寒云仙子望着她，似乎有些感触，道：「你这样善良，是会吃亏的。」

    柏舟道：「你哪怕被崇宁帝囚禁，吸收你的精元延续他的寿命，仍然愿意给他出主意，安国定邦。我相信那个时候你已经没有了爱他之心。留下的只有对大雍朝老百姓们的善念。」

    「你又何尝不是一个善良之人。」

    寒云仙子苦笑道：「是啊，如果我没有这么善良，或许早已经从壶中世界逃脱，飞升成仙了。我终究是吃了善良的亏，所以我才不愿意你步上我的后尘。」

    「不！」柏舟的眼神之中有光，熠熠生辉，「善良之人不该被人拿枪指着！为众人抱薪者，不能使其冻毙于风雪！」

    「所以我才愿意帮你，不计得失地帮你！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是圣母，不问缘由地对人无私奉献，而是因为这是你应得的！」

    「或许命运让我们相遇，就是为了让我帮你，这是上苍对你的眷顾！」

    寒云仙子惊呆了。

    之前她对柏舟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都轰然崩裂。

    什么善良有余、防备不足，什么心机深沉、步步为营。

    都不是真的！

    她看着眼前的少女，仿佛有光从她身后射下来，宛如神明！

    那一刻，她甚至有跪下来顶礼膜拜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于家的子弟跑了过来，敲响了房门。

    「前辈，林泽赟来了！」

    寒云仙子这才回过神，她定了定心神，道：「我知道了。」

    她深深地望了柏舟一眼，眼神复杂，良久才道：「柏小姐，谢谢你。」

    「不用谢我，谢你自己吧。」柏舟说，「感谢你自己的善行，才能有今天。」

    寒云仙子自嘲一笑：「就算我做了再多的好事，也无法换回这两百多年的岁月。」

    「只不过……人不能太贪心。」她说，「有你帮我，让我能回来见自己的后代一面，我已经知足了。」

    柏舟道：「寒云前辈，你听说过颜真卿吧？」

    寒云仙子愣了一下。

    柏舟继续道：「颜真卿不仅是位大书法家，在书法一道上有很高的造诣，也是一个忠贞爱国、一心为公的好官。他终身坚持「政可守，不可不守」的理念，官风很是严正，最后去劝降叛军之时，被叛军所杀害。」

    「他虽不是修士，但死后仍然成神，据《历世真仙体道通鉴》中记载，他成为了「北极驱邪院左判官」，在天上有了一席之位。」

    寒云仙子瞳孔巨震。

    真的可以吗？

    哪怕不修炼，一辈子坚守本心，为国为民，立下大功德，真的可以升仙吗？

    虽然有很多这样的传说，但从来没有人真的见到过。

    因为这些人都是死后成仙的，而不像玄术师们一样，是活着度过雷劫，飞升成仙。

    柏舟似乎看懂了她眼中的疑问，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只要我们相信，就是真的。」

    寒云仙子垂下头，眼中流出了一滴眼泪。

    「我明白了。」她说，「柏小姐，谢谢你，我全都明白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柏舟点头：「是啊，莫问前程，一切都有人帮你记着，该成仙还是下地狱，自有定数。」

    寒云仙子擦去了腮边的那一滴眼泪，道：「该出去了，柏小姐，待会儿就拜托你了。」

    柏舟微微颔首：「愿意效劳。」

    此时，外面的境况已经发生了转变，林家人都站了起来，一脸的愤怒和憎恨，而于家人全都被威压压得抬不起头来，双膝跪倒在地。

    对面一棵大树之上，站着一个中年人，大概四十多岁，颌下有须，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头上戴着方巾，手中还拿着一柄拂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度。

    此人正是林泽赟。

    柏舟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些人为什么喜欢站在树上，你是猴子吗？

    寒云仙子一出现，林泽赟便察觉到一股力量从于家那些人身上扫过，于家众人顿时觉得身上一轻，舒了口气，纷纷站起身，提起武器，一脸的愤恨。

    林泽赟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寒云仙子，也不忘仔细看了看柏舟，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寒云仙子的身上。

    那个年轻姑娘只是开光境中期，不足为虑，倒是这个老太婆，他竟然看不出她的修为，深不可测啊。

    「你就是林泽赟？」寒云仙子问。

    林泽赟想要装个逼，文绉绉地说上几句，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得令人震惊的力量猛地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