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也中毒了对吗?”
到了此刻,高敏月仍旧心存幻想,她红着双眼,跌跌撞撞的向谢锦宴走去。
待走到了谢锦宴跟前,又缓缓朝着他怀中贴去。
谢锦宴眉头微蹙了下,轻微侧身,躲开了高敏月的投怀送抱。
这个动作,让高敏月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可她不甘心啊,她双目噙泪,哽咽着又问了谢锦宴一遍,“师哥,你当日肯定不知道我也中了毒,故而才会同俞青芜有了肌肤之亲对不对?她都说了,是她勾引你的,她还说了,先前她勾引你许多次都不曾得手,你那时不喜欢她的对不对?你只是可怜她中了毒,你想着她到底是你的师姐,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所以你才会与她发生那样的事,若没有那件事,你根本不会娶她做太子妃对吗?师哥你告诉我,你如今这般维护她的,都是因为责任,并不是因为你喜欢她是吗?”
高敏月言语急切,句句都是俞青芜勾引,字字都是责任,好似说了这些话,就可以证明,他的好师哥根本不喜欢那个令她厌恶,又令她艳羡的二师姐。
见她这副近似疯癫的神情,谢锦宴许久没有说话,只垂眸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失望,又像是无奈……
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阿月,何必自己骗自己呢?你当日为何构陷阿芜?不正是因为觉得孤对她有意吗?”
极轻柔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怒气,反而透露出几分同情,却让高敏月更加崩溃了。
她紧咬着牙,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滚,想要再反驳些什么,可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当初之所以会陷害俞青芜,正是察觉到师哥总是会特别在意那个讨人厌的二师姐,那时师哥表面虽然总欺负那个女人,可她看得出来,他是在借着欺负,有意的引起对方关注,甚至每回欺负完俞青芜之后,他总会又悄然弥补回去……
这让她愈发有了危机感,让她觉得,她渐渐在失去师哥,让她觉得,太子妃之位离她越来越远。
所以,她便想着,只要师哥知道了俞青芜和旁人有染,必然会嫌弃,也会死心。
可万万没想到,那个俞氏平日里端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手段却是那样的狠毒,竟然将她送上了江明的床,让她彻底与太子妃绝缘……
后来江明好不容易‘死了’,她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可到了太子府之后才发现,那个贱人早已经捷足先登……
高敏月恨极了,也不甘心,她企图用责任来说服自己,师哥并不爱那个女人……
可是现在……
高敏月指节不由收紧了,含泪望着谢锦宴片刻,忽然冷笑道,“所以师哥,你当晚是知道我与她同时中毒的,但你选择了她是吗?”
“当晚,孤并不知道你也中了毒。”许是因着从来将高敏月当妹妹看的缘故,与高敏月谈及这样的话题,谢锦宴显得有些尴尬。
轻咳了声,他避开了高敏月的目光,又继续解释道,“阿月,孤若知道你中毒,必然不会置你于不顾,解毒的方式有千百种。无论是你还是阿芜,孤都是有别的法子来解毒的。扔进冷水里,针灸,亦或者解毒汤,无论哪样都足以解毒。但对阿芜,孤有私心,所以,孤用了最快法子替她解毒,若再来一次,孤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所以,意思就是。
他分明可以用别的法子替俞青芜解毒,可他却偏要选择与她生出肌肤之亲。
然而若换做自己,他很可能就将她扔进冷水里,亦或者扎上几针……
高敏月没再说话,她缓缓垂下头,不觉苦笑起来,最后索性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呢喃道,“所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一直是我想太多了?”
“一直都是我不自量力……”
“可既是这样,你为何又要对我好?你若不对我好,我便不会误会了,也不会生出那些妄想!哪怕诚如你一直以来告诉我的那般你只当我是妹妹,你也不该对我太好!”
“师哥,是你纵着我!是你将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将我惯坏了,可现在你却不要我了!你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办?”
似压抑了许久,高敏月越喊越大声,几乎是歇斯底里。
谢锦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也没有搀扶她,更没有像以往一样出言安慰。
许久,直至她安静下来,才重新又开了口,温声喊她道,“阿月,也许你说得对,是孤将你纵坏了,所以以后孤不会再纵着你了,今日夜里,你便离开吧。”
“还有,别再想着用什么歪门儿邪道的去见母后。”
“母后,她并不喜欢你,从来就不喜欢……”
谢锦宴闭了闭眼,抬脚踏出了春芳阁。
这一回,里头并未再传来高敏月的哭喊声,也没有摔东西的声音。
想来,她这回是心如死灰了吧。
这样也好,免得往后再生出麻烦来。
一路从春芳阁出来,已近午时,谢锦宴让厨房备了些清淡的膳食,直接送到正院内。
俞青芜伤得有些重,便只得躺在床上,也不好吃太硬太生冷的东西,只得喝下一碗小米粥,又吃了一小碗鸡蛋羹,这又躺了回去。
谢锦宴没有心情用膳,也只吃了一点,然后便让荀嬷嬷撤了下去。
俞青芜半躺在床上,瞧着他紧皱的眉头,问道,“怎么了殿下,可是因着要送阿月走了,心中不舍。”
闻言,谢锦宴愣了一下。
对上女人苍白的脸,又立刻反应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回她道,“想什么呢?阿月做出那等事,怎的说也是留不得的。再说了,哪怕她没有做出那些蠢事,单是害你这一条,这京都便容不下她了。”
“只是,今日阿月说了一些话,让孤觉得有些难过。”
“她说,是孤的让她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的,却又容不下她。”谢锦宴叹了口气,眉眼间浮上几分哀愁,苦笑道,“孤想了许久,的确是如此。”
“是孤对不住她,也是我们皇家对不住高伯伯,但如今她做出那等事,孤放她走,也算是两清了,往后的事,是福是祸,只得看她自己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