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招倒是谈不上,不过是一些偏方罢了。」
老大夫笑着,缓缓放下挎在肩头的药箱,从里取出一根极尖锐而长的银针,笑眯眯看了高敏月一眼,又看向谢锦宴,指着那银针道,「其实此法很简单,只需得将刺针注入母体,获取胎儿血液。」
「一根不够,便注入一百根,倒是再将这一百根银针浸入水中,取上头沾染的血液,然后太子殿下再与之滴血辩证,真相究竟如何,很快就会见分晓。」
什么玩意儿?
将银针注入母体取婴儿鲜血?
不是……这能行么?
一瞬间,几人都愣住了。
谢锦宴和俞青芜相视一眼,二人都颇为怀疑。
高敏月亦是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嗤笑道,「老头,这便是你所谓的准确的验亲之法,你自己信么?」
「孤信……」
高敏月满眼嘲弄,正欲一口咬定孩子就是谢锦宴的,然而下一刻,谢锦宴冷冰冰的声音却让她再次怔住。
「师哥,你……你什么意思?」
「你莫非真要让这老东西往我体内注入一百根银针,这……这是会出人命的!」
高敏月仰起头,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愤恨,未等谢锦宴说话,又红了眼,一副被负心的神情,凄厉道,「师哥,我腹中可是你的骨血,你就这样狠心!」
「是与不是,验一验便知道,既然你一口咬定了是,那你又在怕什么?为何就不敢验?」
这一次,是俞青芜将她打断。
面无表情的看了高敏月一眼,她淡笑道,「小师妹,你我乃是同门,师姐妹一场,倘若你当真与我的夫君有了情义,我也不会吝啬,自当给你一个交代。可若是你凭空污蔑人,这可就不是你我的私事了!」
「我再说一遍,混淆皇室血脉乃是死罪!况且你身为南越王妃,日日夜夜与那南越王在一起,这件事,那些南越细作都是可以作证的。说不得这孩子就是那南越王爷的,谁晓得是不是你与那南越王爷商量好故意混乱魏朝血脉。」
俞青芜冷冷笑着,说出口的话更是字字如刀,咄咄逼人。
这么一番话,也让狱卒和老大夫更加恍然大悟。
可不是么?说不得,这根本就是南越的阴谋!
一时之间,二人看高敏月的眼神更为厌恶了几分。
先前的厌恶只是来自于对南越人的厌恶,而此刻,是对高敏月这个人的厌恶。
冷冷看着不说话的高敏月片刻,老大夫索性挽起袖子,立刻向高敏月凑近了,不悦的道,「行了南越王妃,此事事关魏朝社稷,便是今日真闹出人命来了,老夫也验定了,大不了到时你死了,老夫给你偿命。」
「什……什么?」
「死老头你疯了吗!」
高敏月身体剧烈一颤,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白胡子老头儿,几乎是震惊。
与此同时,方才还自信满满的眼睛里,隐隐流露出心虚的颜色。
她从未与师哥有过肌肤之亲,这腹中的胎儿又怎么可能是师哥的。
这一切……不过都是那个人教她的罢了!
那个人说了,只要她这样说,师哥哪怕为了自证便一定会将她留在身边,直到腹中胎儿出世,到时候再动一动手脚,这孩子师哥便是不认也得认,要认了孩子,自然就得认下她。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更没有想到,师哥会任由旁人对她下手。
明明……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师哥明明是很护着她的,是很喜欢她的!
对!师哥就是喜欢
她的!倘若不喜欢她,又怎么能那样袒护她?她不认为仅仅是因为父亲的关系。
若只是因为父亲的关系,就凭她三番五次想要害死俞青芜,师哥就不会放过她了。但师哥每一次都心软了!
这说明,师哥心中始终都是有她的。
只是……只是因为她当初不是清白之身,师哥心中多少有些隔阂。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只要她再哀求,师哥必然会带她走的!
想到此处,高敏月再次想要朝着谢锦宴扑过去,她双眼猩红,冲着他哭喊道,「师哥,你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残害?从前你可是最疼我的!是不是因为……」
「够了阿月!」
「大夫,动手吧!」
见她越说越过火,谢锦宴厉声打断了她。
制止的语气道,「阿月,孤之所以还给你留几分薄面,全是因着你父亲,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孤不介意直接要了你的命以证清白。」
谢锦宴自然不会要她的命,但也绝不允许她后面的话再说出口,无非又是那些嫌弃她不清白之类的。
这些话,他已听过无数遍,也曾同她解释过无数遍,可她却像是疯魔了一般,故而如今多做解释也是徒劳,查清真相,洗清自己身上的脏水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一百根银针扎下去,说不得她真就要没命了。
想了想,他又说道,「大夫,动手之前先将她弄晕过去吧,一会儿鬼哭狼嚎的也不好听。」
「太子殿下说得是。」
闻言,老大夫点点头,然后取出一块儿帕子,往上头抹了些药,当下就对准高敏月的口鼻捂住下去。
高敏月两眼一翻,还未来得及再说话,当下就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高敏月,谢锦宴眉头微蹙,又看向老大夫,说道,「大夫,吓唬吓唬就行,这一百根银针下去,恐怕是真要闹出人命的。」
「嗨,不瞒太子殿下,其实老夫压根就没有什么验证的法子,不过是吓唬吓唬她。」
老大夫笑着,又朝着几人道,「太子殿下,你们各位且先出去吧,一切就交给老夫我了。」
「好,那就麻烦刘大夫了。」
这回,开口的是宋关。
他笑看了刘大夫一眼,对谢锦宴道,「谢郎君放心,刘大夫可是神医,他说不会有问题就绝不会有问题。」
再说了,刘大夫也没有蠢到因为讨厌南越人就害死南越王妃。
谢锦宴心中是有些迟疑的,毕竟南越王妃死在这儿,可不是什么小事。
不过,听了宋关的话,他也放下心来,只淡淡的朝着刘大夫说了句「有劳了」,便踏出了牢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切终于就绪,高敏月也在疼痛中慢慢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