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震惊,安静了片刻之后。
整个会场,就像是压在锅盖下的开水般,悄悄的沸腾了。
所有人第一时间,朝着薄砚的方向看去。
紧跟着,才看向了那位喊价五百万的人。
那人,在场的很多人都认识,是天问商会的王阳波。
而天问商会,就是几个跟薄砚处于同一阶层的财阀公子哥,看不惯他,不服气他,为了狙击他,才成立的。
这群人,先不说现在发展的怎么样,有没有对薄砚在事业上造成什么损失,可他们跟薄砚势不两立的心,是真实的。
现在。
王阳波开口拍卖陆召的作品,绝对不会是因为薄砚从中作梗。
否则的话,他就算是背叛了天问会的初衷,会被退会,会死的很惨,不管薄砚给他什么条件,他都不敢冒这么大风险。
薄砚没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愕,微微蹙眉,凑近,压低了声音问:“你找的人是他?”
王阳波,勉强可以算是书法界的,他做字画拍卖的。
而且,他是天问商会的人。
天问商会就是为了针对他才成立的,找他帮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陆召摇摇头,也压低了声音:“我不认识他,我找来的人,在那里。”
她有些不忍直视的指了指后排,站着的一群,看起来就乱七八糟的人。
真是一群人。
她搭眼看了一下,至少也有十几二十个,也不知道一张请柬,是怎么进来这么多人的。
手里还举着‘项家军’的红色大牌子,生怕有人看不到他们,张扬的不要不要的。
为首的,抢了人家竞价牌的,还是个一身整齐的西装,清隽英俊,一身书生气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也就四十一枝花的年纪。
薄砚顺着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万年不见变化的深邃双眸,也跟着闪过了明显的震惊来。
项家军?
叶项俞的徒子徒孙们?
她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
不过这时候,也没轮到他多想,多问。
会场已经乱了。
竞价声,在王阳波之后,此起彼伏。
“八百万。”
“一千万。”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
眼看着。
价格越来越高。
大师兄也傻眼了,跟师弟师妹们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这是?
小师妹给他定了一百万的价格,还说她的字,肯定没有人拍,让他用她自己的钱,拍下来再给她。
电话里说的好可怜,他赶紧就把能召集的人,都给紧急的叫过来,撑场子了。
可现在,她的字,明明很多人都抢着要,开价都到两千万了!
“我知道了,小师妹就是喊我们过来,让我们看她扮猪吃虎的。”二师兄一副我懂她的表情,闲适的抱着双臂。
“你懂个屁!”三师姐从大师兄的手里,抢过竞价牌,声音格外的清脆响亮:“五千万!”
大师兄:闹呢?
二师兄:你疯了?钱师父给报销吗?
陆召也疯了,欲哭无泪,人都要没了。
师兄不是来帮她解决麻烦困境的,他是过来坑她的吧!
五千万?
她全副身家,把星光娱乐卖了,也出不起这个钱啊!
她给后面的人使眼色,发短信,可是,石沉大海似的,没有人理她。
她更伤心了。
竞价到这个时候,或许是因为震惊,也或许是因为这个价格,对陆召的字来说,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天价了。
会场,又短暂的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时间很短。
陆召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请人来帮忙,人家帮她拍了,钱总得她出。
她现在开始怀疑,前头抬价的人,就是故意坑薄砚的!
可现在,坑到了她的身上。
她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耳边。
突然有人道:“一亿!”
陆召惊喜的抬头,旋即又傻了,声音有点熟,从她身边传来的,冷沉,平静。
她转头看过去,薄砚正举着牌子。
一时间,她有些急了,用力扯他的衣袖:“薄砚,你是不是疯了,我的字不值钱的。”
求求了!
一个亿?
她出一百万都觉得自己疯了!
“两亿。”
有人举牌,是个长得很帅气,眉宇间隐约带着几分戾气的男人,目光挑衅的看着薄砚。
“三亿。”薄砚道。
陆召急疯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拉着他的胳膊:“薄砚,你不要加了,我求你不要加了。”
那个长相帅气的男人,得意的笑开,继续加:“五亿。”
啊!逗薄砚真好玩,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事。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神清气爽,跟他斗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被他算计。
他只要无所顾忌,一直加价就行。
反正薄砚最后,一定会买下这幅字。
“八亿。”薄砚薄唇轻启,声音淡漠。
陆召真的要哭了,眼睛都红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恳求:“薄砚,他是个疯子,他故意的,你不要上当,你不要再加价了。”
薄砚微微敛眉,就能看到她急的红彤彤的眼睛,泪花在眼底翻涌,像是个被人欺负急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兔子一般。
心。
这一刻,有一丝柔软泛出。
那人,又开始加价:“十亿。”
说完,慵懒的,淡定的靠在座椅上,挑衅嘲弄的目光,再次看向薄砚。
薄砚刚刚要举起牌子。
“你拍下来我也不会感激你,不会觉得你男人,我只会觉得你是个傻子,幼稚!
你有这么多钱浪费,去买我一幅字,还不如都给我。”陆召突然发狠,从他手里抢走了竞价牌,动作又快又狠。
薄砚怔了一下,看向她。
陆召对上他的眼睛,立马就怂了,脸唰的红了个通透,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薄砚,不要了,你不要跟他抢,你想要多少字,我写给你好不好?写多少都行,这一幅,咱们就不要了好不好?”
薄砚看着她。
她软糯的声音,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的心,被一种从来就没有过的奇异温软包裹着。
“薄砚,薄砚!”陆召小心翼翼的,一声声的喊着他,软声道:“咱们别要了,不要争了。”
薄砚对上她一双有些委屈,有些担心,又带着深深自责的眸,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凑近她,喉间有些干涩,声音有些喑哑:“真的,什么都可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