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的声音回荡在毛毯里有些闷，闷的人发慌发麻。
但……徐白早就想的很清楚，“可我不是个人了……”
徐白的声音很轻，在黑暗中摸索着抚上她的脸：“我不是个人了……向晚。”
徐白走了。
向晚罩着毛毯坐了好长时间。
快窒息的时候掀开了毛毯，将歪了的帽子戴正，抹干净眼泪。
小空间里开了灯。
应该是徐白走前开的。
向晚回头再环视一眼。
三件套徐白铺上了，手持吸尘器她在毛毯里那会，他也吸了，床上地板干干净净，一个薄被子一个毛毯，一个电暖灯，够她御寒。
向晚挪去冰箱那。
里头果然有他走前说的水和速干面，足够一个人蜗居在这活好几天。
向晚砰的一声甩上冰箱门。
将手机掏出来，无视杨玉堂覆盖了屏幕的三十多条微信和电话。
啪啪啪的打字：“徐白，我要上厕所。”
对面没回。
向晚拧着眉接着发：“大号。”
“没手纸。”
“我想吃热的。”
“手机快没电了。”
“你死了吗？”
向晚接连发了七八条，徐白一条都没回。
看了会，眉眼阴沉到了极致。
朝没门的出口走了几步，被冷风吹了回来，重新坐回床垫，下巴磕着膝盖打字。
“别留我自己在这……我怕……”
徐白还是没回。
但是外面传来了啪啪啪的响动。
向晚眼睛不受控制的弯了弯，蹦起来贴着墙等人来。
来的却不是徐白，是陈峙……
向晚唇角掉下去了，接过陈峙递来的袋子。
纸，烧水壶，自热火锅、自热饭，手机充电器。
陈峙指向角落的一个纸箱：“里面有坐便器，遮臭的，没味，等你能出去了，徐白会来收。”
“他可真是什么都愿意干。”向晚闷闷道。
“不是。”陈峙笑笑：“徐白从前什么都不干，比公主还十指不沾阳春水。”
向晚怔松：“真的？”
“真的，我俩在一起的时间比他和他外公在一起的时间还久。”陈峙说完意味深长的笑笑：“向晚，徐白比你想象中要喜欢你。”
向晚嘴巴开合半响，在陈峙想走的时候拽住他的衣角：“那他对郁名姝呢？”
陈峙只见过徐白和郁名姝相处的样子一次。
在黑江的医院里。
郁名姝拦着要揍徐白的郁名才，哭着喊着说徐白真的不记得。
徐白说不记得，却蹲在向晚被推进的手术室门口没走，沉默的说真的不记得。
然后看见了他，起身说完那句话走了。
在此之前，陈峙从没见过郁名姝这么个人。
徐白在国外那几年，也从没在他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
陈峙看了向晚很长时间开口：“不如你。”
向晚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且亮的惊人，比陈峙任何一次看见都要亮。
陈峙：“你也喜欢他吗？”
“喜欢的。”
这话听着是真的可笑。
陈峙不懂俩人的心理历程是什么样，但了解向晚是什么样的人。
很好的人，理智、冷静、不粘人、知恩图报、会反击、会保护自己，不用人放太多保护的心思在她身上，而且婚后不会出轨，很适合结婚的一个很好的女孩。
这种人脑子是进水了才会和现在这样的徐白扯在一起。
徐白有病、对她有膝跳反应似的无法消除的障碍，俩人这辈子没希望一起站在阳光下对视。
且有困难重重的人命、家室、名声、各自婚配对象等等因素裹挟。
怎么还能跟他在一块。
杨玉堂和向晚的不合适和现在徐白的不合适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陈峙定定的看了她好长时间，看的向晚松开扯着他的手，满脸疑惑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如果早知道徐白将向晚看得这么这么重，早早的，他压根就不会沾向晚。
哪怕这个人再甜，再想抱，也不会，太麻烦了。
陈峙手掌横握成拳，随后松开：“再多喜欢喜欢他吧。”
说完转身走了。
向晚在陈峙走了后，愣了不过一小会，扑倒在床上咯咯咯的笑了。
陈峙不说谎的。
他说徐白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她。
那是多喜欢？
向晚裹着毛毯咯咯咯的笑的不得了。
掏出手机接着轰炸徐白。
喜欢和想念像是不要钱似的给徐白砸过去。
一直砸到夜幕彻底降临，阴冷的风透过一人窄的走道吹进来，徐白依旧没回，也没来。
向晚眼睛移向暖扇，定定的看了好大会。
将插座拔了，随后对着关了的电暖灯拍了张照片发给徐白。
“坏掉了……徐白，我有点冷，还有点害怕。”
徐白没回，向晚犹豫了一秒，将线子上的皮拆开，随后把里面的线子折断了。
电暖灯真的坏了。
没暖气的空调洞其实不怎么进风。
但今晚格外阴冷。
向晚穿着衣服裹着被子和毛毯坐在床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进出人的门缝。
徐白没来……
向晚又冷又饿的倚着后面的墙壁坐着睡着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瞧见床垫边多了个模糊的影子。
一头黑夜中明显的白毛很有标志性。
向晚翘了唇角，眯着眼安静的看着徐白蹲在电暖扇边摆弄，没大会，徐白开了手机电筒，朝向晚这看了一眼。
向晚装睡很有经验，眼睫毛都不会颤的那种。
徐白的目光没移开，且近了点。
随后额头多了个温热的手，贴着额头几秒，移开，随后往上捏了捏毛毯。
目光移开。
向晚眯眼看向徐白。
徐白开始修线子了，很认真。
向晚静静的看着，随后静悄悄的将脚丫移出了被窝。
生病什么的亏死了。
向晚不吃亏的，但想搂着徐白睡。
从离婚离开青城开始，她只正儿八经搂徐白睡过一次，真的想搂。
但电暖扇被徐白修好了。
向晚冻的冰凉的脚也被徐白给塞回了被子，紧跟着又给她塞了个热水袋，然后起身就要走。
向晚想叫住他，还想扑倒他。
可没来由的，没动。
因为电暖扇是亮着的，徐白手里的手电筒也是亮着的。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