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太太吩咐。”
保姆走下楼,招呼来了老伴,很快两个人一起把昏迷不醒的程锦绣弄上车。
期间被隔壁邻居看到。
“刘大姐弄啥嘞?这谁家姑娘,怎么了?”
“一个远房亲戚,身体有些不舒服,正准备看医生去。”
梁美英拎着手包快速走到车边,挡住了邻居探寻的目光,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赶紧让司机开车走人。
“呸!老董都退下来多少年了,成天眼睛还长在头顶上,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海外的高家和未来亲家给的呗。”
另一个邻居也走了过来说闲话。
“你还不知道呢吧,梁美英会钻营,给她儿攀上锦江的杨家了,据说很快就要订婚了,人那头级别可是比老董还高两级!”
“这么说风水又要转到老董家了?老天爷不长眼可是,他们当年造了多少孽,没遭报应就算了,如今还攀上高枝了?”
“要不怎么说梁美英手段高明,不过我看董志遨也就是个不成器的阿斗,杨家那闺女,听说可厉害了,从小在国外长大,回来没走家里的路子,反倒下海了,现在生意做得可大了,首都,沪市都有她开的大酒楼!”
“我的天!那杨家看上董志遨啥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听说哈,我也不知道消息准不准,杨家那闺女得过小儿麻痹症,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走不了路,得坐轮椅。“
“啊!那不就是残疾嘛!董志遨那小子能愿意?”
“你觉得他能扭过梁美英?”
“那倒也是……”
两个邻居唏嘘不已。
同样唏嘘的还有无牌小诊所里的女医生,梁美英的姐姐梁美仪,她给程锦绣检查完了以后就直摇头。
“妊娠超过四十九天了,只能人流,确定要做吗?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
“还没指甲盖儿大,说人命太夸张了。”
梁美英有些肉疼,但还是从手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钱。
“这一千是给你的辛苦费,其他的你就别问了,干活吧!”
“行吧,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梁美仪神色坦然地把钱装进了大白褂的口袋里,亲兄弟都明算账何况只是各自都成家了的姐妹。
近几年,随着人们的思想观念越来越开放,未婚先孕的情况越来越多,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很多女人选择来到梁美仪这里结束“噩梦”。
因此,梁美仪不认为她做的事情是不道德的甚至是违法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个活菩萨。
活菩萨当然要劝人向善。
梁美仪给程锦绣打了麻醉,手脚麻利地脱掉了她的裤子,又回过来头看着梁美英。
“不是我啰嗦,真得跟志遨好好说说了,实在管不住裤腰带就采取点措施,你要是不好替他去弄计生用品,就从我这拿点!”
“别三天两头地整这出,你也懂医,应该知道不管是药流还是人流,谁都没办法保证百分百没伤害,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行了,等高志远走了我就教训他,不过你也不用怕,志遨跟杨曼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我准备打发他上锦江去跟女方培养培养感情。”
“跟我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是怕杨家没有传言中那么雄厚的实力,想赶在正式结婚前,让志遨去摸摸底吧?”
被当面戳穿让梁美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哪儿那么多废话,收了钱还不麻溜干活,我出的可是别人十几倍的价钱!”
“行行行,这年头谁有钱谁就是这个。”梁美仪竖起了大拇指,转身就开始干活。
一个半小时之后,程锦绣浑浑噩噩地醒过来,一睁眼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还身在陌生地方。
“有人吗,这是哪儿?”
“醒了。”
梁美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废话都不多说半句,直接开门见山。
“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掉了,这有五百圆,拿去买点营养品好好补补身体,你还年轻,别钻牛角尖,孩子以后会有的。”
“什,什么?”
程锦绣觉得她肯定是听错了,这可是梁美英的亲孙子,她不会这么狠心的!
“别这么看着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给志遨物色了个门第很高的人家,女方能够在事业上帮助志遨,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肚子里没成型的野种放弃这么好的亲事吗?”
“可那是董志遨的孩子,是你们老董家的骨肉!”
程锦绣浑身都在颤抖,麻醉的药力逐渐失效,她能感觉到撕裂般的疼痛。
梁美仪在剐宫的时候走神了,造成了内壁伤害,不过她谁也没说,除非去市区的正规大医院照B超,否则程锦绣也不可能知道。
“你说是就是么?像你这种不检点的女人,怎么可能只跟我们家志遨好?保不齐早就被多少男人睡过了,还老董家的骨肉,我呸!轮得着你来生吗?也不撒泡尿照照!”
梁美英居高临下地看着程锦绣,就像在看脚底下的蝼蚁。
“你也别想着能够扳倒董家,这种事儿传出去没法做人的是你,好好掂量清楚,是拼着身败名裂到最后一无所有,还是拿钱走人,我可没时间陪你耗!”
冰冷的语气彻底将程锦绣打入地狱。
“就这么点钱,就想把我打发了?”
程锦绣冷笑着抬起头,眼睛里透出渗人的冷光。
她从小就知道,摔在地上也要抓一把沙子!
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而显然,程锦绣的反应在梁美英意料之中,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凉凉地眯起了眼睛。
“五百可不少了,老董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是想息事宁人,但也不可能任你宰割。”
“两千,拿来两千,从今以后我跟董志遨谁也不认识谁!”
程锦绣面无血色,全身冷得像被浸泡在冰河里,咬着牙,定定地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女人。
憎恨,屈辱,不甘,愤怒……一一从她眼底闪过。
梁美英不是没有察觉,她只是不在乎,因为刚才她已经找人打听清楚程锦绣的家世了。
村姑就是村姑,没有任何威胁力。
“狮子大张嘴?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你如果不答应,我就写好遗书报案后到干休所门口喝农药!就算扳不倒你们董家,也膈应死你们!”
程锦绣接连冷笑,笑得花枝乱颤,她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就是比谁更能豁出去。
梁美英当然豁不出去,拿美玉去碰瓦砾的蠢事她是肯定不会干的。
“我可以给你两千,但你必须给我写张保证书,保证绝不再纠缠董志遨!”
“可以。”程锦绣答应得很干脆。
梁美英眼神深深,忽然有种小看她了的感觉。
从手包里又拿出了一千五百圆,连同刚才的五百放在了一起。
程锦绣挣扎着在手术台上写下了保证书,装好钱,艰难地走出了位于筒子楼内的小诊所。
脱下大白褂换上便服的梁美仪从隔壁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程锦绣的背影感慨。
“啧啧啧,小姑娘不简单,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确实有几分心机,关键时刻也恨得下心,倒比那些寻死觅活非要让志遨负责任的蠢货强。”
“可惜了,她以后估计很难再有孩子了。”梁美仪剥了颗瑞士水果软糖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梁美英皱了皱眉头,很快就猜到怎么回事,立马又开始说教。
“钱挣得有个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贪了!听我的,把诊所关了吧。”
“关了我干啥去?一家子老小都去喝西北风?”
自从高嫁入董家,亲戚朋友就全都围着她转,变着花样巴结她。
梁美仪是大姐,而且当年还是她把梁美英弄进医院去当护工,才让她有机会麻雀变凤凰。
当妹妹的应该对她感激涕零,而不是动不动就端起架子说教。
“英子,你别忘了咱妈还有两个孩子可都是我在替你养着!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不然你就把那两个孩子领回去自己带!”
“嘘!嘘!不是说了在外面不准提孩子的事儿!”
梁美英气急败坏地捂住梁美仪的嘴,推搡着她往屋里进。
程锦绣每走一步路都感觉是走在刀尖上,下身的剧痛令她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董志遨,你这个骗子!我清清白白的身体交给你,就换了个这么一个下场!”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董志遨花心,程锦绣可能还会不死心地想去找他当面问清楚,可是在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前,其实就已经被董志遨踹了!
他只是一个玩弄女人身体和感情的混蛋,而她走错了一步,满盘皆输。
脑海里复仇的念头支撑着程锦绣坚定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经期第二天神清气爽,陶玉晨起床的时候程宸浩果然已经回卫生院了,牙刷上挤好的牙膏,锅里做好的早饭,她心里暖暖的。
洗漱好吃过早饭,带着大黄去后山溜了一圈,顺道割了些野菜回来剁碎了喂鸡,自家养鸡不用饲料,最多掺点麦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