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开枪的就是他们,受伤也是他们,程宸浩以一搏二,毫发未损。
“同志,刚才是我们太过鲁莽了,没弄清情况就动手,对不起!”
两名壮汉输得的心服口服,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偏僻的小山村里竟然藏龙卧虎。
程宸浩出手很干脆,不拘泥招式,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花架子,招招致命,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积累出来的经验,镌刻在骨血里,即便他有意克制也无法全部隐藏。
熊磊是被逼到份上了才掏出配枪,可就在扣下扳机的前一秒竟被程宸浩反手止住,他的动作之快,熊磊根本来不及反应。
当时程宸浩本可以将枪口对准他的心脏,而他根本无法做出像他那么快的反应,手指会继续扣下扳机,届时熊磊将会死在自己枪下。
所以即便是了受伤,熊磊依然感激程宸浩饶了他一命。
同事郭亚东扶住了他,二人见程宸浩正专注救人便不敢再打扰,而是气愤地将目光转向高志远。
“小高同志,我们是接上级命令来保护你,并不是想监视你或者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让我们离远一点保护你,但你实在不应该跟董志遨串通,私自把我们撇下!”
郭亚东比熊磊年轻,没他沉得住气,要不是身份受限制,他真恨不得把高志远狠狠地揍一顿。
熊磊按住肩胛上的伤口,子弹还在里面,他实在没心情去责怪高志远。
“会包扎伤口吗?”程宸浩突然问了一句,可他没抬头更没往他们这边看。
郭亚东和熊磊对了一眼,不敢接话。
陶玉晨忙看着他们说道:“药箱里有止血药和纱布,你的伤口得赶紧包扎一下,以防失血过多。”
“同志,谢谢你。”熊磊先是礼貌地道谢,接着又给郭亚东使了眼色。
郭亚东赶忙过来找药,可药箱里有好些个瓶瓶罐罐,他看得眼花缭乱。
“四十毫升的褐色玻璃瓶,粉末状,往伤口上倒薄薄一层就行,别倒多了,后续取子弹的时候需要将药粉清洗干净,避免细菌感染。”
程宸浩头也不抬,熊磊的枪伤没在要害,暂时死不了,方越的状况却越来越危险了。
郭亚东也不敢说什么,连忙照着做。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雷鸣声也不绝于耳,熊磊当即决定将高志远带下山。
“同志,我的名字叫熊磊,是安溪派出所的一名民警,他叫郭亚东,是我的同事,对于刚才发生的冲突,我们再次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过后同志你可以来找我们追究责任,不过现在我们必须先完成任务,请你见谅。”
熊磊自报身份,还从兜里掏出了证件,示意郭亚东交给程宸浩,以此来表明他们没有想要逃避责任的诚意。
同时熊磊还说道:“看你们这里的情况也不简单,郭亚东将会留下来帮助你们将这名伤员护送下山,同时也是随行保护你们的安全。”
“那你怎么办?你的伤能撑住吗?”
面对郭亚东的担心,熊磊笑了笑。
“没伤着要害,止住血就没事了,你看那名伤员,他穿的是护林员制服,估计是和盗猎者发生冲突了,我担心他们下山会遇到危险,你带着枪护送一下。小高同志就交给我,我带他回小李寨。”
陶玉晨从他们的对话里搞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与此同时,程宸浩已经成功截断了方越身前和背后的树枝,只是他的伤情,必须得由两个人抬着才行。
程宸浩将方越交给了陶玉晨,起身迅速钻进丛林里,就地取材砍来了两根粗壮结实的树枝和一扎韧性很强的藤蔓,脱下衬衫。
众人见状知道他是要利用简陋的材料做了个临时的担架,郭亚东忙把西装外套脱了送过来,熊磊身上有伤不方便,高志远也将衬衫脱下。
很快临时担架就做好了,方越被侧身放了上去。
“不如一起走吧,我对象是盱潼卫生院的外科大夫,熊磊同志你的伤也需要手术,咱们就别分成两路了,一起直奔卫生院吧,更安全。”
陶玉晨提出了建议,高志远忙不迭地赞同。
“可以的我没意见,熊磊同志,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受伤了,如果你因为先护送我回去而耽误了治疗,留下什么后遗症,我会一辈子都活在内疚和自责里的!”
“亚东,你快去帮忙!”
熊磊当即决定听从陶玉晨的建议,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边的雷声更是越来越密集。
“快走,马上要下雨了!”
陶玉晨打开了手电筒和大黄一起跑在前面带路,同时沿途时不时闪动另一个手电筒的光芒,给程家庄的乡亲们传递已经找到方越的信号。
行进一个多小时,终于收到乡亲们的回复。
“我看见了暗号了,乡亲们知道咱们已经找到方叔叔了,他们都下山回去了。”
陶玉晨的话音刚落地,豆粒大的雨点就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中落了下来,砸得脸颊生疼。
“抓紧时间下山,雨势不小,万一碰上山体滑坡堵住了路,老方就没救了。”
程宸浩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可是郭亚东在刚才的打斗中断了两根肋骨,速度一加快他就吃不消了,脚步跟不上导致担架脱手。
眼看着方越就要被摔到地上,幸亏陶玉晨眼疾手快地冲过来接住了。
“郭同志,我来吧。”
“你一个女同志怎么能行呢,还是我来。”
郭亚东咬着牙想硬撑,高志远也要过来帮忙,陶玉晨不由分说地挤开了郭亚东,神情凝肃。
“时间宝贵,早一分钟下山,方叔叔就少一分危险,等我撑不住了你们再来!”
夫妻俩心灵相通,步伐出奇一致,抬着方越健步如飞,熊磊等人竟然要拼尽全力才能赶上。
暴雨倾盆如注,使得本就崎岖的山路变得泥泞难行,他们一行人花了足足三个小时的时间才总算抵达卫生院。
“快,召集手术小组准备进行紧急手术!给我拿手术服!”
程宸浩一声令下,值班的护士站立刻响应,很快,方越被送进了手术室,今夜注定无眠。
晚上八点,暴雨还在继续。
陶玉晨先是跑去借了护士站的电话向派出所说明情况,接着又打到程家庄,让桂花嫂陪着田玉凤赶紧来卫生院。
做完了这些又回到手术室外守着,寸步不敢离开,怕程宸浩下了手术见不着她。
赵副院就在旁边的急诊室为熊磊进行治疗,而熊磊却在借着闲聊的机会了解程宸浩的情况。
“原来是边防部队下来的,难怪身手了得。”
郭亚东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和熊磊在所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否则上级也不会指派他们保护重要外宾。
可程宸浩的专业是学医,赤手空拳就能将他们两个人打趴下,尤其是徒手夺枪的动作,郭亚东要不是亲眼看见都不敢相信人类的反应真能媲美闪电。
“恕我冒昧,两位在怎么会跟程宸浩起冲突呢?他一身正气,根本不像坏人啊!”
赵副院用钳子夹住沾了消毒水的湿棉花擦拭伤口,细致地伤口上的止血粉末清洗干净。
熊磊咬牙忍着,额头上暴满了绿豆大小的汗水。
郭亚东赶紧解释道:“月牙山盗伐的非法行为猖獗,我们也早就有耳闻,碰见程医生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锯子,我们喊他停下来他却跑得更快了,这就造成了误会。”
“他是赶着去救人,受伤的护林员方越是程宸浩的战友。”
赵副院清洗完体表就皱起了眉头,子弹太深了,必须得手术才能取出来。
熊磊会意到了,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犹自关心地问道:“既然有这层关系在,为什么不换别的医生来做这台手术?医院不是有规定,医生不能替亲属开刀。”
“同志,你不知道,我们这的医疗条件比不上大城市,盱潼卫生院成立了几十年,程宸浩是第一位,也是目前位置唯一一位外科大夫。”
“照理说让他替方越做手术确实不符合规定,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信得过程宸浩的专业水平。假使这台手术真因为他与患者的特殊关系而导致了失败,我来承担所有后果!”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就被吱呀一声打开,护士脚步匆匆地跑了出来,仓皇喊道:“患者失血过多,程医生说需要输血,可咱院里没有存血啊,赵副院怎么办?”
“别慌别慌,我立刻去组织在岗的医生护士献血。”
“抽我的吧我是O型血!”陶玉晨第一个主动报名。
赵副院也没说别的,立刻让护士带她去抽血,高志远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清隽少年的眉眼间第一次染上忧愁。
郭亚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猛然一拍大腿,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说怎么看程医生的爱人那么眼熟呢!相片!小高的皮夹子里有她的相片!”
这话一出不止赵副院的脸色变得比郭磊还快,他抬起头,像审犯人似的看着郭亚东。
“同志你说啥?刚才那位男同志怎么会有小陶的相片?还藏在钱包里,他对小陶有什么不良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