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偌大孙宅依旧被风雨所笼罩,没有丝毫停歇之意。
萧圆圆一早便告知府中上下,并派下人前去通知孙家那些今日将前来一同祭祖的旁系,表示孙老太爷昨夜突发病重,祭祖将延后。
孙府上下以及孙家那些旁系对于萧圆圆的话自然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孙老太爷的身体向来都不是太好,什么时候卧病在床都不足为奇。
至于孙文甲,萧圆圆尚未想好如何才能让他死得恰当些。
此时在东院一院落之中,李枫看着无妄大师,行礼。
“大师,昨夜事出有因,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大师莫要怪罪清水大师才好。”
清水大师就跪在一旁,低着头。
事实上,当孙文甲让清水对无妄大师下毒的时候,清水有去告知李枫,李枫闻言让清水照做。
反正那药不过让人昏迷,毒不死人。
在孙文甲眼里无妄大师是麻烦。
在李枫眼里,无妄大师更是麻烦。
他若插手,怕就没有昨夜那场大戏。
无妄大师重重一声叹息,悲天悯人道:“阿弥陀佛,明明可以事先阻止此等一场灾祸,李公子为何要如此偏激行事呢?”
李枫淡淡一笑问:“大师的意思是,孙文甲不该死?”
当听闻孙文甲死在猪圈里,猪圈里的猪还怪叫了一夜,李枫着实瞠目结舌,觉得那几头猪相当无辜。
无妄大师一脸慈悲:“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李施主以为呢?况且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话李枫就不愿意听了。
他一副受教的样子拱了拱手,说话却是带刺:“听大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受教了。”
然后回头看着跪在那里的清水大师说道:“清水大师,你听明白了吧?”
清水大师一愣。
听明白什么了?
“你师父的意思是,即便是杀人狂魔,甭管杀了几个人,只要放下屠刀就是佛,更别说那些没杀过人的,所以只要你赶紧将昨夜用在你师父身上那药取出放在地上,你也就是佛了。”
“你既是佛了,你师父又怎么敢怪罪于你呢?只会将你供起来。”
清水大师脸上肌肉剧烈抽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话说那话是这般理解的吗?
李公子啊,您莫要火上浇油了啊。
无妄大师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说道:“阿弥陀佛,李公子……”
李枫立即打断了无妄大师的话:“大师,我不是来听你念佛的,我就是敬您是高僧,敬您是金佛寺戒律堂首座,这才过来看下您。”
无妄大师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着实恼火。
“这样说吧,若非是我,昨晚孙文甲将不知道要杀了多少无辜之人,甚至包括大师您,也将难以活着离开孙府。”
说着李枫看向清水大师:“清水大师,你说是不是?”
清水大师表情僵硬,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点头,恩师的脸面将更不好看。
摇头,李公子会不会生气?
李枫眼珠子一瞪。
清水大师身体一颤,赶紧额头抵在地上,艰难开口道:“阿弥陀佛,师父,李施主所言非虚,昨夜若非是李施主仗义出手,师父您怕也难逃此劫……”
李枫收回目光,看着无妄大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也算是大师的救命恩人,大师这般对救命恩人说教,不太好吧?”
无妄大师脸色难看至极。
贫僧何时对你说教了?
我如来佛也难免作狮子吼,更何况是他这个和尚。
他强忍着一巴掌拍死李枫以及他那孽徒的冲动,说道:“李施主真不愧是名誉苏城的才子,着实巧言善辩。”
李枫笑笑,道:“大师乃是金佛寺戒律堂首座,自然极其熟悉金佛寺的戒律,敢问大师,若是金佛寺僧犯了杀戒,该如何处置?犯了淫-戒?又该如何?”
没等无妄大师开口,李枫又说:“无论是犯了杀戒亦或者是犯了其他戒律,一律无需受到惩处对吧?”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
“……”
无妄大师脸上的肌肉抽啊抽,就觉得自己一定是遭遇天谴啊,否则为何会有一种五雷轰顶了的感觉?
李枫又说:“在下始终觉得有两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其一便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也是为何昨夜李枫如此巨大诱惑摆在面前,李枫终究还是没劝萧夫人收手。
“至于其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好意思,我忘了。”
“……”
“好了,若无他事,在下就不叨唠大师念了,告辞。”
说着李枫又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突然止步回头看向无妄大师,问:“敢问大师,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大师懵了懵,只能念了声:“阿弥陀佛。”
李枫颔首,转身离去。
在廊下候着的粱破山见李枫走出来,那双微醉的眼睛扫了屋里一眼,说了句:“最烦这些就成日就知一脸悲天悯人却是毫无实质举动的秃驴。”
粱破山声音不小,也不怕里头那无妄大师听到。
于是屋里的无妄大师身体颤抖得更是厉害了。
清水大师则噤若寒蝉。
李枫哭笑不得。
心想玉观音既然自称是玉观音,怕也是虔诚的佛教徒。
如此一来梁兄这般厌恶和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去跟萧夫人告别下,咱们就回去。”
李枫撑开那油伞,踏入雨幕之中。
粱破山问:“不去安慰下你那个小情人?”
李枫淡淡道:“现在去见她,她的情绪只会变得更加激动。”
“而且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怕是会认为是我是杀她爹的凶手,她压根就不会想说我救了她们母子,这辈子恐怕她都不会原谅我了。”
停顿了下李枫又说:“别说是她了,即便是柳如烟,心里肯定也对我有着极深的怨言。”
李枫不是在抱怨,更不是在发牢骚,而很淡然的述说一件事实。
粱破山点了点头:“大多数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李枫表示赞同。
真不愧是曾经拥美无数的玉面郎君,一针见血。
粱破山又说:“也无所谓,反正你不缺银子。”
“什么意思?”
“银子有了还怕缺女人吗?”
“梁兄你这话就有点侮辱人了,本公子追女人还需要靠银子?”
“我只是觉得,比起你那张脸,你的银子更靠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