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周白榆也会想，是不是读档了。

    所谓的既视感，就是某个高纬度生物操控自己的角色，或者灵魂操控身体，然后读档了。

    只不过身体还保留着一些肌肉记忆？

    然后他会深入去想，自己的生活有没有可能循环过很多次。有没有可能，跟故事里一样，困在某个时间点。

    未来是在不断变动的，即便对于2.49版本的先遣世界来说，似乎存在很多优秀的先行者。

    但如果现实世界的1.0版本遭遇改变，先遣世界的2.49版本诸多细节也会改变。

    所以假如先行者们困在了某个循环里——且某一段时间无法挣脱，量变就会引发质变。

    不过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呢？

    周白榆自嘲笑了笑，很快等到了那辆白色的比亚迪。

    师傅问道：

    “是去变维大厦？”

    “对。”

    “好勒。”

    这对话也似曾相识，不过周白榆觉得没问题，毕竟他以前也经常去。

    变维大厦，其实就是当初凌寒酥跳楼的大厦。

    恰好，这次周白榆的面试地点，就在变维大厦。

    车开了五分钟的时候，就进入了立交桥，结果堵车了。

    “早知道该走三桥了，这怎么还堵起来了啊？”

    师傅显得有些路怒。

    周白榆倒是不着急，面试嘛，不着急。这种底层销售工作，属于永远缺人的。

    不过他看了看，发现立交桥出现了事故，一辆货车横在了道路上，导致车堵住了。

    货车如果不挪开，这就得一直堵着。这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挪开。

    不得已，周白榆只能下车。

    打开车门的瞬间，他又一次，感觉到既视感袭来。

    “这既视感是不是来得太频繁了点？”

    周白榆还来不及思考，便被周围按喇叭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恰好这个时候，醒梦无常打来了电话：

    “段哥，啥事儿？”

    “还是之前那件事，无二问你，要不要底下见一面。”

    “不见。保持神秘，晾他一会儿，哈哈哈。”

    周白榆和醒梦无常聊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发现今天的临襄市，立交桥这边堵了一路，不得已，只能选择步行街那边走。

    反正不赶时间，索性多走走逛逛。

    带着这个想法，周白榆久违的进入民富巷步行街。

    这里充斥着瓜果摊贩，卖衣服卖家具的商店。还有一家他特爱吃的唐抄手。

    小时候周白榆从这里走过，就很喜欢花几块钱，点上一碗抄手。

    只不过如今唐抄手已经关门了。这家店现在变成了一家福彩店。

    路过福彩店的时候，周白榆注意到有人正在买彩票。

    “19，31，7，5，12，22，26。包中。”

    这人撩到落魄，但谁还没个2块换五百万的梦想呢？

    周白榆也没有在意，只是脑海里记了一下这串数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记这串数字。

    似乎是大脑深处，某个指令，让他对周围的声音，某些图案，都记录下来。

    “怪了，我怎么总感觉不对劲？这串数字似乎也觉得挺熟悉的。”

    总感觉下意识的，能够跟买彩票的人人，同步说出这些数字。

    察觉到似乎自己好像总是会有些额外的念头，让周白榆一时间有些不安。

    但无论他怎么想，都无法想到答案。

    “我这是征召参与多了，导致自己变得神叨叨的了？”

    周白榆再次摒弃这些念头。

    很快，周白榆来到了创维大厦的第十二层。

    前台的小姑娘此时正在玩手机。

    “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小美……”

    TikTok里的声音让周白榆莞尔，但这个时候，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驻足，停下，听完这个故事。

    这似乎是一个猎奇故事，小美是一名侦探，又是一名援交少女，案件全部与床有关。

    虽然这个设定让周白榆觉得有趣，但他还是很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想要驻足，停下，听完这个故事。

    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故事，似乎听过，剧情其实很多脑洞和猎奇内容。

    比如第一个死者，被人按在了打印机上，这样一来，就会不断的打印出死者的胸部。

    而凶手，就是想要看（.）（.）而已。

    这种猎奇的杀人动机，造就了猎奇的案件。正常人应该是想不到剧情的。

    但周白榆能想到，甚至觉得……这剧情没带给自己什么意外。

    周白榆摇头，听完这段故事后，他才敲了敲前台的桌子。

    小姑娘猛的抬起头，啊了一声，问道：

    “啊！你好！你有事情吗！”

    “我是来面试的。”

    “哦哦哦，这边这边！”

    小姑娘还是很热情。

    接下来的时间，周白榆见到了面试官，面试官将薪资，作息安排，公司情况做了简单介绍，问周白榆多久能够工作。

    周白榆表示马上就可以工作，签完合同就行。

    基于演说家特性，一切顺利，毫无波澜。他甚至和对方询问了一番，了解到了这位面试官的女儿最近决定就读哪所中学，妻子准备报考烹饪班什么的。

    接下来一直到深夜入睡前，都没有什么让周白榆印象深刻的事情。

    就是街上闲逛，调查，或者论坛上搜索一些怪谈，确保临襄市最近没有被污染。

    一整天，除了面试和早上的堵车，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当然，周白榆习惯性回顾今天发生的事情，会觉得……早上有几个东西印象很深刻。

    他现在都还记得早上打车的车牌号。以及现在都还记得，民富巷步行街，福彩店里那个客人念的号码。

    同样的，他也记得那位文职前台看的视频内容，以及面试官的一些家庭情况。

    当然，周白榆其实一直记性不错，不过让他在意的事情是——

    他今天似乎总是回忆起早上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与其说是回忆，倒不如说伴随着既视感。

    似乎这些被自己记下来的事情，早就发生过。

    但这种“不适应”或者说“既视感”说到底，就算察觉到了，也很难假定某些离谱的事情已经发生。

    周白榆最终睡去，他不是没有多想，只是想不出结果。

    毕竟，生活还要继续，时间还会轮转。

    ……

    ……

    地点，现实世界临襄市，时间未知。

    周白榆又醒了。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早，便很快起来洗漱，准备打车。

    他今天要去参加一场面试。

    来到打车点的时候，周白榆打开打车软件，这次他没有任何既视感出现。

    直到车来了，他进入车内，和开车的司机大哥聊了会儿，才隐隐感觉到……

    会不会立交桥很堵？

    立交桥果然是很堵的。周白榆和司机感慨，似乎该去三桥。

    接下来，周白榆选择从民富巷步行街，步行向面试地点。

    他路过了福彩店的时候，又听到了“19，31，7，5，12，22，26。包中。”

    不过这一次，周白榆没有那种既视感。

    他甚至没有刻意留意，如果不是小时候的情怀，他都不会路过这家改成了福彩店。

    抵达变维大厦，这家面试公司的时候，周白榆注意到前台的小姑娘在看某个猎奇推理故事的解说。

    他对这个故事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直接询问了小姑娘，于是被安排去见了面试官。

    在面试官聊到了自己家人的时候，周白榆似乎有了些微的既视感，总感觉听到对方说出女儿读的中学，似乎经历过这个场景。

    但也只是很短一瞬。

    一切都一如往常。

    这一天也很顺利，周白榆晚上睡觉的时候，发觉似乎早上的事情让自己印象深一点。

    但也仅此而已，这一次，他思考的更少了。

    ……

    ……

    次日，周白榆醒来。

    当那辆车牌号为临A1346的白色比亚迪·秦plus到来的时候，周白榆已经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他和司机的对话，似乎有些熟悉，但那种熟悉感已经短到连“既视感”都称不上。

    一如既往的，周白榆遭遇了立交桥堵车。

    一如既往的，他前往了富民巷的步行街。

    在彩票号码那里，他忽然的又感觉到有些熟悉了。不过依旧不足以察觉到什么。

    走到变维大厦十二层，前台小姑娘手机里播放的东西，让周白榆下意识想到了胸部。

    他隐隐感觉，自己听过这个视频。

    可接下来，在和面试官的交谈过程里，周白榆的确像是第一次与面试官交谈一样……

    全程下来，周白榆没有浮现出一次既视感。

    像是第一次听到，他女儿要读的中学，第一次听到，他妻子的一些安排。

    一天又过去了。

    努力捕捉的某些东西，正在一点点变淡，且难以显现出规律。

    生活被压在了复写纸下，每一天都是上一天的重复，且一点一点的变淡。

    当周白榆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又开始新的循环。

    他已经陷入这样的循环很多天。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

    哪怕拥有第六感选手这样的特性，面对这样的循环，似乎也找不到任何漏洞。

    直觉带给周白榆一些怪异感，可这种程度的怪异，无法让周白榆察觉到问题所在。

    其实最初，周白榆是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的。

    最开始的几天，周白榆察觉到了，他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被困在了某个循环里——

    但晚上十二点一过，周白榆就进入了新的循环，之前经历的记忆，被清空了。

    不过靠着强大的直觉，周白榆第二次意识到了，自己进入了循环。

    且很可能不是第一次循环，而是循环了好多次。

    于是他认为自己应该加强某部分时间点的印象，通过加强这些印象，来让明天的自己，意识到问题所在……

    所以早上去面试的过程里，不管是车牌号，还是与司机闲聊的内容，还是堵车后的路线，福彩店的听闻，变维大厦的打交道……

    他都记得很清楚。

    周白榆确信，那强烈的既视感能够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是这么想的，但这次的敌人似乎比他预想的更强大。

    随着循环的加深，周白榆的“抵抗”越来越弱。

    他以为一次次循环，可以加深印象。

    但一次次循环，其实都在增加“污染”的严重程度。

    换而言之，循环次数越多，反而越难突破循环。

    到如今，直觉强如周白榆，也已经彻底“习惯”。

    他的既视感浮现，越来越短，短到已经不足以让他觉得有异常。

    当周白榆再次睁开的眼的时候，似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但很快，脑海里的一个声音，打破了过往的循环。

    “我的朋友，遵从伱的吩咐，我按照你说的，在你确定无法抵抗的时候，会及时出现。”

    马克的声音出现。

    这忽然出现的声音，让正在等待白色比亚迪的周白榆一愣。

    “别紧张，你可能不记得你之前的安排了，但你需要明白一件事，如果没有你本人的同意，我是无法与你对话的。”

    “所以你得明白，我出现在这里，是得到了你本人授权的。”

    周白榆的大脑转的很快。

    马克说的是实话，现阶段，如果没有自己的授意，马克是无法与自己交流的。

    所以马克能和自己交流，要么就是诸神秘宝的效力变弱了，要么就是——这都是自己的后手。

    周白榆回忆了一下，前者不太可能。只要自己不召唤马克，诸神秘宝是不会变弱的。

    所以结果只能是——

    他安排了马克与自己的对话。

    “原来如此，看来我应该是遇到了‘记忆鬼打墙’之类的事情？而且是我的直觉无法解决的麻烦。”

    周白榆很快根据现有的事件，逆推出当下状况与处境。

    马克赞扬道：

    “是的，你很聪明。幸亏你留了一手，要不然……噢，我可不敢想象一群先行者被困在循环里的后果。当然，确切来说，现在的情况比‘记忆鬼打墙’要严重得多。”

    “简单来说，你陷入了循环里，循环的次数越多，你察觉到循环的可能性就越低。”

    “我们今天的对话，你明天就会忘记。”

    “我存在于你的梦境里，这是意识深层的地方，所以我能够抵挡这种侵袭，但……我也不好说，随着循环一直加强，会不会到了哪天，连我也无法提醒你。”

    “我的朋友，周，你现在最好找到循环之力的污染源头。否则……你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彻底崩塌。”

    原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早晨，自己即将去面试，但现在看来……

    眼下遭遇的，即便不是第三次防守模式，恐怕也比前面两次防守模式……更为致命。

    周白榆说道：

    “我需要更多的情报，我希望你能够如实的回答我，毕竟，我困在循环里，对你没有好处不是么？”

    马克笑道：

    “当然，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你的需求我会竭力满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