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打开这本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还是从后往前翻的样式。
我妈说她至今都没有弄懂这笔记本里所记载的全部药方,甚至有些字她连认都认不得。
直到我打开一页一页往下翻,才彻底理解我妈说的话。
笔记本里的内容很丰富,开篇大多都是对各种药材的描述,有配图,有文字描述,有注释,甚至还有后人修改的痕迹。
这部分内容应该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因为是古文字记载,我能认识七七八八,不认识的也能用手机查出来。
篇幅占了整个笔记本三分之一,其中也有关于重楼的记载,寥寥数语,并不突出。
中间那部分记载的便是各类药方,以及每一幅药方的特性、禁忌乃至于使用对向等等,篇幅所占并不多,大概六分之一。
再往后,足有十几页纸上的文字犹如鬼画符一般,根本看不懂,紧接着便是三页纸的空白。
翻过空白,后面的内容就好看多了,文字更新,内容更标新立异,竟是近百年来,民间医药界派别介绍及门派纷争。
我抱着笔记本,盘腿坐在床上,饶有兴致的翻动着,首先便找我们江城重家。
重家在这个行当的确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大概是在六十年多年前,医药界形成了四个领军派别。
南江北陈,东重西郭。
南江,便是岭南的江家,东重,说的便是我家了。
因着江柠月的关系,我更关注的是江家,其他两家等以后再慢慢研究。
这个岭南江家,发家源自明清时期,家里的老祖宗在宫里是响当当的御医总管,后来年迈辞官之后,隐入岭南,再没有入仕。
不同于我们重家擅长以药入酒,外敷内用,江家可以说是纯正的中医世家,望闻问切,针灸推拿,无一不精,素有妙手医仙之称,可起死回生之美名。
越往下了解,我眉头皱的越紧。
按照这些描述来看,江家是真正的名门望户,根本不是我之前想象中的阴险狡诈之流,为达目的,不惜强行扭转别人的命格。
岭南?
曹茜家也在岭南,曾经的两大望族之间,是否有过什么交集呢?
我翻了好久,舍友们都睡了,我将笔记本重新锁回红檀木盒子里,躲在被窝里又去逛了一遍校园网,记下了江柠月的班级和宿舍。
·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江柠月班级堵她,可她却不在,听同学说,她一早就去市一院找苗翊了。
那个同学还酸溜溜道:“人家有钱有颜还有背景,想去市一院跟苗医生实习,估计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儿,哪像我们呀……”
我也不好评价什么,请她喝了一杯奶茶,顺便加了微信,她说等江柠月一回来,立刻通知我。
我等了一天,晚上七点多从图书馆出来,回宿舍的路上,经过学校那片紫叶李林的时候,竟意外的遇到了江柠月。
她就站在入口不远处,似乎是专门在那儿等我的,四目相对,她冲我甜甜的一笑。
我却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确认小瓷瓶带在身上。
“你就是欢欢姐吧?”江柠月亲昵的跟我打招呼,“爷爷让我来江城找你,我本以为还要经历些周折,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
我疑惑道:“你爷爷让你来找我?为什么?”
江柠月说道:“故人之后,爷爷一直想找机会与你聊聊,你也在找我,不是吗?”
我心里咯噔一声,看来早上那女学生已经暴露了,这江柠月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慧。
看着她一直微笑着的漂亮脸蛋儿,我有些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对她用摄灵珠?
柳西赆给我摄灵珠,墨九骓也默认我用它,并且我妈还在渡水村,这就决定我迟早必须用掉摄灵珠。
可我查到的那些信息又让我觉得,江家这样的家世背景,不至于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如果我用错了摄灵珠,引来的灾祸恐怕是我无法承受的。
江柠月等着我的回答,看我半天没动静,她便走上前来牵我的手:“欢欢姐,跟我走吧,我的车就在校门口等着,快的话,明天我们就能见到我爷爷了。”
我惊得连退两步,与江柠月拉开距离,戒备道:“你我萍水相逢,并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江柠月依然不放弃,“欢欢姐,你我之间的渊源深着呢,等见到我爷爷,你便能明白一切的。”
她说着,又来拉我的手,我躲,可是她动作特别快,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往前带。
江柠月看起来瘦瘦的,但手上力气很大,一看便是有些修炼功底在的,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当时我心里急了,月黑风高夜,江柠月还不知道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她跟苗翊待了整整一天,两人之间会不会达成什么交易也未可知。
总之我不能跟江柠月走!
但我又摆脱不了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小瓷瓶,吞下那枚摄灵珠,先压制住江柠月再说。
可就在我伸手去拿小瓷瓶的时候,墨九骓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中响起:“别动,不能吞摄灵珠!”
我被吓了一跳,立刻朝四周看去,并没看到墨九骓,我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很快,墨九骓的声音又在我脑海里响起,还是告诫我先不要吞摄灵珠,之后他会向我解释清楚。
这会儿我才明白过来,墨九骓一定是通过蛇戒联系我的,他人不能立刻赶过来。
不能用摄灵珠,我只能任由江柠月拽着去校门口,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
江柠月牵着我的手一起坐在后排,热情道:“我爷爷说,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每年都会来岭南收购草药,每次来都会住在我家,他们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我淡淡道:“可我刚出生没多久,爷爷为了救我就死了,我妈也从未向我提起过岭南江家。”
“这也是人之常情。”江柠月敛了笑意,说道,“毕竟四十年多年前,因为一些事情,我们两家差点决裂,之后,两位爷爷便再也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