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孙坚和吴夫人的爱情,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有意思到什么程度呢?
“母亲。”
孙权与往常一样去吴夫人院里吃朝食,结果吴夫人没在,回应孙权的,则是春香。
“二公子吧,夫人没在,住家主书房了。昨儿晚上特地留了话,说是二公子来了,自己挑些爱吃的吃就行,不用等她。”
书房?
难不成是昨天孙坚送走了蔡瑁以后,过于兴奋无处发泄……
孙权胡乱的想着,莫名间,嘴角露出了笑意。
春香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故意问道:“二公子笑什么呢?上次见到春香,也是如此笑容。”
这时,孙权反而不急着吃饭了,问道:“春香,你是从小就伺候着母亲么?”
春香坐在窗前,说道:“春香十二岁进吴府就跟了夫人。”
孙权一下来了精神:“那你肯定知道我父和母亲是怎么认识的了?”
春香点头道:“那时夫人是吴县大户,祖上为春秋时吴国的吴王寿梦第四子季札之后,本该姓姬,吴国灭亡后改国姓。”
“当时乌程侯听闻吴夫人才貌双全,想娶其过门,但家中亲属普遍认为侯爷轻浮、狡诈,不同意这门婚事,奈何那时的侯爷已经聚集了上千乡勇,准备随时起兵,谁都知道他不好惹。”
春香叹息一声:“直到今天,我都记着亲族们的模样,他们一字一句的告诉你孙坚这个人有多坏多坏,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拒绝这门婚事,最后还得夫人劝他们,说如果侯爷对我不好,那也是我的命。这才安抚住了这些人的情绪,二少爷,我都想不明白,又不是他们嫁人,他们又不敢站出来替夫人出头,这一字一句的搅乱别人,算什么?”
孙权笑了,在他的时代,这种事很多。
孙权写网文时,网络上全是品评之言,你应该这么写,应该那么写,这么写不对,那么写就等着扑街吧。可你要把这些人找到,就坐在他对面问他‘来,你告诉我怎么写一定会火’,他保证会变成哑巴。
人啊,都好为人师,喜欢指点江山,还不容你反驳,你只要反驳了,那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然后呢?”
“夫人嫁了。”春香看着孙权说道:“夫人嫁给了侯爷以后,将家里人的担心都说了出来,侯爷羞愧难当,打那天开始,对夫人不曾有过半点不敬,更没有半分冷漠。”
孙坚对吴夫人好不好,从子嗣上就能看出来,长子孙策、二子孙权、三子孙翊、四子孙匡、五女孙尚香,还对小舅子吴景重用,这要是还不算好,那什么算好?
“权儿,你爹说了,让你吃过饭以后,去伺候庞德公前往岳麓,老爷子想亲眼瞧瞧岳麓学府建造的如何了。”
吴夫人此时刚好归来,满面春风。
孙权回头应道:“知道了。”
吴夫人刚走到孙翊的小吊床前,听见这三个字立即扭回了头,重复性说道:“知道……了?”
孙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连忙站起,拱手道:“是,母亲。”
吴夫人过来直接拎住了他的耳朵,耳提面命般说道:“你给我记清楚了,那庞德公是荆襄大儒,是你的师长、长辈,你要是敢这么和人家说话,让你父知晓,不给你屁股打烂就算我这话白说!”
孙权被拎的一边脑袋往上偏,喊道:“疼,疼!”
吴夫人心疼的松开了手,脸上却还气愤异常:“不疼能长记性么?”
孙权却偏偏跟没挨揍一样,凑到吴夫人面前,握住她的手说道:“娘~”
吴夫人哪曾想自己的儿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撒娇,连忙将手抽回,说道:“一边去。”
孙权再凑过来:“娘,商量个事吧?”
吴夫人:“你又想干什么?”
“儿知道父亲将全城妇女都交给您调配了,如今全部都在加紧生产绫锦,能不能将生产出来的绫锦给我一些?”
“也是,你去见老师,总不能空着手,多少要带些礼物。”吴夫人看了他一眼:“你想要多少?”
“一千匹,行么?”
吴夫人把眼睛一瞪:“命也给你好不好?”
“一千匹!”
“你可真敢要。”
“你知不知道你爹连织绫的消息都不让往外透露?你张嘴就要一千匹!”
孙权解释道:“娘啊,你也知道岳麓书院正在建,处处都需要钱,得购买学子所用的桌椅板凳、得购买教学所用的书籍、得雇厨师建伙房,儿现在是捉襟见肘。”
“少来这套,你爹不已经答应给你钱了么?”
“他也得有啊!”孙权一笔一笔给吴夫人算账:“冰晶的生意,就兴盛了一个月,换来了长沙军血战中原的军粮;用麦米磨面粉将原本百斤麦米磨成七十斤面粉,我爹说浪费粮食、不适宜推广,只限太守府与军中战时使用;酒就更不用提了,长沙原本就缺粮,酿酒是太守府指定的商人才可以酿造,其他人酿酒都要被抓起来,这东西只能交由外人来做,才不至于让孙家被百姓戳脊梁骨……”
“除了精盐是暴利还未见到钱以外,兴建岳麓书院的钱我是一个子儿也没见着啊。”
吴夫人询问道:“那你爹说你们把地基都打好了……”
“砖是咱们自己家的,干活的人刚开始长沙军,现在是囚徒,水泥也是咱们自己生产的,儿是天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眼下更行了,长沙一下多了那么多兵马,就算是精盐赚了钱了,您说,我爹是先养军队还是先建书院?铁定是先养兵吧?那军队就是个无底洞,有多少钱扔里都见不着一个水花,我爹得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岳麓还有个地基等着兴建呢?”
吴夫人沉吟道:“这……”
“母亲,我可没说管您要钱,就向您要一千匹咱们自己生产的绫锦,而且我保证不会坏了咱们家侯爷的事,就是想自己挣点钱……”
吴夫人看着孙权,看着这个才六岁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放心?就算是亲儿子,那也才六岁啊。
吴夫人沉思片刻说道:“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