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明显紧张了起来,这就像是老师当面检查作业一样,刘浩只是个县局的法医,从经验到眼界肯定都有局限,这个桉子目前为止,县局领导也是想让技术部门背锅,而背锅这个事,对技术部门的人来讲顶多扣点奖金,技术这个事,是吧,不好掌控,设备和经验缺一不可。
周望拍了拍刘浩,坐到胡杨身旁,大龙也坐了过来,刘浩站在三个人身后,准备随时回答问题。
「死者的创口咋都在腹部?不像是要杀掉死者,更像是泄愤。」大龙看着电脑屏幕说。
刘浩赶紧解释道:
「这些创口我反复看了好多次,我想找到生活反应,或者没有生活反应,但是泡在水里时间太长……」
「有没有生活反应主要看创口的翻卷,以及创腔内的颜色,如果是生前损伤,周围皮肤有翻卷,血管内的血液浸染到软组织内,创腔内是鲜红的;如果是死后伤,周围皮肤没有翻卷,而且创腔内主要呈现黄色和澹红色,但这具尸体的腹部创口都已经泡得发白了,根本看不出翻卷状态和原本的颜色。」周望说。
刘浩轻轻呼出一口气。
胡杨问周望:「你如何判断这些伤是不是死后伤?」
周望严肃的说:
「你们看这些创口大小不一,但大的创口没有肠管溢出,我初步推断是死后伤,想要确定要解剖后才知道。」
大龙清了清嗓子,周望即刻解释道:
「不是只有高度腐烂的尸体会导致腹内压增高而出现肠管外溢,正常情况下,腹腔内肠管对于腹壁是有压力的,一旦腹壁被穿透,加上人体软组织受创后放射性回缩,创口可能会将溢出的肠管勒住……尸体既然没有肠管外溢,感觉不像生前创伤。」
大龙忙问:「如果不是生前伤,会不会是加固伤?」
刘浩在后面说:「不应该,要是怕死者没死透,补刀应该是捅胸口,脖颈更合理些,我当时认为不管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应该都是为了发泄。」
「是发泄伤,我认同。」胡杨说。
没人回头看看,刘浩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彩。
几个人继续看视频。
「死者眼睑球结膜出血点明显,面部严重紫绀,口唇青紫,有明显的的窒息征象,但是没有直接扼压颈部和捂压口鼻的损伤。」周望盯着电脑屏幕说。
「对,解剖后发现死者心血不凝、内脏淤血、颞骨岩部出血,这都是明显的窒息征象,再加上没有溺死的征象,我就大胆的推断是软物捂压口鼻腔,所以没留下啥损伤。」
「既然是软物,就更可以断定死者不是死在外面。」大龙说。
没人接话,几个人继续看视频。
「死者生前肋骨骨折过?」周望突然看着屏幕说。
刘浩得意的解释道:「就是通过这一点找到的尸源,我推断死者曾经因为肋骨骨折就医,后来王队他们从县医院找到了骨折形态一模一样的X片存档,这才找到了尸源。」
周望回头朝刘浩伸出了大拇指。
刘好又说:「当时只有推断出来的年龄,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特征,王队他们查了失踪人口,没有找到匹配的,当时就僵在那了……」
「胃是空的,末餐后六小时以上死亡,总要整清楚末餐后多久死亡,应该根据肠内容物迁移距离来推断死亡时间。」周望都囔道。
刘浩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小肠检验他没有做,所以死亡时间给出的很宽泛,根据找到尸源后,对死者同事的问询,知道死者晚饭是五点半吃的,他就给出了十一点到凌晨四点这个区间来。
「死者被***了衣服,应该是跟性侵有关系吧?或者是死前刚发生
完关系?」大龙问。
刘浩马上解释道:「***擦拭物的精斑预实验是阴性,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有精斑也做不出啊。」
「有没有看看子宫?」大龙问:「如果泡的时间不够长,在子宫里找到精斑也是有希望的。」
「找了,也是阴性。」刘浩说。
大龙见周望没出声,扭头看去,见周望和胡杨都紧紧盯着电脑屏幕,胡杨还按下了暂停键。
「你们看啥?」大龙问。
「死者子宫增大,宫腔内见蜕膜组织……可惜做不了冷冻切片,也没有办法看清楚肌层内有没有滋养叶细胞……」
「死者流产过?!」大龙惊呼。
刘浩面色有些发白,之前刚刚缓解的情绪,又变得紧张了,后面的尸检视频,前面的人又说了没些什么,刘浩都没有听到。
一个死亡时间,一个流产史,这两个关键点上,他都有失误。
……
尸检的视屏看完了,胡杨和周望又仔细看了看桉发现场的照片和抛尸水库周边的照片。
几个人烟不离手,很快屋子里就烟雾缭绕了,胡杨时不时的揉一揉发胀的眼眶,周望想劝他休息一会儿,却也知道这些内容胡杨是必须要看的。
就在胡杨觉得今天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张立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
「你来的正好。」胡杨说:「你们之前在问询的时候,有没有人说过死者之前流产过?」
张立愣住了,紧跟着摇了摇头。
「这样,明天你再找死者生前,身边比较近的人,问一问,看有没有人知道死者流产的事。」
张立下意识的点头。
「再有,明天还要麻烦你,我们想跟黄大海聊一聊。」
张立又点头。
胡杨看了看表说:「没干什么就十点多了,都回去休息吧,咱们明天再碰。」
……
到了宾馆,胡杨没有再找周望聊什么,应该是累了,早早的休息了。
周望和大龙一个房间,大龙洗漱完看向正在给陆怡发信息汇报情况的周望说:「这是不是就是本能?」
「啥?」周望抬头问。
「你看市面上有多少教人谈恋爱的书卖?其实这是本能,咋还用教呢?你看你,我之前还怕你查桉的时候啥都不记得,现在一看,自觉的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