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昭颤抖着双手，抱住陆知舟，双眼彤红。
她才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就要和他生离死别吗？
“若是你出了事，我也会随着你离开的。”夜昭放下小瓷瓶，双眼微红，“对不起……我也不想用这个药的。”
季锦书疑点重重，这个药她本来不该用，可是她真的别无选择了……
陆知舟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夜昭反握住他的手，眼底含着泪水，注视着他的脸，满怀希冀地期待奇迹发生。
少年猩红的眸子在逐渐褪色，她有些喜悦，可还没有彻底松懈的时候，整个空间一阵扭曲，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鬼气，混杂着魔气弥漫在整个空间内。
压迫感袭来，夜昭还没反应过来，陆知舟忽然开口：“传承水晶。”
他是说……
夜昭想起在秘境中获取的传承水晶，灵光一闪，取出来递到了陆知舟的手里。
陆知舟划破手掌，鲜血在银色的水晶上绘出诡异的图案，水晶逐渐泛起了金光。
熟悉而温和的金光亮起，夜昭意识到什么，瞳孔微缩：“这是……神性碎片?”
“嗯。”他苍白的薄唇微张，“我未必能活下来，神性碎片提前给你，也算是有备无患。”
他淡然得不像是在讨论自己的生死，夜昭心尖酸涩，可目前的情形容不得她继续深想。
夜昭接过那水晶，水晶上的金光顺着指尖流入她的四肢百骸，她眉间感受到一片温热，灵魂力在以极其恐怖的速度修复。
夜昭微讶。
她百年前受的伤都在以极快的速度修复，快到她无法想象，甚至已经要超过她原本的修为了！
这算是集齐神性碎片之后的奖励吗？
手里的白色水晶碎成了粉末，这暴涨的力量停下来之前，夜昭下意识地看向陆知舟。
陆知舟牵了牵唇角：“我用传承水晶做了载体，代价是传承水晶会碎裂，里面的传承……”
“无所谓。”夜昭并不在意，只是有些担忧，“你把神性碎片给了我，不会有影响吗？”
“不会的。”
陆知舟唇角挂着温和的笑，像是和煦的春风。
夜昭没有来得及追问，空间里的那抹鬼气和魔气骤然强盛了数倍。
她回过头，果然瞧见一道被黑雾缠绕着的人影。
以往她的精神力未曾修复，她是看不清楚的，只是如今，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黑雾后的面容。
“季锦书?”夜昭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她瞳孔缩了缩，“为何是你?”
她是怀疑过季锦书，可季锦书到底和她一起从御灵门出来，也算半个同窗，还帮她做了那么多事，她怀疑，却到底没往这个方面去想。
没曾想……
那最不可能的可能，成了真相。
夜昭起身，渐渐冷静下来：“既然是你，那你先前为什么要帮我?”
她总归是有些想不通的。
季锦书周身缠绕着的黑雾褪去，他的眸底一片晦涩：“因为……我也想要神性碎片。”
他也需要神性碎片?
可是……
神性碎片不应该是唯一的吗？
季锦书搜集的神性碎片，怎么会和她一样?
“你觉得很意外?”季锦书突兀地笑了笑，“其实，除了天生寄生在人身上的最后一块神性碎片，其余三片碎片是会有重复的。”
这个解释，夜昭还真没有想到。
所以，陆知舟身上的那块神性碎片，是最后的碎片?
“等等。”夜昭有些凌乱，“你应该是合欢宗的那位老祖吧？你们鬼族为什么要找神性碎片?”
他身上的鬼气浓郁程度是夜昭平生罕见，那些寄生怪物也要略逊一筹，这要是说季锦书是普通的修真者，夜昭根本不会相信。
季锦书也不打算瞒着她：“你得到的资料太少了，不知道神性碎片里记载的，不单单是飞升之法，更有能弥补鬼族天生的武力缺陷的秘法。”
闻言，夜昭在脑海中搜寻了下，确实找到了类似的秘法。
她眸色微深：“你如今不可能再从我手里夺走任何东西。”
且不说她已经融合了神性碎片，她如今也已修复完所有伤势，季锦书对她也构不成威胁。
“我知晓，否则我也不会和你说了。”季锦书嗤笑一声，“不过，我也没有输。”
他这突然冒出来的话让夜昭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狐疑地看过去，才发觉季锦书脖颈上有一道隐约的黑线。
“计划失败了，我没办法带着鬼族重回巅峰，活了这么些年，我也累了。”男人侧了侧头，脖颈上的黑线逐渐明显，“我想，用这条无趣的命，换玄灵大陆最强者愧疚一辈子，应当很值得。”
他流露出疯狂之态，夜昭眉心跳了跳，意识到不对劲。
“还记得我给你的药吗？”季锦书大笑两声，“那药可以解百毒，但食用者会和我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他早便夜观天象看到了结局，但始终想挣扎挣扎，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夜昭想要阻止他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彻底化为一道血雾缓缓消失，夜昭急忙看向床榻之上的陆知舟，抱住他哭了起来。
“我没事。”陆知舟愣了愣，旋即揽住她的腰身，失笑道，“我真的没事，昭昭。”
季锦书总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所有的生气都消失了，夜昭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握着陆知舟的手，语气坚定：“我会陪着你的。”
“……”
少年欲言又止，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先前的秘境传承里，在学习蛊术之后，那位前辈给我中了一只本命蛊。”陆知舟眉眼温和，“方才季锦书死后，我才发现，我的本命蛊暂时沉睡了，但我却安然无恙，可能是那位前辈的馈赠。”
夜昭不确定地看向陆知舟：“真……真的?”
陆知舟无奈地扬了扬唇角。
“嗯。”他指尖擦过她眼角的泪水，“当然是真的。”
夜昭展露笑颜，他顿了顿，又问——
“不过昭昭，你方才说要陪着我，能陪一辈子吗？”
“好。”夜昭含着泪，“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