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中。
“啪!”
康熙将折子丢在了桌子上,朝着大臣们大发雷霆。
“这就是你们向朕说的国泰民安?”
“你们自己去外头瞧瞧!瞧瞧那些饿得体无完肤的百姓!再来朕的面前说‘国泰民安’四个字!!”
“强占民田?逼民为奴?还敢放高利贷,逼死百姓?”
康熙一个字一个字将这些罪名念出来,到最后冷笑起来。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是吧?”
“打量着朕天高皇帝远,反正也不会知道你们鱼肉乡里的事情,你们就可着劲的在自己的地盘上做土皇帝?”
康熙的每个字眼里都透露着暴怒的气息,每一句话都让跪着的官员们心惊胆颤。
这这这,“天王老子”、“鱼肉乡里”、“土皇帝”……这些是能说的吗?
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康熙的怒火,原以为骂完这一轮也就算了。
谁料到,喝了一口梁九功捧上来的茶水之后,稍微滋润了一番喉咙的康熙又开始引经据典,将他们骂得体无完肤。
“报——”
门外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的传令兵打断了康熙慷慨激昂的陈词。
“皇上,郯城治下的村子里爆发了瘟疫!”
屋子里顿时安静到了死寂的程度。
瘟疫?!
紧接着,大门被猛地推开,康熙强忍着怒火,冷静问道:“是哪里?!”
传令兵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和十四格格今日要去的几个村子……”
康熙眼前一黑,“连糖宝儿也去了?!”
他立刻命人去传话,“将消息都公布出去,包括是哪些村子,让郯城百姓最近不要出门,不要接触可疑人物。”
瘟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不仅传染性极强,而且还具有极大的致死性。
这一刻,刚刚还在痛苦脸的官员们真的害怕了起来。
如果三位皇子和十四格格出事了……只怕皇上一怒之下,他们这群人的小命就真的没有了。
“皇上,请皇上下令让大阿哥他们回来吧!”
“是啊是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三位阿哥和十四格格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咦,十四格格不是天生祥瑞之人吗?或许情况不会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呢?”
难道康熙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们平平安安回来吗?
当然不是。
但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已经进了瘟疫的村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康熙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身子都摇晃了两下。
索额图和梁九功连忙扶住了他。
“皇上,皇上!”
梁九功赶紧掏出鼻烟壶,放在康熙的鼻子下让他嗅闻,康熙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让人去!去看看糖宝儿他们到哪儿了。”
“若是还没进村,那就让他们赶紧回来!”
说到这里,康熙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继续开口。
“若是已经进去了……那也让他们离开那村子。朕会为他们准备好宅子,让他们住进去。”
若是真的进过得了瘟疫的村子,那糖宝和她三个哥哥们必然是要和康熙隔离的。
但是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康熙的心里就如同刀绞一般,疼得厉害。
“去!快去!”
“越快越好!!!”
……
当康熙发出命令的时候,远在小村子里的糖宝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三阿哥顿时急了,“怎么了怎么了?”
小团子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地说:“糖宝木有系!”
面对三阿哥过于夸张的表现,大阿哥翻了个白眼,四阿哥冷面以对。
他们已经将最后的一点药材都卸下了,大阿哥对村长说:“这些药暂时够你们给村里人用了,待会儿还会有人来送些馒头,你负责给大家分一分吧。”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这下子俺们村里有很多人能得救了!谢谢贵人救命之恩啊!”
老村长也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听着大阿哥的话,他一边热泪盈眶地感激,一边还有些急躁不安。
大阿哥还以为他是激动才导致的,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糖宝却莫名有种心慌慌的感觉。
她从三阿哥的怀里支棱起身体,拧着小眉头打量着周围,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四阿哥看到她的模样,好奇问她:“怎么了?”
小团子鼓了鼓腮帮子,“心慌慌呀!”
闻言四阿哥谨慎起来,“是突然出现的吗?”
小团子点头,“系呀!”
“一直没有消失吗?”
小团子再点点头,作西子捧心状,“系呀!”
四阿哥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糖宝从来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且小团子的第六感是真的很灵验,所以她现在说得这么认真,四阿哥自然非常重视。
大阿哥还在耐着性子和老村长说话,毕竟做好事不能不留名,得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功劳才行啊。
四阿哥上前两步,打断了大阿哥的话。
他目光直视着村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老村长目光闪烁,“没、没有啊!俺们都是地里头刨食的,怎、怎么可能瞒着贵人什么事呢?”
大阿哥也不是蠢人。
老村长这样子,要说他没问题,谁都不可能相信。
再加上四阿哥小声将糖宝的表现告诉了大阿哥,他目光顿时犀利起来,仔细打量起周围。
刚才还没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四周围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一个个都瘦得没了人形,乍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是一具具骨头架子在路上晃荡。
大阿哥握紧了剑柄,逼问老村长:“莫非你以为自己真能瞒天过海?”
他朝着老村长笑了笑,残忍道:“若是问一遍你不说,我就杀一个人。问两遍你不说,我就杀两个人。”
“等到人杀光了,你说不说也就无所谓了。”
老村长脸色大变。
但让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没想到的是,他的表情并非恐惧,反而更像是一种死亡前最后的疯狂。
“贵人想让俺们死?”
“哈哈哈哈,从你们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贵人们就注定要为俺们这些命贱的人陪葬啦!”
老村长一屁股坐在了满是浮尘的地上,拍着大腿又哭又笑了起来,形状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