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丝毫没有放松的赶路,糖宝最终被阿骁秘密地关在了一间小院子里。
至于这里距离苏州城有多远,又是什么地方,糖宝一概不知。
阿骁把她扔下之后,除了一日三餐由一位不会说话的老奶奶给糖宝送来,其他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
等糖宝把整座小院子都走遍之后,生气地踢了一脚小石头。
“可恶的阿骁哥哥!”
她将阿骁的名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骂了几遍“讨厌”、“坏”,实在想不出更多骂人的话,糖宝泄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汗阿玛和哥哥森么系候才会来救糖宝呀……”
一想到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汗阿玛和哥哥们了,糖宝一想起这个话题,眼眶里就满是小珍珠。
“而且,而且这里只有糖宝一个人,糖宝好害怕呀……”
昨天夜里突然下了一场暴雨,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把睡着的小团子生生吓醒了过来。
以前遇上这样的天气,汗阿玛和哥哥都会抱着她睡觉的,可是现在糖宝只有一个人,她瑟瑟发抖地躲在被窝里,连头都不敢探出来。
雷声就像是大怪物的吼声,好像它们就趴在糖宝的被子外头,随时等着她探出头,再一口把她给吃掉!
直到天色将明,暴雨初歇之后,又困又累的小团子才终于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之后,送饭的老奶奶早就来过了,早饭也已经冷透了。
委屈又害怕的小团子一边吃着凉透的白粥,一边咬一口梆梆硬的馒头,不停地安慰自己。
“糖宝不害怕,糖宝一点都不害怕!”
“糖宝要多次饭饭,次饱了才不会森病病,才能等汗阿玛来救糖宝!”
吃完饭,小团子拿着小石子在角落的墙壁上重重地划下一道痕迹。
糖宝短短的小手指一根一根摸着痕迹数过去,“一,饿,三……”
原来从糖宝被迫离开苏州织造府行宫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天。
“八天啦。”
看着墙上的八道痕迹,小团子满脸都是委屈。
“糖宝想汗阿玛了。”她抽噎着说。
哭着哭着,小团子又累了,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修长的身影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阿骁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团子,明明已经睡着了,但瘦了一圈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
他伸出手,轻轻地为糖宝拭去了眼泪。
明明是没有温度的东西,却仿佛千年寒冰一般,透过他的手指一直凉到了他的心底。
“我又没有伤害你,又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怎么还像个怨妇一样,天天掉眼泪呢?”
阿骁心中实在不解。
可惜睡着了的小团子根本不可能回答他。
叹了口气,阿骁将小团子抱起来,送回了床上,又拉过被子给她从脖子到脚踝都盖了个严严实实。
“好了。”阿骁看着只有小脑袋露在外面的糖宝,得意地说:“看来照顾孩子也没有那么难嘛!”
他凑近了去看,发现小团子的睫毛又长又密,就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又因为哭泣过的原因,泪水打湿了睫羽,如同雨后的蝴蝶,孱弱而美丽。
阿骁伸手拨了拨糖宝的睫羽,鼻尖却忽然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嗯?”他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味道?”
说起来,这味儿好像还有点儿熟悉呢。
又闻了闻,阿骁这才发现,这味道好像是从糖宝的身上传来的?
“发臭了??”他面色古怪地回想起来,好像因为没人照顾,这几天糖宝从来没有洗过澡……
“呃。”
意识到这是没有洗澡所产生的酸臭味之后,原本坐在床沿的阿骁蹬蹬蹬几步就退得老远。
怪不得会觉得这味道熟悉呢,他当年沿街当小乞丐的时候,身上可不就是这个味道么!
不过这些年,他有了一些坏毛病,比如:洁癖……
所以实在受不了近距离接触这味道。
摸了摸鼻子,阿骁尴尬地说:“看来是我遗漏了啊。”
也是,不到四岁的小孩子既烧不了水,又不会给自己洗澡,要不是发臭了,他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还是得找个人来给她洗澡。”
这么想着,阿骁又看了一眼睡得正沉的糖宝,抬脚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
唯有窗外的后院里,一只停留在树枝上的鸟儿还在叽叽喳喳的鸣叫着。
躺在床上的糖宝忽然睁开了眼睛。
因为被阿骁塞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封印了动作,所以她没有乱动,哪怕额头上、发丝间因为太热流下了汗水,她也保持着一动不动的样子。
回想着自己假睡时候阿骁的话和动作,糖宝的眼底闪过兴奋的神采。
“果然阿骁哥哥不喜欢脏兮兮的小孩!”
糖宝确实没法给自己洗澡,但她可以把自己弄得更脏,流更多的汗,让身上的臭味更明显一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小团子敏锐地发现了一点——
小院子里虽然看似没有其他人了,但是阿骁哥哥并没有离开,反而一直呆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中!
所以小团子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笨笨的”办法。
等阿骁真的找了人来照顾她,或许她就能从对方的嘴里得到一些消息了!
想到这里,实在太累的糖宝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汗阿玛……”
“哥哥……”
“糖宝想你们……”
……
而在糖宝开动小脑筋,努力为自己想办法的时候,远在苏州城的康熙又在做什么呢?
“砰。”
又是一只茶碗在康熙的手中结束了寿命,炸开的碎片甚至割破了马斯喀的手背。
“朕让你找人,你就是这么干活的?!”
“这么多天了,居然连人在哪里都没有找到?!”
马斯喀满嘴苦涩,额头抵在地上,“请皇上恕罪,都是奴才无能。”
“你确实无能!”康熙捏紧了手中的小蜻蜓,面色黑沉如水,眼神中却带着怒火,“朕的糖宝儿还不到四岁,却已经能在贼人的手中想办法留下线索了,可你马斯喀堂堂领侍卫内大臣,居然连个孩子都找不到?”
康熙冷笑一声,“朕要你还有何用?”
马斯喀闭上眼睛,心知再这样毫无发现的话,他这个位置也算是做到头了。
此时,忽然有人在外头大声道:“皇上!有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