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章四个红盒子
刘彻非常的愤怒!
卫青这是在挟恩自重!
面对明日就要接受璇玑城最后治疗的卫青,刘彻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吩咐苏稚明日一定要全力以赴,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卫青一直在笑,哪怕嘴角有鲜血溢出来他依旧在笑。
苏稚给了用了针灸之后,他不再吐血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褪。
“明日就看你的了。”
卫青小声的对苏稚说了一句话,就轻轻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极为虚弱,不允许他再做多余的事情。
心愿了了,生死也就无所谓了。
他知道皇帝听了一定会非常的生气,刘彻是他见过的人中最骄傲的一个。
这时候告诉他大汉国掉进了刘陵的圈套,他如何会接受?
大秦国的强大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刘陵在打什么主意皇帝也是聊熟于胸的。
大秦国距离大汉国有多远皇帝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用大秦国打过来,刘彻自己早就想派大军杀过去了,如果不是路途实在是遥远,这个时候,大汉的猛将霍去病,云琅等人应该正在大秦国境内为大汉国开疆拓土。
这个念头早就存在于刘彻的心中,最早的时候,他更想在云琅,霍去病等武将在外厮杀的时候完成自己的郡县制大业。
等大军班师回到国内的时候,大汉国的改革早就水到渠成的完成了,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路途实在是太远了,逼迫的刘彻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他嫌路远,大秦国元老院中的首脑们,应该也会做出如此判断。
刘彻不认为执掌一个帝国大权的人会是一群傻子。
东方,是他刘彻的,至于西方……也该是他刘彻的……
征伐不了大秦国,刘彻对于西域从未放松过。
李广利被云琅等人撵出玉门关的时候,虽然没有给他带回来汗血宝马,却带来了西域的各路消息。
这些年,张骞,苏武两次离开了玉门关进入了茫茫戈壁,他们的脚步一次比一次远,尤其是年轻力壮的苏武,他不仅仅到了身毒,甚至尝试着与大秦国建立某种联系。
大汉军队虽然停留在了敦煌,玉门关,阳关一线,大汉国的捕奴团,与凿空西域的使者团却越发的庞大。
就在今年,根据玉门关守将禀报,离开玉门关的捕奴团人数最多达到了四千人,且全副武装。
而苏武带领的使者团,与其说是使者团,不如说是一支合格的军队,大汉国五百名最彪悍的骑兵,足够苏武在西域之地做任何事。
刘彻早就不是昔日的刘彻,他没有任何耐心与任何人达成什么谈判。
不仅仅是,就连留在西域的军队也有一句名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就在这句口号的激励下,离开中原远赴西域淘金的大汉人屡禁不绝。
他们就像是一柄横扫荒原,戈壁,沙漠的巨大镰刀,不断地收割着西域的财富与人口。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想到卫青说的这句话刘彻就很想大笑出声。
如今,对大汉国经济贡献最大的不是国内的农夫,也不是商贾,而是大汉国强大无匹的军队。
虽然国内的悍将都留在了长安,可是,还有无数的军司马,校尉们统领着大汉国的军队,为大汉国抢回来一车又一车的奇珍异宝,各种风情的美人,一群,一群接一群的奴隶。
国家已经把赋税降低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地步,大汉国依旧能够朝气蓬勃,皇帝依旧可以靡费无数,全靠那些军卒们在外劫掠供养。
这个时候说什么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只有将周边的各种蛮夷全部变成奴隶,大汉国才能一骑绝尘的飞速发展。
只要国朝的大军在外一日,大汉国就会越来越强大,周边的蛮族终归会回归蛮夷。
步行回行宫的刘彻走到宫门,见云哲正在一丝不苟的写字,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去卫青那里要办的事情!
他好像是去看望卫青,顺便找长平算账的……
卫青探望过了,长平……好像忘记了。
刘彻无声的笑了,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卫青说的那些话除过长子继承制度之外,别的话全是废话,不论是唱歌,还是奏对,目的只有一个,哀求他放过长平!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一路上遭受的偷袭都是出自长平之手,刘彻还是准备质问一下长平的,很多时候,皇帝不需要证据。
他觉得像就成了。
长平太放肆了,越过了皇帝能够忍耐的极限,虽然几次刺杀都不可能伤到皇帝的皮毛,可是,转而刺杀云琅,董仲舒,预备在皇帝封禅之前,造成打乱,瓦解皇帝早就做好的废黜封地的安排。
自己这几天之所以跟长平争锋相对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长平,然后选择卫青即将治病的前夕彻底干脆的质问长平一次。
现在,除过听了一首不知所谓的歌之外,该干的一样没干成。
刘彻很想转身再去长平的营帐,瞅着不远处寂静无声的卫青的帐篷,微微叹息一声,就一脚踹向隋越。
隋越不知道他那里招惹皇帝了,导致皇帝想要揍他,虽然他有不下四种方法可以化解或者躲过这一脚,在皇帝的脚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被皇帝踢飞。
刘彻蹑手蹑脚的来到云哲身后,瞅着这个正在写字的孩子,忍不住再次叹息一声道:“算了……”
长平的哭泣声如同一柄钢钻不停地往云琅,曹襄,霍去病三人的脑子里钻。
曹襄见母亲裸着一个臂膀,解下身上的裘衣披在母亲身上叹口气道:“平阳县交出去了,母亲应该安心了。”
长平拢一下裘衣,抬起泪眼瞅着儿子道:“不交出去,损失会更大,这一次,陛下是铁了心要收回大汉国每一寸土法外之地的。”
云琅朝长平笑了一下道:“回到长安,我就去太学教书,母亲放心,昌邑王的事情我不再理会了。”
长平怔怔的看着云琅道:“我没有让人用强弩轰击你的车驾!”
云琅点点头道:“刘据干的,我不想追究了,他用强弩轰击了董仲舒,以后,即便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刘据想要登基的希望也会越发的渺茫。
这支队伍里没有笨蛋,我能猜到,没道理董仲舒这种老贼猜不到。
对自己的大臣下手,刘据登基失去了最后的合法性。
母亲,你们这样做,不是在帮助刘据,而是在活活的把他害死了。
您炮制出来的长子继承制,失去了最后的依仗。
孩儿实在是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给陛下封禅制造障碍呢?
没道理啊!”
长平低下头想了一下道:“这是许……”
不等长平把话说完,云琅立刻就阻止长平继续说下去,拍着脑袋道:“这么多年了,母亲还相信巫蛊一道吗?”
长平坐直了身子道:“许负算准了你亚父的死期!”
云琅冷冷的道:“许负已经死了。”
“死前留下来的,装在四个红色的匣子里,每个盒子上都写着开封条的日子,每个盒子里都有一条谶语,第一条谶语就是你亚父的死期。
而你亚父,在离开长安之前,就已经被确诊为肺痨。”
听长平这样说,云琅,曹襄,霍去病齐齐的叹息一声,这个死去的鬼女人准确的预测了隋越八斤重的脚之后,她的谶语就成了将要发生的事实。
“云氏放弃了永安县!”
“霍氏放弃了邓州!”
云琅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离开了长平的帐篷,在门口站了片刻,霍去病出来了。
云琅怪笑着对霍去病道:“巫蛊之祸终究会发生,你信不信?”
霍去病淡然一笑道:“陛下终究答应我去马邑之地骑马,你去不去?”
云琅摇摇头道:“我准备去太学教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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