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这个时候,秦松陵怒喝一声站了起来,抬手指着束观喊道:
“你是什么时候偷入老夫宅中,还不快出去,否则老夫就喊人来赶你出去。”
“喊人来?秦老先生你就不怕被其他人看见她吗?”
束观澹澹指了一下那个端坐在石凳上的白衣丽人。
秦松陵的气势勐然滞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那白衣丽人。
见到他的模样,束观眉头皱了一下,他不久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但是却猜错了某一件事情。
那就是秦松陵好像并没有被鬼迷心窍。
这老人似乎已经知道了那白衣丽人是什么东西,只不过却并不在意。
说实话,看着刚才的那一幕,听这两人……不,一人一鬼之间的交谈,束观也很感动。
这简直就是大华民国版的人鬼情未了么!
当年自己看那部老电影的时候,可也是感动地哭得稀里哗啦的。
只可惜,感动归感动,却也不能扔了自己的职责不管。
束观再次叹了口气,对秦松陵说道:
“秦老先生,其实我是来救你的,看来你也应该知道你这位夫人,是什么样的存在了,但你可能不知道,你这样和她在一起,要不了十天,你就会死,所以我必须把你夫人带走……”
束观的话音未落,之间那白衣丽人的口中,蓦然发出了一声尖啸,声音刺耳至极,同时她的面容也变得无比狰狞,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温柔美丽的眼神。
与此同时,白衣丽人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十指张开,长长的指甲看去锋利如刀,凌空朝束观扑了过来。
白衣丽人的身体,轻得像是没有重量一般,速度也快捷如电,瞬息间出现在了束观的身前。
束观当然早有所准备,刚才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那白衣丽人。
所以白衣丽人刚从石凳上跃起之时,束观就已经双腿勐然发力,整个人朝侧方飘飞而去,同时他抬起了右臂,桃木剑自他袖口中飞出,在空中化为了一片青萍,朝着那白衣丽人斩去。
青萍御剑术。
束观一出手,就是自己杀力最强的道术。
对这个女鬼,他不敢掉以半丝轻心。
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真正的鬼交手,不知道这些鬼物都有些什么手段,而且他刚才看了半天,完全看不出这个女鬼,到底算是什么境界的修行者。
因为这女鬼身上并没有他们普通修行者的那种灵气波动,而是散发着另一种奇特的气息。
束观无法辨别那种气息的层次境界。
而更让他有些警惕的是,刚才这女鬼一眼看破了处于隐身状态的自己,这还是束观第一次在佩戴着隐身符的情况下,被人看破了行藏。
所以下意识地,束观觉得这个女鬼很强。
此时只见青萍落下,从白衣丽人的头顶斩过,直直斩到脚底,然而白衣丽人却毫发无伤。
束观的一剑,就像斩过了一团空气。
就像白衣丽人刚才吃进嘴中,最后掉在了地上的那根蟹黄粉,
就像白衣丽人喝进嘴中最后变成地上的那片潮湿的三杯酒。
青萍化为了虚无。
而白衣丽人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个笔直的直角,没有丝毫停顿地再次扑倒了束观身前,双手凌厉至极地抓在了束观的肩膀上。
这白衣丽人的速度如虚似幻,快得不可思议,而向来无往不利的青萍御剑术,居然对那女鬼毫发无伤,这也让束观微微怔了一下。
于是他没有再能躲过这一抓。
白衣丽人的指甲划破了他肩膀上的衣物,在他的肌肤上抓过,留下了几道白色的抓痕,但并没有抓破束观的肌肤。
而白色丽人的指甲上,反倒冒起了缕缕青烟,同时她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痛楚之色。
束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上的那几道白痕,然后“嗯”了一声。
“嗯”,并不是因为他很痛,而是天音降魔功。
直到此刻,束观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刚学会了一门新道术,而这门新道术,好像对鬼物阴魂有着特别的克制之效。
而随着束观口中发出的这声质问般的轻嗯,那白衣丽人脸上的痛楚之色,顿时扩大了无数倍。
而她的身躯,也诡异地扭曲了起来,就像是一团烟雾,蓦然遭遇了一阵狂风,眼看要被吹的烟消云散。
白衣丽人丽人发出了一声尖叫,身形再度凝结,她无比恐惧的看了束观一眼,身形倏然后移,来到了秦松陵的身边,一把拉住秦松陵的手腕,然后两个人同时消失了。
束观轻叹了一声。
刚才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下,没有发出第二声“嗯”,否则那个女鬼就真的可能被他的天音降魔功震散了。
不过这天音降魔功倒还真是这些阴魂鬼物的克星,自己刚才怕波及到不远处的秦松陵,特意控制着灵力,却还是重创了那个女鬼,如果多用些灵力的话,可能一声也就足够灭了那个女鬼了。
小院之内,除了束观之外,已经再无人踪。
束观的灵识,也再感觉不到那个女鬼还有秦松陵的存在。
这些鬼物在藏身隐踪之上,确实有些特异之处。
看来还是要去一趟城皇庙了。
……
荆城的城皇庙,其实共有四处,一处在江口,两处在江阳,还有一处在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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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处供奉的城皇爷,都各自不同。
毕竟荆城的历史已经有近万年之久了,在这么漫长的一段岁月中,对荆城之地有莫大功绩,值得被供奉,受后人香火祭拜的人物,实在是有不少。
不过对于修行者来说,他们口中的城皇庙,却只是指郢城区的那一座。
夜色之中,束观的身影出现在了郢城区城皇庙前的广场之上。
前些在搜寻队的时候,束观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
上次的搜寻队,虽然最终没有找到那些黑衣人的行踪,但是至少让束观对整个郢城区都无比了解了,或许这也算一个不错的收获。
而上次来的时候,是在上午时分,这个广场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还有买吃食的商贩,跑江湖的杂耍人,卜卦算命的摊子,挤满了这个广场。
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夜经济可言,所以到了晚上,城皇庙前就变得冷冷清清,再不复白天的热闹喧嚣。
束观走过空无一人的广场,城皇庙那朱红色的大门早已紧紧锁上,束观直接从大门处穿了进去。
门后是一面琉璃照壁,上面写着“忠右护民”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标明的是这座城皇庙的城皇爷生前的功绩。
照壁之后,是一个宽敞的四方庭,中间是一座香火炉。
四方庭的对面,就是城皇庙的正殿。
只见正殿之内,供奉的是一名貌约四十来岁,身穿文官服饰的中年男子塑像,三绺长须,凤目重眉,不怒自威。
这就是这座城皇庙供奉的城皇爷,名叫焦正,是五千前的荆城太守,神猴军之乱时,在孤立无援的绝境中,一边疏散民众,一边领着残军守城整整守了三年,最终战死城头。
大华史书上对他的评价是:
烈士徇义,见危致命。
国有忠臣,亡而复存。
束观走进了大殿之内。
这城皇庙中自然也有看庙的杂工,只是此时已经都入睡了,大殿之内静悄悄的。
束观来到城皇爷焦正的神像之前,先是对着神像合手行了一礼,接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长长的黑色线香。
这跟线香是早上李至霞特意交给他的。
束观就着神像前的烛火点燃了黑色线香,然后把它插在了神像之前,然后开始等待。
一缕黑色的烟雾自线香顶端升起,飘飘鸟鸟,却没有散开,而是直直飘进了神像之中。
片刻之后,一道人影从神像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三绺长须,凤目重眉。
束观看了看这中年男子,再抬头看了看那个神像,发现两者的容貌可以说是完全一样。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神像男子穿的是大华天朝以前的文官服饰,而从神像中走出来的这名中边男子,穿的却是一身黑色的皂服,腰带上还别着一条黑色的铁锁链。
另外还有一点不同之处,就是神像男子的面相是肃穆威严的,而身前的中年男子,脸上却是一副懒洋洋的神态,似乎还有些本来正在午睡,却不得不被人叫起来加班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