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我如何做？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在听到伊泽贝尔的询问后，康纳只觉得一种古怪的心情涌上心头。

    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无论是人格切分、还是是否选择归一，当康纳思考起这方面的问题时，他只觉得自己脑子疼。

    意识？

    灵魂？

    身体？

    毫不客气的说，就现在的水平来讲，绝大部分巫师都不一定能搞清楚这方面的问题。

    而从康纳这边的角度来讲，如果从所谓的传统角度上来考虑的话，从她彻底开始切割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必须被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去看待了。

    毕竟，巫师最注重的便是那份意志。

    一旦意志与精神产生偏差，便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魔杖、魔法到乃至可能与灵魂、精神挂钩的守护神，这些都有可能产生变化。

    所以……

    “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

    迎着伊泽贝尔的视线，康纳平静开口。

    “无论是你和莫拉格都是这样，你觉得我能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

    不等那女孩再说些什么，康纳便摇起了头。

    “我没有办法做出更加公正的判断，毕竟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的情况下，要我放弃眼前的熟人，去倾向于一个我可能并不认识的个体……我做不到这种事情。”

    明明看上去好像是在诉说什么大道理，但满满思考下来却带有显而易见的偏向性。

    只不过，这种偏向性却没有带来什么反感，反倒是让伊泽贝尔松了口气。

    “……谢谢你的坦诚。”

    长舒了一口气后，伊泽贝尔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如今表现出的那种舒缓态度也再一次证明了她本就展现过的倾向。

    “我也没有你想的那样‘理智’与‘公正’……我不想就这么消失，也许这就是我难以维持主导地位的原因。”

    伊泽贝尔这一人格的存在代表的是绝对的理性，用理性将莫拉格这一情绪集合体当做‘发电机’去使用才是她如今这种状态的初衷。

    只是现在……

    “当丧失了当初的目的性后，我的一切想法便偏向于私欲……不，倒不如说想用理性去驾驭情感本就是一种奢望吧。”

    无奈叹息着，她抿起了小嘴。

    “我感觉得到，哪怕她现在已经藏起来了，但我如今的一些想法很容易就触动到她，成为她的食量与筹码。”

    “事态也许还没有发展到特别糟糕的地步……”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了康纳。

    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她的脸上，将那对‘红宝石’照射的晶莹剔透。

    而在康纳的眼里，那宝石上存在着的裂痕也清晰可见。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问吧。”

    “对我这种状况，你一定有着自己的处理方式，对吧？”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询问，不如说是在寻求某种慰藉与靠山。

    只不过，康纳这边却真的没办法直接许诺什么。

    人格乃至灵魂层面的分割本就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但他也不是毫无办法。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状况是否相同，但我确实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是谁？”

    “我的母亲。”

    康纳平静地说道。

    按照常理来讲，这应当是最亲近的关系了。

    但是，伊泽贝尔依然忍不住皱眉。

    “你的母亲……是不是邓布利多家的人。”

    “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将他的脑袋整的有些懵。

    “当然不是了，我和邓布利多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件事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在强调么？”

    “……这样。”

    伊泽贝尔神情平淡。

    单单从表情上来判断，也不知道她究竟相信没有。

    但在康纳看来，显然是没有。

    “……说真的，我很难相信其他人，哪怕是我的老师……我也难以相信她。”

    “你的老师？”

    “嗯……你不是很好奇，到底是谁教我切割情绪与精神的么？就是我的老师。”

    “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但或许对你有所图谋，毕竟另一个就表现上来讲，像极了默然者。”

    默然者。

    默默然。

    这本应该就是在负面情绪的积压下崩溃的巫师们诞生的魔法造物，而因为它的不可控性，才被归类为黑魔法的分类。

    “实际上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知道它的正确称呼。”

    “很正常，毕竟随着普通人与巫师的切割、再加上世界本身恢复平静，最后一个默然者在官方文书上也早就消失了，你至少得往前翻50年才能找到类似的东西。”

    “但你却知道这些……”

    “我也是在图书馆闲来无事翻书看来的罢了，不过以前确实知道个由头。”

    康纳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本身就不怎么重要。

    对伊泽贝尔来讲，如果他知道的话反而会更好。

    “总之，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什么啊，突然间就拜托给我了。

    “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无论你想要怎么处理我，我都不会反抗。”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只认识你，也只有你有这样的能力……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你所有的判断。”

    “我的……判断？”

    “如果我真的出了问题，你也不会放任另一个我捣乱。”

    “……”

    注视着这个女孩，康纳发现自己好像才真正第一次认识她。

    也许到了这种地步，劝解什么的，反而会因为婆婆妈妈变得更加麻烦。

    所以……

    “你的这番话，应当是在向我提要求吧？”

    “是……”

    “那我也提一个要求，就当扯平，如何？”

    “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这个世界上依然有很多很美好的东西，母亲的遗愿也并不是你唯一的生存目的，找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吧。”

    听到这里，伊泽贝尔的神情逐渐变得怪异起来。

    她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是呆愣愣的问了那么一个问题：

    “这就是你的要求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那么，很高兴重新认识你，我是康纳·麦克麦布。”

    回过神来时，女孩只见到那个男孩伸出的手。

    透过树荫的阳光如斑点一样，发散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暖意。

    有些温暖、也有些闪耀。

    原本聚焦的目光好似也有些迷离。

    “我是伊泽贝尔，伊泽贝尔·麦克道格。”

    她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