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一听这声儿,头皮发麻,汗毛都立起来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跟过电一样,麻酥酥的。
他炸着胆,心里合计着,这附近也就只有他们老孙家这一块坟茔地,也没埋别家的坟。
就算是闹鬼了,那也是他们老孙家坟地里的鬼,是他老祖宗,何况自己还是给他们送吃喝的来了,就算有灵验也是保佑自己,哪能吓唬他。
这么一想,他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身边凑巧也没那声儿了,他硬着头皮往坟茔地走,没多大会儿就到了。
他拉开提包,拿出贡品,把供香点了,挨个坟头插上,又拿出铝饭盒子,一摸温呼呼的还挺暖和,掀开饭盒盖子,“撕拉”一声直冒热气。
孙明一拍脑门,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嘛,哪来的鬼!
合着走这一道,“死啦死啦”声就是这铝饭盒子闹的!
天气冷,铝饭盒子里面热气出不来,热气集攒多了就能顶开饭盒盖子,顺着缝往外窜气,一阵阵嘶嘶声,自己胆小听着就像“死啦死啦”。
孙明想明白这事儿,这下可算放心了。把上贡的烧鸡鱼肉什么的,放贡碗里摆好,等轮到给他爹坟头倒酒了,他嘴里叨咕着:“爹啊,过年了啊,给你送吃的来了,还有你爱喝的酒,吃好喝好啊,过个好年吧!”
“咳咳,好儿子,你搁那儿吧!你爹我这就吃……”
孙明刚磕完三个响头,还没起身,就听坟包土堆后面传来答应声。
孙明本来就胆小,一听这声,吓得“妈呀”一声,掉过头就跑。
有多快跑多快,急三火四的,天也黑了咕咚,也顾不上方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扑通跌进一个坑里,摔的狗啃屎!
孙明顾不上疼,爬起来一瞅,卧槽,这他么是个死人幌子坑,不知道谁家挪坟留下的旧坟坑。
啊啊啊……
孙明吓得要死,更害怕了,掉进死人坑里可是犯忌讳的事!他不禁想起那些听大人说起的诡异事,吓得浑身更哆嗦了,觉得下身哗一下热乎乎的,夹不住尿了,淌了一裤兜子!
孙明连滚带爬出了老坟坑,更加拼命地跑,总觉得身后有东西追他,往死里跑,迷迷糊糊也不知怎么回的家,直到看见他娘和奶奶才哇哇大哭,后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整天昏昏沉沉犯困。
我听完他说的这些,差不多明白咋回事了,再结合他现在状态,估计就是受惊吓过度了,也没啥大事,又烧了几张安魂定魄之类的符,让他掺水喝了。
虽说孙明是没啥事了,可我心里有个疑问直犯嘀咕,孙明上贡那会儿,坟包后面那答应声是咋回事?
难道真是孙明死去多年的爹,孙长山?
按理说不应该啊,孙长山死了好些年了,就算有鬼也早投胎了?
这么多年也没闹过啥邪乎事啊?要闹早就闹了,没听说等这么多年才闹事的,而且还只是吓唬一下,没啥更玄乎的大事。
百思不得其解啊,不过好在也没啥大事,无所谓了。
我跟孙寡妇说了,他儿子没事了。孙寡妇感谢我,非要给钱,拿出厚厚一沓。我知道她家境挺富裕的,可也没必要收人家钱,寡妇带儿子本来就不容易,整天够辛苦的。
怕她心里不踏实,我让她给我捡几块刚出锅的用卤水点的大豆腐,拎着往家走,孙寡妇是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不但人漂亮,豆腐也好吃……
我出了孙家门,刚走了没多远,迎面碰上了薛家的人。
薛老二等在孙寡妇家不远处,好像专门在等我,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看起来就贼里贼气的不像好人。
我对这家人没啥好印象,平日里偷鸡摸狗,半夜踹寡妇门,给别人家猪圈投毒,鱼塘里撒药,点人家柴火垛,就没有他家不敢干的坏事。
他们一家子为人还尖酸刻薄,跟别人办事打交道总爱贪图小便宜。村里村外的都厌恶他家,口碑极差,很少有人搭理他家,一提起姓薛的,没有人不吐唾沫的。
刚才去的孙家就跟他家结怨不浅,两家人一直不说话,连带着两家孩子在村里也是死对头。
薛二贼眉鼠眼,走到我身边,低三下四央求我去他家看看他儿子。
“你儿子咋了?又偷鸡摸狗被人打了?要治病去医院,找我干啥!我可没工夫跟你闲扯犊子!”我没好气的怼他。
这人我一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更何况,他跟俺家也有仇!
前两年有一天晚上,他趁着半夜三更把俺家鸡窝掏了,偷走七八只大公鸡,第二天还拿到集市上去卖,被俺爹抓了个现行。他还不认帐,非说是他自己家养的,跟俺爹撕吧起来还动了手。
狗日的,他家除了几口人连个带毛的都没有,哪来的鸡,后来那几只大公鸡倒是让他赖去了!
后来俺家那只二十多年的大黑狗也丢了,狗窝附近还有半根没吃完的烧地瓜,掰开里面还有耗子药。雪地里还有脚印,追到他家附近就没了,我怀疑十有八九就是他家干的。
狗日的,还有脸求着我了,我就呵呵了……
薛二可能是觉得我不待见他,或者说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干了啥事能没数吗!
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嘭嘭给我磕头,我心里有怨气,也不想搭理他,就看着他搁那嘭嘭使劲磕头。
我虽说是出道弟子,也牢记师傅教给我的二十条告诫,可我也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有最基本的礼义廉耻,知道该怎么做人!
我跟那些圣母心不一样,脾气火爆,不管啥事,该咋就是咋,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这狗东西不让他长长记性,他到老都是狗改不了吃屎!
嘭嘭嘭……
我就站在那看着他一直磕头,也不制止他,也不走,哎,我就想看看他还能咋地!磕这些头就算是他偷俺家鸡,祸害俺家狗,给它们赔罪了,我替它们受了!
身边有路过的村里人,看到这一幕也觉得稀罕,他薛二还有给人低三下四磕头认错的时候。
人越聚越多,没一会儿村里大半人都跑来看热闹。
不知道谁告诉我爹了,他急忙挤开人群,指着我就骂:“你个小瘪犊子,你要干啥!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这么做可有点太过分了!”
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把薛二拉起来,作势还要抽我嘴巴子。
不过我知道爹这出戏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心里指不定咋乐呵呢,因为我刚才恍惚看见他都乐的合不拢嘴了,更过分的是,他还偷悄悄在背后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这会儿要是只有俺爷俩,他肯定得一把抱住我,狠狠骂两句,真他娘的解气!
薛二被爹扶起来,脸色不太好看,他可能也没想到在我手里能吃这么大亏,可能这辈子他也没吃过这么大亏,脑门都磕破皮了,脸色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臊的慌,憋的通红!
不过从这件事里,我也能看出来,老薛家是真出事了!他儿子肯定是不死也得扒层皮!
我也解气了,让薛二带路,去他家看看。
薛二听我说肯帮忙,脸色好看多了,赶紧带着我去他家,围观的人有不少爱凑热闹的,也都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薛二家就住在孙寡妇家上院,没走几步就到了。
一进屋,我就察觉有点不对劲儿!感觉他家屋里阴森森的,好浓的一股鬼气,还掺杂着不少怨煞气!
我赶紧开了天眼对着屋里看去。
卧槽!
这是啥情况?开会呢?!
只见薛二他儿子,薛狗蛋身上紧紧巴巴趴了好几个鬼物!身上都挤满了,炕上还坐了好几个!难怪一进屋就觉得阴森森!
那几个鬼物有老头,有老太太,还有个中年的,我一看脑袋都胀呼呼的,这他么不是孙长山吗?你不投胎去跑这干啥,隔壁就是你们老孙家,你咋不回家瞅瞅?
还有个更狠的,骑在薛狗蛋脑袋上不下来,是个女的,看的我直扎眼,鲜艳的大红色衣服!
薛二见我一脸惊讶,也不知道咋回事,还以为我咋咋呼呼吓唬他,趁机捞好处!
这把我气的,他么的,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猥琐的人看待别人也是猥琐的!
我二话不说,直接两张“开光符”,让薛二贴在眼皮上,自己看去。
这“开光符”,是用春天刚抽出的柳树嫩芽,要死的黄牛,临死前流下的眼泪,混合配成的。专门给那些没开天眼的人用的,把符贴在眼皮上,直接就能看到鬼物,效果贼拉好用,贴上立马见效!
薛二半信不信,把符贴在两只眼皮上,毫不夸张,只一眼,吓得嗷嗷大叫,差点背过气去!
他这一叫可倒好,屋里那些鬼物,齐刷刷看过来,死死的盯着我们。
看它们那眼神,恨不得要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经历山洞里那大场面,说实话这几个小鬼物还真不能吓着我,入不了我的眼,这几个里面也就是那满身红衣服的,对付起来能费点劲儿,剩下的也就是一张破煞符的事。
我也不废话,直接掏出家伙事儿,把判官笔一把拽出来,拿在手里对着它们随意比划两下!
呼呼呼……
我这一比划不要紧,紧接着就是一阵阴风,刮的屋里立马起了几道小旋风,等我再一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