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响彻的警报与紧急发布避难讯号后,即使是繁华的东京地区,如今也不由得陷入了大片的寂静。
大多数居民都已经前往避难所。
此刻国立大学后方,死寂的街道上,仍能见到的就只剩下了此处狭路相逢的三人。
源稚女,上杉越,以及……“风间琉璃”。
“好久不见,另一个我。”
仿佛照镜子般,与自己外貌相同的身影就在眼前,实在是种颇为奇特的体验。
作为当事人,源稚女偏了偏头,眼中颇有些怀念:“上次分别之后,过去了多久?现在的你还会被噩梦折磨吗?”
若仔细想想,从与路明非在梦中相遇,再到入学法奥斯……其实也只过去了很短的一段时光。
但对源稚女来说,一切却已经是天翻地覆、脱胎换骨。
“噩梦?谁会记得那种事?”
风间琉璃漠然的脸上浮现冷笑:“我还以为怯懦的你,只是不声不响地消失在了我心底的某个角落……让我庆幸了一番久违的安宁。”
“没想到你竟然悄悄地逃走了,是靠着你那做梦的能力?还是有什么奇迹帮助了你?”
虽说是这样的质问,但风间琉璃也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回答。
从感受着心中若有若无的吸引,来到这里与源稚女相见,他就已经逐渐理解了一切。
只要赢得接下来的战斗,他就可以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再也不用忍受那软弱的梦境与不绝的哭泣。
不过……旁边这个像是拉面师傅的老头子是谁?
风间琉璃心中稍感意外。
龙血带来的敏锐本能,告诉他面前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子,体内却隐藏着让他也必须正视的力量。
但脑中针扎般的危机感不仅没有令他感到焦虑,反而让风间琉璃少有地兴奋了起来。
他很少能遇到能成为对手的敌人……如此值得细细品味的对手,实在是太罕见了!
源稚女就没他那么激动了。
梳着长马尾,外貌秀气如女孩的青年抬起刀鞘,为上杉越介绍道:“他就是猛鬼众的『龙王』,名字的话……他给自己起了个艺名,叫作「风间琉璃」。”
“也许是龙血的影响,也可能是其他理由……”
“他从我体内诞生,取代了胆小的我,直至今日。”
对另一个自己,源稚女的感情十分复杂。
在源稚女未曾从本体中分离时,他的精神只能蜷缩在精神的角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做出种种残忍之事……而风间琉璃也厌弃着软弱的他,变本加厉般享受着自己的暴力。
可要说“痛恨”……
也并非完全如此。
脱离了另一个自己的束缚,在梦中、在法奥斯的一个个日夜里,源稚女常常在想。
要是没有风间琉璃,他能否有勇气去面对杀死自己的哥哥?去面对这个将他彻底遗弃了的世界?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无疑是另一个自己。
在源稚女最痛苦的时候,正是这个残忍的自己支撑起了他们的存在。是风间琉璃接下了龙王的身份,在阴影中舔舐着那一夜留在他心中的伤痕,逐渐成长、成为能与源稚生对立的存在。
“杀死班上的女同学,把她们的尸体做成一具具蜡化的人体塑像,让她们的表情凝固在她们最美好的那一刻。”
似乎心有灵犀,风间琉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仿佛在嗤笑着源稚女:“那一天,做出那种事情的人……真的是我吗?”
但出乎他的意料。
印象里软弱的另一个自己并没有像个孩子一样委屈,也没有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也不记得了。”
源稚女摇了摇头,“不过那也已经不重要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再去考虑过错在谁身上,还有什么意义?
在冰冷的机括弹动声中,源稚女手中的『九字之定』出鞘。风间琉璃也几乎同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樱红色的刀身在空气中反射着优雅却血腥的光芒,一如其人。
即使两人的样貌完全相同,但是任何人都不会把他们看成同一个人。
并不仅仅只是装束上的区别,如果人的气质可以被量化为一种气味,源稚女与风间琉璃的气味则完完全全的不同,走向极端的分岔。
前者平静而温和,后者眉眼和笑容中始终带着异样的冷酷与残忍。
……就像是花与刀。
风间琉璃放弃了去思考为什么另一个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他现在想要的只有战斗,然后胜利,将过去的软弱彻底埋葬!
“要分出个胜负……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风间琉璃大喝:“现在就是我们彻底解决对方的最好时机,只要能赢,胜利者就能获得一切!”
是的,源稚女也能感觉到,一种近似于直觉的“想法”。他们都像是彼此的镜中倒影,可只要能打倒对方,他们就能成为唯一的那个主人,支配对方身体、心灵、力量……所有!
“会赢吗?”
上杉越有些担忧,却又看着两个儿子,有些不知该如何插手。
但源稚女本来就没打算让上杉越介入这场战斗,他只是希望上杉越能作为见证人,见证他这场克服自己过去不成熟的『试炼』。
更何况,荒废了几十年的时间,上杉越纵使仍然拥有着皇的血统,多半也不会是风间琉璃的对手。
“父亲,请你看着吧,这是我的战斗。”
源稚女伸手,将面露难色的上杉越护至身后。
见另一个自己如此做派,风间琉璃顿时讶然的看向他身边的老头,随即露出略显狰狞的笑容:“……真是不知所谓,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你的成长就是给自己找了个爹?”
“等我赢了之后,你会明白的。”
源稚女眼神变得无比凛然,双眸甚至于染上浓烈的赤红。
构造体身躯中,人造的龙血正在加速流转,伴随着机械结构的变形,四肢的位置几道裂缝接连打开。伴随着神名文字『忆坏』的催动,早已经受够了他们婆妈的恶魔发出桀桀怪笑:
「什么过去,什么回忆,都比不上挥舞的利爪!」
「忒妈的,去把你的噩梦撕碎吧!」
血雾在源稚女的身边弥漫,令他挺立的身姿充斥不详的色彩。一直以来都以淡然温和的模样示人的少年,此时赫然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森白的牙齿尖锐如鲨:
“准备……进入地狱吧!”
更了,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