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黄清若径自前往卫生间。
经过屏风的时候,她赫然发现,她藏在卫生间柜子里的帆布包被取出来丢在了屏风这后面的椅子里。
帆布包的拉链敞开,露出被她塞在包里的燃香和香炉。
毫无疑问,是梁京白洗澡期间发现的。
「……」黄清若转身看梁京白。
隔着距离,梁京白也在看她,虽然他没有什么表情,但越是这样越显得他在讥嘲她的行为。
黄清若丝毫没有被逮住的尴尬。
她也没再把东西+藏起来。
毕竟今晚的情况看起来,他不可能再点香。
否则发疯的她,得把纹身给毁了。
在卫生间里,黄清若独自缓慢地完成刷牙的工程。
卫生间的门她没有刻意关起来,以方便自己在卫生间里闹出的动响能吵到梁京白。
她不想顾虑自己是否打扰了梁京白的清静——笑话,是梁京白找她过来僧寮的。
之后黄清若带着从帆布包里摸出的手机重新躺回床上。
都凌晨两点钟了……
信号不好,加上她也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所以拿到手机她也只是瞄了眼时间,随便点了几下,就塞到枕头底下。
梁京白也早已经坐回禅桌前抄经文。.
刷完牙的黄清若并未感觉她解决掉了睡不着的问题。
她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同样安安静静的梁京白抄经文。
无法侧身,只能侧着脑袋看,久了,脖子怪难受的。
看着看着,黄清若倒不知不觉地生出困意。
梁京白无意间一掀眼皮,就发现黄清若变成侧躺。
还是往左侧躺。
他起身走过去床边,确认她睡过去了,侧躺完全是她无意识的反应。
并且明显因为压在胸口的皮肤,处于睡眠状态中的她眉心都微微蹙了起来。
梁京白伸手掰扯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纠正回平躺的姿势。
他回到禅桌前,收拾经文纸。
却见黄清若又一次侧翻身。
梁京白又一次上前,纠正她的姿势,顺便查看她胸口纹身的情况。
片刻,他又从柜子里取出棉被和枕头,准备铺在地上休息。
黄清若再次侧翻身。
梁京白最后一次走到床边,纠正了她的姿势。
同时他也躺到床上,往里挤了挤黄清若,他躺在了黄清若的身边。
-
半山别墅。
管乐从昨晚十点多回来到现在,也没有睡着。
黑暗中,她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终于,她还是起来了。
没有开灯。
披散着头发,穿着她白色缎面睡袍,走出一楼专门留给她的那间客房。
一打开门她就发现栗焱守在门外,并没有去休息,只是闭着眼睛靠墙站着。
管乐出来的第一时间,栗焱精神抖擞地睁开眼睛:「大小姐。」
管乐没有理睬栗焱。
但在走出几步后,意识到栗焱亦步亦趋,管乐才生气地喊:「别跟着我!」
身形板正的栗焱低垂头颅,似乎是同意了。
事实上管乐继续迈步,栗焱也继续跟。
管乐便飞快地跑起来。
栗焱同样加快脚步,他算不上跑,最多算竞走,仍旧追上了管乐。
被追上的管乐怒气冲天:「让你别跟着我你耳朵聋了?!」
栗焱说:「大小姐,你现在
应该睡觉。」
管乐就是因为又睡不着才出来的。出来想找找这栋别墅里有没有安眠药。
虽然她早已经对安眠药产生抗药性,安眠药的作用对她不大。但也得吃着试试。
她绕开栗焱要再去找安眠药。
栗焱拦住她:「大小姐——」
他话没讲完就劈头迎接了管乐的一记耳光。
并且第二记、第三记耳光接踵而至。
同时管乐嘴里也在教训他,教训他多管闲事,训斥他为什么要背着她去威胁黄清若。
栗焱在挨了一会儿她的耳光之后,桎梏住了她打红了的手,然后扛起她在肩头。
管乐又在他的肩头拳打脚踢拼命挣扎,再骂他是她爸的走狗。
和之前她的无数次挣扎一样,全是无用功。
管乐还是被栗焱扛回了她的房间里。
栗焱关上门,强行将她放到床上。
-
快三点才睡觉,但黄清若仍旧七八点钟就醒过来了。
今天醒过来并不是因为屋里特别地亮——阴天,外面的天光也灰蒙蒙的。
而是因为胸口皮肤的触感。
她惺忪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梁京白站在床边朝她弯身,正用沾了温水的毛巾擦拭她纹身的部位。
夜里裹在上面的保鲜膜已经取掉了。
是用剪刀从侧边剪开了保鲜膜。所以还有一半的保鲜膜仍旧被她压在后背。
怪不得梁京白好像都没喊她起来,她不用起来也不妨碍他做事。
他不用去上早课吗?
由于还困着,黄清若就没管梁京白,两眼一闭尝试重新入眠。
重新入眠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主要在于梁京白的存在感过于强烈——他给她清理完,又给她涂药膏。
纹身药膏。
虽然梁京白刚刚清理过,但黄清若还是能嗅到异味,有点腥臭的味道,来自纹身药水、残留的渗血和皮肤组织渗出的微量液体混合的味道。
想到有些人不仅经常纹身,而且纹全身,黄清若佩服得五体投地。
「六哥为什么会纹身?什么时候学的?」后一个问题,她觉得能猜到答案,「六哥不是在山里清修,是在山里学纹身?」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他的手艺不少。
针灸、拔罐、做柿饼,现在又多个纹身。
还没算上他对古玩文物的鉴赏水平。
黄清若甚至预感,后续她能挖掘出他更多的才能。
梁京白恍若未闻。
黄清若睁眼,盯着近在迟尺的他的脸。
五官无论任何角度,一如既往地优越。
鼻梁尤为挺拔而陡峭。
须臾,黄清若伸手,手指轻轻拂了拂他的头发。
大概为了方便给她涂药,不让掉落额前的碎发影响他,他又在脑袋后面扎起了个小揪揪。
昨晚他给她纹身的时候她就感觉头发遮挡住他了。
而现在梁京白扎小揪揪使用的皮筋,显然是从她的帆布包里拿的。
但其实还是他的皮筋。
他的那根皮筋,那天晚上吃过宵夜回宿舍的路上被他从她头发上摘掉,后来他离开她的宿舍,她发现皮筋依旧留在她房间的桌子上。
于是她接着用。
长期栓在腕间不舒服,故而她不扎头发的时候,一般会塞在帆布包最小的夹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