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否有些不妥。”
吴德滥好人病又开始发作了，“若是他们没做，这岂不是污蔑他们了？”
沈星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就连看着窗外神游天外的白秋月都把目光挪了回来。
沈星华侧脸问陆南柯，“陆哥哥，你这位吴师兄是否不太清醒？”
“确实。”陆南柯撑着下巴打量着吴德，“吴道长，本圣子对你非常失望。”
好人没错，善良也没错。
但不分敌我都会有恻隐之心，那问题就大了去了。
不过陆南柯不是对方，所以他不会替对方做决定。
说白了，陆南柯处理事情的时候会按照自己的三观来，但吴德是他发小哥们，他不会说什么。
大不了就是替他擦屁股呗。
只是这性格确实难顶。
吴德苦笑，“其实我也知道，只是”
只是本性难移。
明明他也想改，但事到临头却又下意识会产生同情痛苦的想法。
“其实过去因为我也身在白马观，所以有的想法不方便说。”
陆南柯手指点着桌面，“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自然不错，但老吴你没那个只手镇压天下的实力就会显得很可笑。
“而现在的伱如果对恶人也是悲天悯人的态度，那对好人又如何？这对他们公平吗？”
他淡笑道：“有时候看似公平，实则便是不公平。”
很简单的道理，胖虎揍大雄，然后你两不相帮，这跟变相纵容胖虎也没什么区别。
吴德赶忙追问，“那该怎么做？”
过去他也在纠结这些，但李翔似乎也有自己的心事所以没有什么建议。
而老陆又是意志坚定，觉得他这想法殊为可笑。
现在老陆既然已不是白马观弟子，那自然能说出他的见解。
“很简单。”陆南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若面对良善之辈，自然要给其春天般的温暖与和善；若面对恶贯满盈之辈，自然便要用比其更残忍狠毒的手段去对付。”
吴德皱眉，“是否有些过激？”
陆南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我魔门圣子也，你想说服我也简单，打赢我再说。”
就跟人家漩涡鸣人似的。
都说人家嘴遁，但人家哪次嘴遁不都是在物理上干翻对方之后再嘴遁的？
吴德一时无言。
他无法反驳。
确实，老陆现在是魔门圣子，无论他如何离经叛道都可以一句“我们魔门是这样的”给带过去。
但他是白马观弟子却不能如此。
这什么世道.
“兄弟的话你慢慢品去吧，不过别自己跑太远。”陆南柯啧了一声，“就你这样的，哪怕我实力不如你，也最少有九种办法能让你死的不知不觉。记住，是九种。”
他起身拎起桌角“清泓”，笑道：“有时候活的简单点儿挺好的，世上大部分烦恼都是自找的。
“学去吧，这一路上有你学的，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到魔门总坛去，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所谓‘魔尊’的实力。”
他现如今有九万五千匹的磁场转动实力，还有老妈代打一把让他感悟良多，说不定现在便能将陆建民那老东西轻易轰下！
吴德有些担心，但一想到既然陆南柯是魔门圣子，那就算去魔门.应该也没问题吧？
而且师父也说过不可先入为主，那便趁此机会看看魔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白秋月自然没意见，她一向随波逐流无所谓的。
沈星华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最起码暂时她不会离开。
而就算去了魔门.她也有自信能够自保。
——
魔门，圣仙谷内，不少人行色匆匆。
还有更多气度不凡的高手立于圣仙峰大殿之前。
只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或紧张或故作放松的看着大殿入口，就仿佛那里对他们这些先天高手乃至宗师来说是什么极为恐怖的所在一样。
半晌，有人似有意似无意问道：“‘灭道天王’死于圣子之手，其麾下众多高手亦被七星阁刺杀身死道消。诸位可有什么看法。”
不远处一身着白衣面纱遮面的柔媚女子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霍大哥，你过去与林灭情交情深厚，就算有看法也应是你有看法才对。”
她美眸中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莫非霍大哥你怕了圣子？”
那位面色阴柔美丽的“斩欲天王”霍擎天面色不虞，“圣子如何尊主自有定夺，不必你我多说。”
事实上他确实想替林灭情报仇。
他心中有个秘密从未多外人说起。
虽然大家都觉得在魔门内他与林灭情情谊深厚，而且都不理解为何他会与林灭情那种心中无情的家伙关系好。
那人手段毫无下限，便是魔门之中也有许多人不齿，他们只认为霍擎天被林灭情利用了，亦或霍擎天也有自己的阴谋。
但实际上林灭情确实对霍擎天很好，他真的把他当兄弟看待。
而霍擎天也有不足为外人道哉的秘密。
他其实对林灭情的情感并非兄弟情那么简单。
所以他一定要报仇！
无论尊主认不认同！
实际上他们这些魔门各门各派的掌门待在此地便是等待尊主给个结果。
说是逼宫他们不敢。
但服气？
怎么可能！
今日那个才入魔门不到一年的白马观弃徒便能杀一个“灭道天王”，那明天是不是也能杀他们？
而且毫无理由，想杀便杀！
这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因为心怀正义所以杀了林灭情？
大家都是魔门中人，怎会有如此离谱的理由？
今日他们只要一个交代。
而在大殿内，一道纤弱的倩影低着头站在台阶之下。
室内十分昏暗，九重台阶的宝座之上只能隐约间看到一道人影。
只有那道纤细人影站在台阶下。
她是魔门圣女，但在尊主面前却大气都不敢出。
而她已经将白马观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然后默默等待着尊主圣裁。
半晌，才有一道毫无感情的冷漠声音在昭夕耳畔响起。
“所以，陆南柯杀了林灭情，并找七星阁下单杀掉了林灭情大部分手下。现在其他人在殿外想要本尊给他们一个说法。”
昭夕内心一凛，尊主实力果真高深莫测。
距离那么远说话，可声音却像四面八方出现而到了耳畔又柔如清风一般。
只是话语中的冷漠却让她完全猜不到尊主到底有何想法，她内心只有深深的冰冷。
“是”她垂头低应。
“呵，陆南柯是否已到附近。”
“是。”昭夕继续低声应是，“根据手下来报，圣子大人大概明日便可抵达圣仙谷。”
“嗯，你去接他回来，让他来见我。”
昭夕并未应声。
“怎么，外面都传本尊收他为徒一来念旧，二来便是为你提供炉鼎，你便也如此认为？”
“.弟子不敢。”昭夕完美无瑕的俏脸苍白，她低头咬唇，娇躯微颤，“弟子知晓弟子是尊主为圣子大人提供的练功炉鼎”
“不必担心，陆南柯心性良善，与他一起对你也好。”
陆建民的声音依旧冷漠，“去吧。”
“.”昭夕恭敬低头后退，“弟子告退。”
待她离开，陆建民的声音半晌才再度响起。
“断黄泉你真的还活着吗.”
一声叹息，反复又未曾出现过。
大殿内再度陷入沉寂。
走出大殿，那魔门众多宗派的门主长老目光便挪了过来。
方才那白衣女子走上前笑吟吟道：“尊主如何说？”
她是四天王之一的“碧落天王”秋碧华，可能同为女子的原因，她与昭夕关系一向不差。
昭夕知道她要问什么，于是缓缓摇头。
秋碧华目光一凝，继而便听昭夕说道：“尊主要我出谷去迎圣子回来，明日他要圣子来见他。”
她这话一出，顿时不少人意味莫名互相对视一眼。
尊主这意思.究竟是要当面惩罚圣子还是轻轻放过？
亦或是要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说得过去便不再追究？
这一年来那位圣子深居简出，但是在魔门高层之内都有个传言在流传。
那位魔门圣子是尊主当初留下的私生子！
虽然很多人有此猜测，但无人敢说。
霍擎天绝望闭上柔媚双眸握紧拳头。
他知道尊主大概是不会惩戒圣子了，林大哥的仇.只能他自己来报！
明日他便要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与圣子的死契！
那是尊主自己提出来的生死决斗。
过去魔门未被整合之时，各门各派之内仇恨滔天。
甚至对不少魔门门派来说，其余魔门之人要比正道更可恨。
因此魔尊以一己之力独断魔门之后他们私下里依旧内斗个不停。
于是尊主设立了“死契”。
凡有仇怨者可向对方提出“死契”，若对方不接，则声威扫地，且自身原本享有的东西要无条件交给对方一半，因为不接便是自己认输。
而若是接下死契，则在众人见证之下一对一决死，死者身死道消，生者从此与对方之仇怨一笔勾销，且不能再针对对方门派势力。
当然，往往没了领头者，这一方势力在魔门之内也难存活，最终不外乎被吞并或是寻强援依附的结果。
最后也不过逃不过被吞并的命运。
但尊主似乎对此完全不在乎。
不过也因如此，所以“死契”并非随意便能提出。
首先地位最低必须是“十六魔”，且最少要有超过五位同等或更高地位魔门巨擘答应作见证才可通报尊主，二圣、四天王享有特权，只要他们提出‘死契’，便只需两位同级别魔门巨擘认可即可发起。
而尊主亦不会拒绝。
同时地位更高者不可向地位更低者发起“死契”。
圣子地位显然在他这“斩欲天王”之上，所以只要他提出“死契”，那圣子便不能拒绝，否则便会被剥夺圣子之位。
而除了他自己之外，秋碧华说定便会答应，她是圣女一派，想必会乐见其成。
哪怕她不答应，另一个平日几无存在感的“断罪天王”想必也不会拒绝。
甚至他可以激将圣子，那小子才二十余岁，若是同样，便不需其他人认同见证亦可发起“死契”。
霍擎天知道，即便以尊主对圣子宠爱有加亦不会阻止“死契”，只是事后会杀掉他罢了。
但他已不在乎！
反正他的感情本就不被这天地允许！便是魔门也无如他这般离经叛道之人！
他唾弃自己，鄙夷自己，但真的无法克制内心的情感.
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届时若能提着那狗屁圣子的人头去见林大哥，想必他亦会如往常那样豪迈大笑着迎接他的吧.
霍擎天已下定决心！
——
“阿嚏！阿嚏！”
陆南柯揉了揉鼻子，他面色凝重，后背冷汗涔涔。
寒风吹过，以他九万五千匹磁场转动的非人哉级别身体素质居然还打了个寒颤。
明明他早已不惧风雪！
特么的有妖气啊！
他们此时便在乡野山庙内休息。
坐在陆南柯左侧的沈星华问道：“陆哥哥，怎么了？”
陆南柯侧脸打量着她。
火光映衬着她一半表情藏在阴影之中，陆南柯只能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与关心。
【公子，何事如此惊惶？】
没什么。
陆南柯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什么脏东西要来了，估计晚上我要做噩梦。”
“脏东西？不去碰就好了。”右手边白秋月递来一串烤鱼，“给你的。”
看着那串疑似“烤鱼”的焦炭，陆南柯脸色发黑，“这不就是脏东西？”
“不是，这是我的心意。”白秋月一脸无辜，“我白秋月一生从不欠人恩情，你给我糖葫芦吃，我就要给你回礼。”
陆南柯脸色更黑，“是不是因为糖葫芦太酸所以你要报复我？”
白秋月臻首小鸡啄米似的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难吃的东西就要用难吃的东西来回礼，这是常识。”
常你个大头鬼！
但他没办法拒绝。
毕竟
【公子放心，妾身那时年幼无知不会下毒，此鱼虽难吃但亦是年少时的妾身认真烤制，公子已将年少时的妾身教坏，她已学会骗人了，实则是她不会烤鱼，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只是想要攻略妾身，就要说到做到以身作则才是。公子，你也不想与妾身的交易功亏一篑吧？】
“.”
敢情你还怪起我来了？
陆南柯颇为无奈，只好接过烤鱼。
但这团焦炭真的能吃吗？
他扭头看向沈星华，沈星华掩嘴笑个不停，显然并不打算替他吃。
于是他又看向坐在火堆另一边的吴德。
吴德面色发白，尔后正色道：“这是白姑娘一片心意，老陆，你莫要拒绝人家好意才是。再说这是给你的，贫道可不会夺人所爱。”
吴德你他妈.
陆南柯纠结半晌，还是决定拼了。
算了，反正吃不死人！
于是他把焦炭凑到嘴边，尔后在白秋月一眨不眨的眼神中就要张嘴开吃。
就在此时，他心头一定，迅速丢掉“烤鱼”，表情警惕盯着破庙那扇破旧漏风的门扉，“谁？！”
无论是谁，谢谢你。
正在吴德欲开口相激之时，屋外响起柔柔弱弱的声音。
“圣子大人.昭夕奉尊主之命来迎接尊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