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又在挑战吗?”魏军大营之中,龙阳君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手中的长剑道,他虽然以并不怎么光彩的身份走进了魏国的朝堂,但这并不是说他的能力不行。
相反,龙阳君过往的经历虽然难以启齿,但无论是见识还是武功,在魏国他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是,秦军好像已经急了。”魏国大将军笑道。
济水对岸的秦军一直在下战书,而魏军则只是谨守营寨,高挂免战牌,正所谓以静制动,不过如此。
“秦军当然要急了,再这么拖下去,他们的北线差不多就要被攻破了。”龙阳君以指弹剑,脸上浮现了快意来。
秦军已经与魏军对峙了五天了,在这五天中,魏军拒不出战,只是与秦军相持着,秦军想要速战速决,魏军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只要拖下去,秦军的北线就会崩溃,到时候,赵魏联军合兵一处,任由秦军有通天的本领,也难逃败亡的结局。
在龙阳君与魏国大将军的相视一笑中,一个传令兵在通传后走进了大帐。
“秦军又下战书了?”魏国大将军看着传令兵道。
“是,大将军,这已经是第六道了,而且这一次还有一件礼物。”传令兵奉上从秦军使节手中得到的战书与木匣道。
“呵,还有礼物啊。”魏国大将军嗤笑一声,随手将秦军的战书丢在了一旁,随后又打开了盒子。
入眼之处,只觉得一片花花绿绿。
这是什么?魏国大将军下意识地想到,手已经将木匣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在展动之中,一件女子的裙子出现在大帐之中。
“裙子?”魏国大将军微微一怔,一时间没能将女子的裙子与秦军的战书、礼物联系起来。
但是,此时大帐中的另外一个人已经反应过来了,那就是龙阳君,也对于魏国大将军在一瞬间的迷茫,龙阳君则要更为敏感,他过往的经历让他对女子的裙子并不陌生,甚至他还穿过,但那只是在魏国先王面前,早已经成为了过去。
但过去的事情并非是不存在了,它们还存在于记忆之中,因为过往的经历本就十分敏感,在看到秦军送来的裙子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
秦军这是在嘲讽他们就像妇人一般,怯懦而不敢战,这样的嘲讽是一个男子就不能忍受,更何况龙阳君还不是一般的男子。
正所谓骂人不揭短,秦军的这件礼物对于寻常男人来说本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了,而在龙阳君这里,更是双重的侮辱,一时间,哪怕是龙阳君早已经确信魏军避战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忍不住生出一种渡河而去,与秦军一决雌雄的冲动。
果然,魏国大将军在一瞬间的愣神之后,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龙阳君,裙子是给谁的,好像不用多说什么了。
一时间魏国大将军在愤怒的同时,又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龙阳君啊,那可是先王的男宠,那时是不是也是经常身穿女装呢?
只是,看到龙阳君那本如女娇儿,此时却是杀气腾腾、铁青一片的脸,魏国大将军还是十分明智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杨明这人很刁钻吗?”在龙阳君铁青的脸色之下却突然间绽放出笑意来。
“这件裙子还算不错,但秦人的工艺也就那样,比起我们魏人来说可就差多了。”龙阳君嗤笑道。
此时的龙阳君愤怒吗?当然愤怒,但在愤怒之后,他还有着理智。
秦军送他女人的裙子,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但这背后,不也正说明了秦军已经慌了吗?既然秦军已经慌了,那他就更要沉得住气才是。
一件裙子而已,他又不是没有穿过,那又算得了什么。
秦军大营之中,章邯看着魏军的回信,却是不由笑了,对身边的两个千夫长说道:“这龙阳君也是个人物,都这样了还能沉得住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已经穿惯了裙子。”作为章邯麾下的左千夫长钱重嘿嘿一笑道。
“戏谑之言,戏谑之言,这龙阳君的能力见识还是不错的,可惜了,他遇到的对手是护军大人。”章邯摇头失笑道。
“那是,魏国人怎么可能是护军大人的对手。”右千夫长吕庆道。
“两位还需谨慎才是,还需要再等几天,将火候熬到了,若是提前让魏军看出了破绽,那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不世之功未曾立下,反而要被军法处置了。”章邯告诫道。
“是。”左右千夫长齐声道。
在秦军与魏军在济水两岸对峙之时,距离此时三百多里处的大河白马渡口,秦军已经与自邺城、安阳而来的赵军交战数日。
围绕着小小的白马邑,五万赵军与两万五千名秦军展开了连续数日的高强度的攻伐。
赵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优势,更是有着当前赵国最擅战的边骑,但在面对举秦国之力组建而起的龙虎禁军,依旧难以讨得便宜,尤其是在杨明这个宗师级的大将带领下,临阵对决,所向披靡之中,赵军在局部之间根本难以取得突破,在整体上也就更不可能占据优势。
赵军大营之中,身为赵军主将的赵葱一脸郁郁之色,数日来,赵军中的八个校尉已经被杨明亲手斩杀了四个,以至于剩下的几个校尉在作战之时根本不敢冲杀在一线,生怕被杨明找到了机会将自己斩杀在乱军之中。
面对那样的一个怪物,赵军真的很无奈,每一次依仗兵力的优势在局部取得优势后,都会被杨明以蛮横的方式将赵军的那点优势反推回去,在局部不能完成突破的赵军,想要战胜秦军,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魏军到底在做什么?如今秦国龙虎禁军尽在白马,面对防守空虚的东郡,他们又在做什么?”赵葱环顾左右,已经难以压制心中对魏军的怨气。
赵魏两国联军而来攻打东郡,但现在却是赵军在单独对抗秦军,这让赵葱不得不怀疑魏军是不是想要坐山观虎斗,是不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要知道,这种坑盟友的事情,在列国之间可是经常出现的。
对此,赵葱不得不防。
“将军,眼下秦军难破,魏军又靠不住,我们还是向大王求援,请大王增调援兵,一举拿下东郡才是。”一个赵军校尉建议道。
“还要援兵?难道本将军就不要脸吗?五万对三万都拿不下来。”赵葱愤怒道。
他麾下的这五万大军,可是赵军精锐中的精锐,步兵是赵都的直属军队,骑兵是边军骑兵,这样的组合还拿不下秦国的龙虎禁军,到底是赵军无能,还是他赵葱无能。
“速速联系魏军,问问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赵葱压下怒气道。
当赵军时节费尽千辛万苦,又是绕路,又是潜行地来到济水岸边的魏军大营后,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中,魏军依旧是不动如山,颇有当年魏武卒还在巅峰之时的风范。
但当来自赵葱的书信出现在龙阳君的面前时,龙阳君却彻底变了脸色。
“秦军主力在大河白马邑?“龙阳君看完一篇,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再次看了一篇,但依旧是相同的文字。
“正是,龙阳君,我赵军已经在白马邑与秦军鏖战了十日,连校尉一级的上官都战死了四位。”赵军使节道。
“只是不曾想到,魏军竟然在这里坐山观虎斗,竟然如此清闲。”赵军使节更是忍不住嘲讽道。
赵军在白马邑血战秦军,魏军却在这里闭门不战,连济水都没有渡过去,若非是当年魏军还有救赵都一事的恩情,现在的的赵军使节就不仅仅只是嘲讽那么简单了。
“秦军在与赵军大战,那对岸的秦军又是什么人?”龙阳君不可置信道,只觉得自己身处梦幻之中,一丝不好的预感出现在他脑海中。
“这要问龙阳君才是。”赵军使节的话冷幽幽地飘进了龙阳君的耳中。
面对赵军使节有意无意的嘲讽,龙阳君却生不出丝毫动怒的感觉,而是极步来到了大帐外,再次看向了对岸的封丘城和秦军大营。
他明明看到一队又一队的秦军进入了封丘城,他明明看到有许多秦军进入了封丘城城外的营寨,但白马邑与赵军大战的秦军又是什么?
龙阳君思索着,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重。
“难道我被骗了?”
“我被骗了吗?对岸的秦军只是疑兵,他们真正的主力在白马,正在与赵军大战,我竟然被骗了,被骗了整整十天,十天啊,我自以为得计,但在对岸的秦军眼中,恐怕我就是天下间最蠢的人。”龙阳君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随即就是恼羞成怒,其怒火之盛,比之当初收到女子的裙子时,更是旺盛无数辈。
“举兵,进攻。”最后,龙阳君近乎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济水对岸的秦军大营,章邯也在第一时间看出了魏军的异动。
“看来我们被识破了啊,要逃了,诸位。”章邯对着左右之人说道。
“而且还要逃得快一点,现在的魏军可是有点可怕了。”钱重在一旁附和道,但神色间却是毫无紧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