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刚下班回到家里的郑振东，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易中海喊了出来。

    “咋了？一大爷！”

    郑振东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看着易中海。

    “是这么回事，我今天下班就去了一趟街道办，问了一下开裁缝铺的事情，街道上的同志说，想要开店铺，必须要经过工商联同意，并且还要办理执照才行，你不是在工业局上班嘛，我想问问伱，这个执照好办吗？”

    易中海赶忙把事情讲述了一遍，说完之后，就这么看着郑振东，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郑振东听后顿时傻眼了，对于这种事情他还真不太清楚，尤其是这个年代的规定，好像还真的挺难弄的。

    可这件事情毕竟是自己提议的，就算再不好弄，郑振东也不能撂挑子，他只好皱着眉头问道：“街道上到底怎么说的呀？一大爷，您给我仔细讲讲！”

    易中海听他这么问，心里稍作沉思后，道：“街道上好像对这件事情不太支持，他们说没有这个先例，上面好不容易消灭了剥削，这要是再有人单干，那不是成了资本复辟嘛！”

    听到这里，郑振东不免有些觉得事情难办，可他并没有打断易中海，反而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易中海接着讲道：“我又把你说得搞合作社讲了出来，他们这才跟我说，要想开裁缝铺，首先要经过街道办和派出所开证明，工商联还要进行考察，看看有没有雇佣剥削现象，所有这些都过关了，工商联才给发执照！”

    等他说完后，郑振东稍作思考，决定亲自去一趟街道办问问情况，然后，他就去推自行车。

    “一大爷，我去一趟街道办问问情况，您先回去吧！”

    郑振东也不等易中海开口询问，直接就跟他说了一下，说完后，推上自行车就往外走。

    易中海自然不答应郑振东一个人去街道办，不管怎么说，这事也是因为自己而起，这总不能把所有事情丢给人家吧？

    所以他连忙喊道：“东子，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回去跟一大妈打个招呼。”

    喊完以后，易中海赶忙往家里跑去。

    郑振东看他坚持要去，也不好开口拒绝，所以他只好又等了一会儿。

    两人从院里出来后，郑振东骑着自行车驮着易中海就往街道办而去。

    “大爷，我们有事找孙主任，他还没走吧？”

    在街道办事处门口停下车，郑振东抬头就看到门卫一脸审视的眼光盯着自己，便赶忙笑着开口对他问道。

    “你找我们主任有事吗？”

    门卫并没有回答，反而对郑振东反问了一句。

    看门卫一脸警惕的模样，好像自己是阶级敌人一样，郑振东又好气又好笑，连忙从兜里掏出工作证递了过去：“我是工业局的，这是我的工作证，找你们孙主任有点事儿，他到底在没在啊？”

    门卫接过工作证，打开以后，仔细对着郑振东的脸核对了一下，最后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赶忙换了一副嘴脸，道：“孙主任还没走呢，您赶紧进去吧，知不知道他的办公室呀？要不我领您过去？”

    看着门卫前后不一的态度，郑振东觉得可有意思，要不是自己有工作证，今天估计连门都进不来，不过他也懒得计较这些，直接把工作证放进兜里，接着一摆手，推着车子就往里走去。

    “孙主任，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您，都耽误您休息了！”

    郑振东敲开孙向群的办公室门，走进去后，便一脸歉意的对其说道。

    “郑振东同志，你看这话说的，我就是为大家伙服务的，你有事来找我，这不是应该的嘛，说吧，还是为了易师傅下午过来的事情吗？”孙向群笑着摆摆手。

    其实他也很无奈，这要是同意的话，上面也没有相应的政策，万一上级领导哪天追究责任，这自己肯定担负责任。

    可易中海之前说的的理由，自己又挑不出毛病来，就这么拒绝，好像又打击了群众的积极性，这让他左右为难。

    为了这件事情，他现在都没有回家，就是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对，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您看这事怎么办？孙主任。”郑振东点头问道。

    还没等孙向群开口说话，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半拉老头子，抬起头就说道：“我说这位同志，咱们街道也在考虑这件事情，你们不要这么心急，总得给领导考虑的时间吧，再说，你们又不是没有工作，干嘛非得要开这个店呢？”

    说完之后，他还一脸讨好的看向孙向群，显然是在溜须拍马。

    郑振东可不会惯着他，既然选择今天过来，当然要把事情解决了，他笑了笑望向那人说：“这位同志，你说的可不对！”

    “哪儿不对了，现在办执照，那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吗，咱们区好不容易才把单干风消灭了，今天我们要是批了你们，之前的所有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嘛！”老头义正言辞的说道，说完，他还特意瞟了瞟端着水杯喝水的孙向群。

    对于这件事情难办程度，郑振东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所以他并没有气急败坏，反而是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我们也没说要单干啊，我们一直说的是要搞合作社，我们大院有这么多没有工作的妇女同志，她们如果都能参加工作，这也是为共产主义事业添砖加瓦，您说是不是啊？这位老同志！”

    老头愣了一下，有些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孙向群把话题接了过来，清了清嗓子，说：“郑振东同志，你和易师傅的心情我们理解，你们能为了院里的邻居着想，这也充分体现了咱们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可你们想要办执照，那可就是单干了，这跟上面的政策不符，我们也没办法，你们多体谅一下，我已经跟区里汇报过了，要不你们再等等？”

    看孙向群的兴趣始终不大，郑振东不免有些着急。

    按说不应该才对啊，这件事情如果办好了，怎么也算政绩啊？他怎么不动心呢？

    作为一个有抱负的领导干部，对整个街道里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解放快六年了，可还有很多贫困家庭，这些家庭大部分有一个共同特点：人口多，收入低。

    收入低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家里只有男人工作，女人就是家庭妇女，靠打点零工补贴家用，可打零工的途径并不多，最主要的是糊火柴盒或肥皂盒，再不然便是卖冰棍，相对而言，卖冰棍的收入还高点，可那有季节限制，总体看收入同样不高。

    为了解决这些贫困家庭的生活问题，区里每月都要给各个街道调拨资金，给区里带来不小的财政压力。

    如果自己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绝对能在领导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郑振东的提议让他眼前一亮，虽然只是一个四合院的事情，可有句话说的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自己先不着急答应他，让他再好好想想，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孙向群心想。

    郑振东百思不得其解，当看到他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点功劳太小，人家不值当出手。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郑振东左思右想后，道：“孙主任，要不咱们不开裁缝铺了，咱们直接弄个制衣厂，您觉得怎么样？”

    “嗯？”本来敲着桌面，打算把郑振东二人打发回去的孙向群，立马呆住了，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郑振东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能不能详细说一下？”

    郑振东看他很感兴趣的模样，心里瞬间来了精神，连忙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与其开个裁缝铺，还不如直接弄个厂子，这厂子直接挂在咱们街道下面，也算是咱们街道的下属厂子！”

    “街道下属工厂？”孙向群不禁露出笑容来，他仿佛抓到了什么，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操作性，立马问道：“你能详细说一下吗？咱们街道适合开什么样的厂子？”

    之前一直在聊裁缝铺的话题，现在虽说打算办工厂，可郑振东还是陷入之前的惯性思维，所以他想都没想，直接提议道：“要不弄个制衣厂？”

    孙向群想了一下，接着便摇头拒绝道：“做衣服不行，咱们没有这么多的布料。”

    听他这么说，郑振东稍作沉思后，也跟着点头道：“确实不好，现在咱们老百姓的收入都不高，成衣市场太小，不如做鞋，老京城有句话，爷不爷，先看鞋，而且京城的布鞋全国有名，更主要的是，普通家庭可以自己做衣服，可很少自己做鞋的，鞋的市场比成衣市场大。”

    孙向群稍稍迟疑，他可没往这方面想过，这个时代都是国家进行统购统销，产品生产出来，是不是好卖，不在经营者考虑的范围之内。

    成衣不管好不好卖，有没有市场，只要能生产出来，国家包销，根本不存在问题，他只是考虑布料问题，毕竟现在买布需要布票。

    国家既然选择这样做，就说明布料紧张，自己虽然想着为老百姓做点事情，那也不能为国家制造困难。

    郑振东却在按市场经济考虑问题，在他看来，个时代都是买布找裁缝自己作衣，成衣市场极小，所以成衣厂远不如鞋厂容易挣钱。

    两人就这问题讨论了几句，最后孙向群很是认可了郑振东的观点。

    “孙主任，那咱们这个鞋厂，什么时候才能建起来啊？”郑振东忍不住问道。

    孙向群听后没有立即开口回答他的问题，他凝神沉思了片刻，然后反问道：“你这提议是不错，不过，还是有个问题，这办工厂的花费可不小，这钱从哪里来？”

    孙向群考虑的是建厂成本问题，好在现在街道里还有些资金，但也不能全拨出来，要花最少的钱办事。

    郑振东一脸好奇，不由自主的问道：“难道咱们街道上没钱吗？”

    孙向群双手一摊，摇头苦笑：“这办厂用的钱，也不是个小数目，街道哪来这么多钱啊！”

    郑振东听后点点头，又问：“那找区里协调一下呢？”

    “估计也悬。”孙向群想了一下，继续摇头道：“区里的财政情况也不好，这么些资金，他们也很难筹措的到。”

    “要不咱们找找银行贷款？”郑振东最后只能把这个方法说出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虽然他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办，可眼前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这有点不好吧？”孙向群显然没想到郑振东会出这么一个主意，不过他还是想问问原因，所以开口询问：“你详细说一下，我再考虑考虑！”

    多么平常的一件事情，这在后世能在银行贷款的人和公司，恨不能全部负债累累经营，谁成想，这个时代的人，这么害怕这件事情。

    不过，毕竟情况不一样。

    郑振东只好劝道：“这银行贷款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咱们只要能把厂子办起来，然后把产品卖出去，就能按时还钱，最多也就付点利息的事情，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银行也是国家的，肉烂在锅里，你说你害怕什么啊？”

    孙向群见他这么说，并没有下定决心，只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打算等事后再征询一下别人的意见再说。

    随后他又问道：“厂子的规模你有考虑过吗，打算办多大的呀？”

    郑振东挠挠后脑勺，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孙向群摇摇头：“先期的时候，咱们就不要把厂子办的太大了，有那么几十个人的规模就行了，毕竟船小好掉头，就算出了什么事，咱们也能随时解决，等以后积攒了办厂的经验，大不了再扩建就是了！”

    孙向群听后满意的点点头，对于郑振东的提议，他全部记在心里，然后站起身来，一脸感激的道：“这样吧，你们今天先回去，我安排人先做一下调查，看看咱们街道上有多少困难家庭，等调查清楚了，我还得跟上级领导汇报一下，看看区里到底同不同意！”

    郑振东见他都这么说了，只好先带着易中海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