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智富在郑家坐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提出告辞。
虽然郑家人极力挽留,可他说还有工作要去红墙里一趟。
一听他说这话,郑家人也知道这种事情,万万耽误不得,只好把他送出门去。
“谢伯伯,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坐进车里的谢智富,郑振东笑着冲他挥挥手。
谢智富点点头,笑着说道:“行了,你们也回去吧,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随着汽车启动,他摇下车窗来,“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虽然我在云省工作,可京城多少还有点关系,你们千万别不好意思!”
“知道了,领导,如果真有困难,我一定会找您帮忙的!”王翠芬笑着答应下来。
听她这样说了以后,谢智富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接着对郑家三口挥挥手,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等汽车渐渐消失在胡同里,郑家人这才回收回目光,往院里走去。
“郑家嫂子,伱们家这是来的啥客人呀?不但有小轿车坐,还有两个保卫员,看着就威风!”
刚刚跨进院门,就看到一众邻居站在院子里,脸上还露出讨好般的笑容,其中闫埠贵更是快步迎了上来,他一脸好奇的看着王翠芬,显然想打听一下来人的秘密。
看到不光闫埠贵好奇,就连其他人也是这副模样,郑振东便知道,谢智富的到来,着实震撼到大家了。
不过想想也是,像这种级别的领导突然来院里,甭管换成是谁,也会惊讶不已。
毕竟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接触最多的领导,除了各自单位的直接主管,也就是街道办领导了。
突然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又是高级配车,又是荷枪实弹警卫员保护,不用猜也知道,来人级别指定不低。
为了满足这些邻居的好奇心,王翠芬先是轻轻一笑,接着解释道:“他三大爷,这是我之前的一位老领导,这次他从外地回来,特意过来看看我们!”
本来闫埠贵还有些忐忑,以为王翠芬不会如实相告,现在听完这话以后,他立马来了精神,龇着大牙,一脸惊奇的问道:
“嚯,看他这番配置,又是配车又是警卫员的,这级别肯定不低吧?他在哪里工作呀,当的是什么级别的领导?”
听闫埠贵分析的头头是道,大家也不自觉的点点头,显然是认可了他的猜想。
“嗐,领导具体做什么工作,我也没意思问,人家登门来看看我们,我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呀,你们说是不是啊?”
王翠芬笑着摆摆手,她又不傻,有些事情自己家里人知道就得了,完全没必要说出来,不然要是有人上门求帮忙,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看她丝毫不露口风,大家脸色瞬间就有点难看,大家还想着看看能不能沾点光呢,谁知王翠芬竟然滴水不漏。
“行了,大家都回去吧,这天色也不早了,都快到了晚饭时间了,今天可是国庆节,上面还给大家特意肉票,大家还不赶紧回家好好庆祝一下!”
看到大家都还不想走,显然是想继续打听一下具体情况,郑振东只好笑着说了一句。
郑振东这话一出,大家也不好继续待下去,虽然依旧有很多小心思,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能笑着附和了几句,就各自回家去了。
看大家终于回家去了,王翠芬也松了一口气,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重了,都是一个院里的邻居,即使大家目的不纯,也不好撕破脸皮。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郑振东先给王翠芬倒了一杯水,接着就问道:“妈,这位谢伯伯跟咱家到底啥关系呀?”
王翠芬接过茶杯后,对着郑振东嗤笑了一声,然后才说:“你这臭小子,我还以为你能忍得住呢,谁知你也是狗窝里存不住干粮,这才刚回家,你就问了出来!”
看着王翠芬揶揄的眼神和那调侃的话语,郑振东的神情有点不自然,虽说家里也没外人在,可他还是脸皮发紧。
看郑振东露出这副神态后,王翠芬却笑道:“你这位谢伯伯,原来跟咱们在一个部队的,后来他就带着队伍南下了,这都多少年不联系了,今天他要不来,我都快把他忘了!”
“啊?”
郑振东有些被王翠芬的话惊讶到了,因为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位谢智富谢伯伯,跟自己家里的关系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就算之前有些情谊在,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应该逐渐变淡了才对。
不是郑振东考虑的太过现实,而事实本就该如此,两家关系本来一般,之前又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这突然登门拜访,怎么能不引起他的怀疑呢。
“妈,你说他来咱家干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郑振东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就朝王翠芬看了过去,希望她能给自己解答一下疑惑。
“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之前好久没有联系了,正好这次来京城办事有时间,便专门来咱们家坐一坐!”
王翠芬淡淡的解释道。
都是多年的老战友了,就算真有目的又能如何,郑家现在是啥情况,并没有太多让人惦念的东西,所以她并不怕这些。
“那这位谢伯伯,他在哪里工作啊?”
人家登门拜访,自己作为小辈,如果合适的话,怎么也要进行回访一下,不然岂不是让人笑话自己家不懂规矩。
再者说了,看这位谢伯伯这么大的阵势,指定是手握实权的人物,如果能跟他建立关系来,或许自己未来的路就能好走一些。
“你问这个干嘛?”王翠芬有些好奇的看着郑振东,显然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她得提前问清楚。
毕竟两家现在的身份差着距离呢,如果郑振东冒冒失失的撞上去,或许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郑振东不疑有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王翠芬听后却不以为然,显然她并不赞同郑振东的想法。
为了能打消郑振东的念头,王翠芬直言不讳道:“老三,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想的太好了,咱家跟人家不是一路人,你别看人家来咱家里做客,就以为能怎么着了,这事根本就行不通,你还是不要想了!”
“嗯!”郑振东不知可否的点点头,虽然有点失落,可也明白王翠芬不会乱说,既然她都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事肯定行不通。
看郑振东神情有点失落,显然被自己的话给打击到了,为了能让他解开心结,王翠芬叹息道:“你这位谢伯伯呀,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当年他刚刚参加歌命的时候,因为看到许多农运骨干被砍头,他就曾逃回过老家。
后来虽说又回到了队伍上,可这件事情却给大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都说他是一个投机者。”
听王翠芬说完后,谢智富的形象,虽然在郑振东心里有所降低,可他觉得这才是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人。
英雄之所以能称之为英雄,就是这种人在现实中太少了,所以才能让人铭记于心。
“妈,您这意思是让我离他远点?”郑振东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虽然不知道这位谢伯伯的级别,可看他来时的配置,以及说话中透露出来的气势就能知道,此人绝对身居高位。
突然出现这么一条金大腿,如果说郑振东不动心的话,那肯定是假的。
想要混的好,尤其是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没有贵人相助,绝对走不了太远。
明明家里有这方面的人脉,偏偏老妈不让用,这让郑振东有点郁闷。
“老三,你还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我也是为你好,你谢伯伯这人绝不是简单,咱家离他远点就对了!”
王翠芬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对郑振东剖析其中的厉害。
就在郑家母子说话的工夫,从南锣鼓巷开出去的轿车,在路上疾驰了十多分钟,最后停在一处环境不错的院子前面。
谢智富从车上下来后,跟随行人员说了几句话,接着迈步往里走去。
“老谢,你回来了!”
听到门口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急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
谢智富冲女人点点头,然后又轻嗯了一声,接着继续往里面走。
“郑家情况如何?日子不好过吧?”
妇女先从谢智富手中接过包来,接着满脸好奇的问了一句。
“还行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跟普通老百姓相比,他家还算凑合!”
谢智富有些感慨万千,对于郑家现在的情况,说句实话,他还真有点于心不忍,当年毕竟在一起待过,交情虽然不太多,可看到郑家过得日子,再看看自己,确实差距蛮大的
中年妇女听他说完后,立马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同时她还说道:“他家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去干嘛呀?我都不让你去,你非得要去,你说你这是图啥?”
“你懂什么?”谢智富皱了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训斥道:“正因为郑家现在过得不好,我才更应该过去看看,不管怎么说,郑诚基当年也是我的手下,人虽然牺牲了,可越是这样,我越应该把他的家人照顾好了!”
“老谢,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冲我发火干嘛,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嘛!”中年妇女看他突然发火,只好赶紧开口认错。
虽然谢智富还有些生气,可眼前的女人毕竟是自己的夫人,也不能真训斥太狠了。
不过为了防止再出现这种情况,他还是一脸严肃的说道:“行了,有些话说之前先过过脑子,得亏旁边没有别人,不然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中年妇女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就是因为谢智富是大领导,又在家里又说一不二惯了,不然她早就呛回去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中间院里,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谢智富看中年妇女的情绪低落。
只好拉着她的手说:“你呀,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之所以去郑家,就是因为他家没有人处在高位上,跟他们这样的人结交,不但不犯上面的忌讳,还能落下一个爱护关心下属的好名声!”
中年妇女虽然听得似懂非懂,可心情却好了不少,谢智富既然跟自己解释,那就说明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她虽然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可作为谢智富的枕边人,这么多年耳熏目濡下来,多少也有点政治智慧。
既然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原因,中年妇女就继续问道:“我还是不太明白,郑家都已经这样了,肯定对你未来的帮助也不大,你说你犯得着吗?”
“诶……”谢智富摆摆手,显然不认可她这种说法,为了能让她明白这里面的含义,他只好又说道:“郑家虽然没落了,可原来的关系都还在呢。
这些人,如果听说我去过了郑家,虽然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心里肯定会觉得我们是一路人。”
听他说完之后,中年妇女还是一脸茫然,显然还是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
看她还是不懂,谢智富只好继续解释道:“虽然我们现在还在南方工作,可谁知道哪天就有可能调回来,为了将来工作能顺利,我这也是未雨绸缭!”
中年妇女这次终于听懂了,她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谢智富的想法,南方的工作和中枢比起来,那可真是没有可比性,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虽然非常赞同谢智富的进取心,可中年妇女还是有些不理解他的做法,总觉得怪怪的,就算真要团结一些人,也没必要通过郑家吧?
为了能搞清楚心里的疑惑,她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直接找那些过去的上级和下级,他们现在都手握实权,不比郑家这种破落户强啊?”
谢智富摇摇头,继续解释道:“正因为他们都手握实权,我才不能去找他们,不然被上面知道了,还以为我要拉山头呢,这种事情很犯忌讳,咱们可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