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恻的话说的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嚣张,让在场的人都是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敌意。
高松见来者不善,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冲身边的一个观主使了个眼色。
后者深吸一口气,试探道:“守门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姜恻背着手,老干部似的踱着步, 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随口道:“没事儿来看看不行么?”
高松冷笑一声:“来看看?来看看就打伤我这么多门人?”
“这可不怪我哦。”姜恻耸耸肩:“那我们都是守门人的高手嘛,上个山不被人发现其实是很正常的呀,他们非要说我们是闯进来的,所以就给都创咯。”
高松起身,一步步走到姜恻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 问道:
“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你们来我闾山派, 究竟想做什么?”
顿了顿,他又冷冷地道:“曹政的面子我都不卖,他都不敢拿我怎么样,你.凭什么?”
苦真和玄清二人见状站到了姜恻两侧,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姜恻并没有回答,而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都说闾山派跟我们不对付,我一直以为是谣传,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他似是有恃无恐,越过高松,直接走到了他的座位上坐下, 高松回头, 目光中已经挟带上了浓烈的杀意。
姜恻自然感觉到了这一点,但依旧不慌不忙, 慢条斯理地说道:“据我所知, 你搞事也都是暗地里整点小摩擦,嘴巴上说不卖曹公面子, 其实呢又怕得很,一次两次人家不搭理你, 你倒是得寸进尺了,忒没格局。
想清楚,你不卖曹公面子归曹公,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我是代表了守门人的使者,又是在你们的地盘上,做什么之前最好考虑清楚一些。”
“你最好也放尊重点,既然知道这里是闾山派,不管你是使者还是谁,哪怕就是曹政亲自来,该守的规矩也得守!”
刚刚说话那个观主见高松有些下不来台,便再次出言解围。
姜恻好奇地打量着他:“刚刚我就想问了,你寄吧谁啊?我跟掌门说话,有你什么事儿?穿的也不是闾山派衣服啊,怎么,你是他男朋友啊?”
“你!”那观主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高松拦下。
“既然是使者,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还有要事商议, 没工夫搭理你,说完快滚。”
高松强忍住怒火说道,闾山派莫名其妙招惹上了饕鬼,就已经是一个大麻烦了,没必要这个时候同时又要得罪守门人。
现在忍一下,以后再找机会找回来就是了。
可他这么想,姜恻却不这么配合。
“哟,火气还挺大,行行行,那你都这么说了是吧,给你个面子。”
姜恻靠在椅子上,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俩,第一个,跟我们一起斗饕鬼,第二个,不想出力也行,有什么好的资源,拿一些出来交给我们。
你选一个吧,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得到我们想要的我们就走,你们继续开会,互不打扰,我也就是个办事儿的,不要为难我哦。”
高松听完,脸色有些阴沉。
还不是不讲道理,你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
高松怒斥道:
“饕鬼来我们会出手,但绝对不是作为你们守门人的马前卒,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滚吧,我们还有要事,我现在也没心思跟你计较你刚刚做的事,但是你记住,早晚你会后悔的。”
“那确实没什么事了。”姜恻点点头,指了指那七八个观主:“但是我能问问他们是什么人么?”
“呵?动不了闾山派,就想威胁他们?这就是守门人的做派!”
高松冷笑:
“行,我也不怕告诉你,他们都是闾山派的追随者,所以你要是想对他们做什么,就是彻底跟我闾山派宣战。
我是对付不了守门人,但是各门各派这么多人看着,我不相信就没人能为我们说句公道话!”
“这么说,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们所有人都穿一条裤子,生死与共啊?”
姜恻笑眯眯地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什么意思,要一锅端?
“你什么意思?”高松眯着眼盯着姜恻。
“也不是什么大事。”
姜恻摆摆手:
“就是来的路上吧,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说是你们闾山派跟饕鬼来往有些密切啊,如果不介意,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高松先是一怔,随后吼道:“你疯了是吗?我怎么可能跟饕鬼来往密切?”
“传闻,我都说了是传闻,别这么激动。”
姜恻起身,俯视着高松:
“我其实也觉得这些传闻都实在荒谬,捕风捉影,但是人言可畏,如果高掌门知道什么事情,那就最好还是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能澄清就澄清,不能澄清就找到造谣的源头嘛。”
这时,一个观主突然忍不住了,替高松解释道:“姜使者啊,本来是轮不到我说话的,但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关于高掌门跟闾山派来往密切这件事,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啊。”
“哦?你知道什么?来,你说说,怎么回事?”
姜恻鼓励地看着他。
那人看了看高松,见后者没什么反应,便放心大胆地说道:“你说要是我们真跟饕鬼有联系,怎么可能被饕鬼袭击啊?
我们可是全都被饕鬼给洗劫了一遍,你说的这根本不可能啊。”
“所以你们才大半夜聚在这里开会是吧?”
姜恻和善地询问道:
“伤亡严重吗?”
“伤亡.倒是不严重,就几个弟子受了轻伤。”
“那财物呢?有没有丢东西?”
“好像.也没有。”
“嘶”姜恻咋着舌,皮笑肉不笑:“你说.饕鬼针对你们,又没死人又没丢东西,是不是当我傻啊?”
对方一愣,随即连忙发誓:“真的,千真万确啊!我发誓事实真的就是这样的。”
姜恻对此不予置评,转而问道:“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可是你们怎么就能确定那些真是饕鬼?”
“邪功!他会邪功!”那人的眼里充满恐惧:“我亲眼所见,领头的那个人说我们道观院子里烧香的香炉不够气派,弄出来一个紫色的大鼎,直接给香炉压碎了,那大鼎充满了邪气,我绝对不可能看错!”
“这么说来,你们还得谢谢高掌门了。”
姜恻看向高松:“高掌门,你说是吧?”
“什么意思?”高松皱着眉头,明显十分不耐烦,他不知道姜恻又想说什么。
“我让他们谢谢你啊,如果真的弄出了人命效果会更好的,你也肯定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你没有这么做,这说明你还是很仁慈的嘛。”
高松阴沉着脸:“你是说,那些饕鬼是我派过去的?”
姜恻歪了歪头:“难道不是吗?”
“欺人太甚!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是吗?”高松终于忍不住想要动手教训教训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小辈。
可就在这时,姜恻却提高了声音:“高掌门,你知道我听到的传闻是从哪里来的吗?”
“谁管你从哪听来的?!”
高松抬手便要结印,苦真和玄清挡在他面前,他却丝毫不惧,他不相信自己一个归元无极,还打不过两个天人合一,还动不了一个三品。
姜恻躲都不躲,直视着高松,缓缓开口:“天师府。”
“天师府?”高松一怔,放下手:“不可能,老天师是知道我闾山派门人受了饕鬼袭击的,他怎么可能会认为我们跟饕鬼有瓜葛。”
“那我就不知道了。”姜恻叹了口气:“我堂堂一个守门人的使者,在你这里都得不到半点尊重,更别说在天师府了,更是把我当小孩。
所以老天师他也什么都不跟我说,就让我过来看看,说会有发现,那我就来咯。
你说嘛,我是信处处跟守门人作对的你们,还是信跟守门人交好的天师府?”
高松张了张嘴,似乎要解释什么,但姜恻先一步预判了他的说辞:“别说什么天师府暗算你,人家老天师道门魁首,要打压你还用不了使这种下作手段,再说了,老天师跟你无怨无仇的,不至于的。”
听到姜恻搬出老天师,高松的气势明显弱了几分,但他还是坚持说着:“可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我可以跟老天师当面对质。”
“老天师你是见不到了。”姜恻有些遗憾地回道。
高松眉头一皱,看着姜恻不说话。
也就是在姜恻话音刚落的瞬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高松看去,顿时一惊。
而玄清也是一愣,脱口而出:“张择行?”
听到这个名字,饶是那些没有见过真人的观主都是脸色一变。
天师府的现任天师怎么来了?
张择行站在姜恻面前,却从始至终没有看他,而是板着脸却平静地开口问高松:“你可知罪?”
“知什么罪?”
高松脸色无比难看,他是真的到了现在还一头雾水。
张择行扔出一个箱子,鄙夷道:“自己打开看看,在你的院子里找到的。”
张择行不解而警惕地打开了箱子,顿时被惊得倒退两步。
箱子里,竟是几块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方块,像是什么丹药,而上面正逸散着浓烈的邪气。
而有观主一眼认出了这熟悉的气息,随后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高松:“这高掌门,你怎么会.”
高松面色铁青,瞪着张择行吼道:“你为何要陷害我?!”
“我陷害你什么?只要是道门,天师府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这么多年来何曾错怪过,打压过任何人?”
张择行负着手:
“家父收到消息,说你跟饕鬼有染,让姜恻看看,但是守门人和你们毕竟关系敏感,家父放心不下,又让我来帮衬。”
说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
“如果我不来,恐怕还真发现不了你藏的这东西。”
莫名的展开和发展让梁知车他们面面相觑,一阵迷惑。
娄乐山和梁知车完成了一次简短的眼神交流后达成了共识——姜恻这次玩得很大。
姜恻见气氛紧张,高松默不作声,便阴阳怪气地安慰起那些手足无措的观主:
“你们也别灰心,这个世道嘛,就是这样的,睡在一起的人都可能为了利益互相算计,更何况你们这些不给睡的呢?
我说话直,你们也不要不爱听,事实就是这样的嘛,虽然不知道高掌门有什么打算,但是显然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差不多等同于无父无母的孤儿咯。”
高松的双拳攥得很紧,但他却并没有搭理姜恻,而是看向张择行:“如果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信么?”
张择行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那你觉得是天师府诬陷你,还是守门人诬陷你?”
高松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张择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扔在高松面前的地上:“吴道长的房间里找到的。”
高松捡起信件,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姜恻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暗自瘪瘪嘴。
这不是他自己写的那封,一看就是老天师嫌自己写的难看重新誊抄的。
虽然这一版还补充了很多细节,但姜恻并不开心,多少属于是有点瞧不起人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张择行严肃地问道。
高松深吸一口气:“看来有人是执意要置我于死地啊。”
“如果你真是冤枉的,问心无愧,那你就跟我回天师府,由家父来定夺。”
张择行义正言辞:
“你应当知道,如今天师府是整个道佛两门的魁首,不可能会冤枉你。”
“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就去!”
高松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是让他去守门人,他或许还有些忌惮犹豫,但天师府,他根本不担心什么,他心里其实也有了猜测,如果信件是从吴道长那里找到的,就说明恐怕是出了内鬼,所以才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暗算他。
自从当上这个掌门,他无时无刻不感觉有人在觊觎他的地位,如今便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除掉门派里所有不服我的人!
高松暗自发狠道。
姜恻看着高松,笑得意味深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