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才?屈什么才,我觉得我现在很快乐,生活不就是应该追求快乐吗?如果你一味追求名利,那你的人生一定是相对比较失败的。”
姜恻严肃地纠正道。
“你在说个寄吧?”
口罩男的表情很精彩。
饕鬼并不像正道那样靠修功德修行,所以行事百无禁忌,当然包括较为犀利的言辞,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叫事儿。
但姜恻一听,却是面露追忆之色,有一种久违的感动。
“好久没有听到身边的人讲这种批话了,真是怀念啊。”
“言归正传。”中年男人抬手打断了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今天带你过来,并不仅仅只是见你一面这么简单,想来你应该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我们还是说一说,你想怎么跟我们合作吧。”
姜恻思索一番,像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故作大方道:
“你们来说吧,如果合适,就按你们说的来,毕竟你们也知道,我一开始根本没想过这些,纯粹是因为这个大哥想弄死我,无奈之下我才妥协的。
我坚持过底线,但是在生与死之间我选择了生,我努力过,所以我不后悔,说吧,你们想怎么胁迫我?”
口罩男听完忍不住摘下了口罩:“你到底坚持了什么啊?这明明是你提出来的!”
“我这人内向,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我坚持过,只是你没有察觉罢了。”
姜恻撅着嘴,义正言辞道。
中年男人一笑,转移话题道:“我是圣教圣使长,圣使负责监察世间的一切,说实话,很少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不过最近的时局不同以往,有时候哪怕早一分钟知道我们需要的消息,对局势来说可能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对于你昨天说的道佛联合的事情,其实我也有所猜测,不过还在验证的过程之中,你其实只是把我们即将知晓的情报早了一步告诉我们。
但这一步,却能省去我们很多的麻烦,避免了我们的内线暴露的可能性,并且也能让我们早几天准备应对之策,可以说,你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姜恻听前半段,还觉得对方蔫坏,故意贬低自己这边的筹码,但听完后半段,他又给整不会了。
怎么还夸上了?难不成饕鬼都是实诚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吐槽:“我说…你不太会做生意啊。”
“你是说我没有贬低你的价值,反而开诚布公地表示你对我们确实很重要,是非常愚蠢的做法对吗”
见姜恻不说话,但满脸都写着“难道不是吗”这几个字,中年男人笑道:
“诚意,诚意很重要。
大局观我还是有的,一点蝇头小利和斤斤计较,跟大业比起来,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时间紧迫,我也就不跟你按流程来,一步步试探了,话我挑明了说。
你能接触到我们接触不到的内部情报,让我们化被动为主动,这个优势是我最为看重的点。
所以你也就不用装傻了,有什么想法你直说就好了,对待有能力的人,我们一向是不吝于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来换取真心的。”
姜恻对此大为意外。
他试探着问道:“那跟我一起造反,拥护我来当你们教主可以吗?”
“这个我不能依你。”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如果你这么说话,那就没必要谈了。”
“谈谈谈,我好好谈。”
姜恻笑着掰起手指:“我算算账哈,现在来说,我在守门人的地位差不多等同于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然后…”
“等等,你说清楚,哪两人?”
“曹公和魏门神啊。”
“没事了,你继续。”
“我向来不是一个注重利益的人,但是我很好面子,所以你至少得让我有个盼头,就是说我跟你们混也能混到至少同样的高度和地位。
你懂我意思吧,毕竟毫不夸张地说,得我者可得天下,你别看我现在只是个情报贩子,只要东西到位,你想知道魏门神穿什么颜色的裤衩我都可以冒险试一试。”
姜恻说完,心中有些紧张地看着对方。
他提的要求已经算是十分大胆了,属于是疯狂地抬高了自己,明明是个二五仔,却说得像是卧龙凤雏一般重要。
但是鲁迅先生说得好,瓷器人向来是喜欢调和和折中的,如果你觉得屋子里太暗,需要开一扇窗户,大家一定不允许。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姜恻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一开始就往死了谈,提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的要求,就等着对方砍价,从而折中取得一个双方都认同的条件。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呵呵一笑,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这下子反倒是给姜恻整不会了。
饕鬼也太实在了吧?怎么比和尚都实在?
“你不用请示请示?”
甚至连姜恻这个作恶多端的带恶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悯站在对方地角度提醒了一句。
中年男人大手一挥:“没关系,或许你并不了解我们的组成,我们除了在每个城市的分舵舵主以外,还有一个地位更超然的组织,就是我们,圣使。
我们除了负责监察和获取情报,也会进行暗杀,审问,执行特殊任务等等一系列的行动,总的来说,你可以把我们理解成教主的亲兵。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直接来自于教主的指使,并不听从其他任何人,可以说,我在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所以你成为我们的内线,其实也算是一条腿迈进了圣使的门槛。
他日扳倒守门人,你立大功,自然能顺利成为我们的一员,直接听从于我,也就相当于直接听从于教主,可不还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么?
况且据我所知,守门人人数不少,但也绝不过万,但是我们圣教…恐怕不止万数。”
他顿了顿,笑吟吟地接着道:
“到那时,莫说万人之上,百万,千万,上亿之上,也不成问题。”
姜恻皱着眉头听完,指了指口罩男:“那他呢,我资历没他老,我以后能比他混得好么?”
口罩男咬着牙:“你就不能私底下,背着我的时候问?”
“你们这么坦诚,那我也坦诚一点咯,不爱听的话你可以假装没有听到。”
姜恻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加入得完,按规矩你的序列自然是最后,不如他,但也算是和舵主之流平级,所以呢,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中年男人解释后问道。
“可是魏老他们是我的手足师长,挚爱亲朋啊。”
姜恻不争气地流下悔恨的口水:“再加点。”
“那就再加一条,如果你以后能提供对我们有决定性帮助的情报,那破例让你成为第一圣使,地位仅在我和教主之下,如何?”
面对中年男人循循善诱的语气,姜恻确实有些意动。
如果说以前还只是想留个退路,就像有工作找找兼职,那现在他甚至有点想把兼职当主业了。
唯一让他觉得有点在意的就是,饕鬼都是一帮为非作歹的人,虽然姜恻底线不高,但也姑且算是有,让他踩在仇人的尸体上上位他是乐在其中的,但是如果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他还是会对此有些挣扎。
所以他决定先答应下来,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假戏真做。
“那…行吧,虽然我吃点亏,但是你们都这么有诚意,我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姜恻矜持地笑笑。
“嗯,那就这样说定了,合作愉快。”
中年男人笑着伸出手,姜恻也伸手和他握在一起。
“对了,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
姜恻问道。
中年男人吐出两个字:“严义。”
姜恻又看向口罩男,后者点点头:“宋云天。”
中年男人拍拍宋云天的肩膀:“云天,送他回去吧。”
而后他又看着姜恻道:“以后便由云天和你单线联系,他会告诉你联络的方法的,必要情况下,云天也会出手保证你的安全。”
“好。”
宋云天拍拍姜恻,面带笑意:“走吧,没想到一天时间竟从仇敌变成了一个阵营的人,倒是有趣。”
“不如你是原批有趣。”
“我是正常玩家…”
说着话,宋云天便带着姜恻消失在了原地。
而严义脸上的笑容也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肃穆。
他转身,冲着后方弯下了腰,鞠躬道:“大人,他走了。”
在场的人也都是相同的举动,不过他们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他们是宋云天养的手下,严格来说根本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而且在严义说话的时候,他们虽然表面上镇定地跟着一起行礼,实际上手臂和小腿肚都在不住地战栗着。
显然,被严义称为大人的人,对这些距离通天法师都不算遥远的修士来说,都是足以带来恐惧的角色。
事实上,圣使并不直接服务于教主,这之间,还有一个人。
下一刻,一个穿着水洗发白的灰色僧袍的年轻和尚从阴暗处出现,夸赞道:“做的不错。”
严义的头低得更低了。
“大人谬赞。”
和尚也对其他人点了点头:“让你们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就为了充当背景,辛苦你们了,你们做得也不错。”
“多谢大人。”其他人齐声道。
但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多看和尚一眼。
“你们先下去吧。”严义反手朝他们挥了挥,示意他们离去。
几人便如蒙大赦,夹着药效还没完全褪去,脸色煞白的老学究离开了。
“大人。”
严义看向年轻和尚:“我有一事不明。”
和尚负着手,温和地说道:“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让你表现得如此积极?好像巴不得求着他为我们做事?”
严义点点头:“我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反常,他不像是好哄骗的人,我怕过犹不及,让他起疑心。”
“他本来就有疑心,你表现得再正常,他还是会怀疑,没有差别的。”
和尚摇摇头。
“可是…”
“我就是要放大他的疑心。”
和尚叹了口气:“你觉得太过积极会让他察觉到不对劲,从而导致对我们的戒备加剧对吗?”
“没错。”严义点点头。
“这说明你不了解他。”
和尚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怀疑一切,对什么都抱着不信任的态度。
所以如果你设了一个套想让他去钻,那么你要做的并不是想着如何让这个套看起来不像是套,而是想办法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套。
这个套越是明显,越是粗浅,他就越是好奇。
这是个圈套?怎么这么明显?好奇怪,钻进去看看。
他就是这样的想法,然后就会上当。
所以你表现得越是积极,他就越是不相信事情像他看到的这么简单,他就越想验证,那么自然而然就会照着给他画好的路线来走。”
说着,他不知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忍俊不禁:
“你都不知道,小时候我用他这性子让他吃了多少亏。”
对于这些高层的往事,严义不敢多问什么,全当没听见。
他转而问道:“大人,既然他是您的师弟,那他为什么不像其他几位舵主一样…”
话说一半,他意识到了什么,噤声不再多嘴。
“抱歉,我不该问这些。”
年轻和尚摆摆手:“无妨,你只用知道,他跟我其他师弟不一样,他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路没有人能替他定下来,只能靠引导,如果说他真像其他人一样容易应付,那么现在你该叫大人的人,就不是我,而是他了。”
严义被这这话惊得低下头,不敢让表情显露。
一阵沉默过后,严义突然说道:“对了,大人,昨天洛城那边好像出事了。”
“我知道,缘色带人去教训了柏青。”
“不止是教训这么简单,柏青舵主他的左膀右臂之一,似乎因为这件事死了,具体的我不敢多查,不过…”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在缘色行动前我就听到了风声,不过我默许了。”
年轻和尚笑笑:
“柏青的徒弟犯了不该犯的错,不过我这身份却是不好如何罚他,既然缘色愿意当这个恶人,那也就由他去了。”
闻言,严义也就不再多言。
这些事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于是严义便问起了后面针对姜恻应该如何做。
“那后续,我该采取何种态度呢?”
年轻和尚想了想:“对他,你就记住一句话,最大程度容忍,最大程度配合。”
“即便他会损害我们的利益?”严义问道。
“即便他会损害我们的利益。”年轻和尚回答。
人在BJ,刚下飞机,飞机上还码字我真是太勤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