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带领一众文武到江都之后,心中大安,又过起来花天酒地的生活,每天与萧皇后等后宫佳丽宴饮不休,外面朝廷平叛战事不顺、再加上三征高句丽无功而返,让杨广斗志全无,只想用酒精麻醉自己。
一个月后,杨广想起了还在杭州平乱的高不二,于是着人传高不二来江都见驾。高不二接到圣旨后,马不停蹄赶往江都。
杨广在后宫召见了高不二,萧皇后陪侍在杨广身侧。
高不二看到了一个如丧家之犬的杨广,眼中空洞无物,只是机械般的坐那饮酒,以至于高不二进来很久,杨广都没看到他。
还是萧皇后看皇帝一直神游,高不二站了好久还没落座,便轻声道:“陛下,楚国公在下面站很久了,是不是先让楚国公落座。”
杨广这才回过神,对高不二咧了咧嘴,有气无力道:“你随便坐吧。”
内侍依令搬来一个锦凳,高不二谢过,落座。
“你对朕三征高句丽有何看法?”
起先高不二以为杨广召见自己是询问杭州战事或者找自己借钱,没想到杨广会无厘头的问到这上面,思考了好一阵,认真道:“朝中门阀势力威胁到皇权,陛下借征战高句丽之机消耗门阀势力,进而削弱门阀力量,从这一点来看,陛下是成功的。”
杨广直视高不二许久,方才哈哈大笑道:“世人都说楚国公有经天纬地之才,朕以为你还年轻,总是不信,没想到你今日一席话暴露了出来,楚国公,你骗得朕好苦啊。”
高不二讪讪笑了笑,不接这话茬。
杨广又问:“世人都说朕贪图享乐,每每出征都带着无数佳丽,楚国公又如何看?”
“不过障眼法而已,是陛下迷惑门阀士族的手段,我不得不在心里大赞一声陛下英明。”
“那为何朕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方法虽好,施行起来却是急功近利了一些,您一方面要借助战争削弱门阀势力,一方面又因大工程、战争伤了国家根本,就是贫民百姓,导致现在门阀给您唱对台戏、百姓也频频揭竿而起。”
听了高不二的话,杨广拿酒杯的手悬在空中,许久,他才长叹一口气,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谢谢你能对朕说这些话,这些话也是朕心里所想,其实朕想在通过征战高句丽实现削弱门阀的目的之后,就打算施宽政于天下,让天下休养生息,谁知天下百姓却苦朕已久,无法忍耐,他们揭竿而起,朕不怪他们,朕如此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到这,杨广又连干三杯,继续道:“你对当今天下形势怎么看?”
“百姓举事本来不足为惧,奈何而今门阀和地方豪门也牵涉其中,只怕是无力回天了,当然,陛下如果想划江而治,臣必全力辅佐。”
“哈哈,刚说你对朕以诚相待,你就又耍滑头了,而今天下,划江而治的可能已经不存在了,朕已得到密报,交趾、荆湘等地寮王已结成同盟,不日便会起兵造反,再加上林士弘、李子通等贼人,天下安有栖息之所?”
你知道就好,也不知道这二哈葫芦里卖的啥药,高不二觉得还是少说为妥,便不接腔,等杨广说。
杨广瞥一眼高不二,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道:“你在杭州练兵,包括在西北练兵的事情,朕一直知道。”
闻言高不二立马就要解释。
杨广挥手制止他道:“朕每次征兵天下,你杭州府尽派一些老弱病残应付,你知道朕为啥不见怪吗?”
“不知道。”
看一眼一脸无辜的高不二,杨广道:“因为朕想着平定高句丽后,国内平乱还需要一支强军,朕一直把你当成自己人,在辽东,门阀势力可以消耗一空,但是朕必须得有后手,你就是朕的后手。”
高不二立即站起身道:“我这就回杭州,带兵前来江都护驾。”
“护驾就不用了,朕在江都尚有大军十多万,你那点人好干啥的,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就是有事求你。”
高不二惶恐道:“陛下吩咐便是。”
“朕希望将来江都不能安保时,你能看在萧氏的面上,前来将萧皇后及其子女救走。只有你来,朕才能放心,因为你虽与萧阀、独孤阀联姻,但是朕知道他们左右不了你,他日你若为帝,还请善待她们。”
“陛下言重了,我并没有称帝之心,这个活操劳、不自由、还得天天心惊胆颤,非我追求,不过请陛下放心,我必保陛下和娘娘安全。”
杨广挥挥手道:“而今天下倾覆就在旦夕之间,你若救朕,必被天下群贼共击之,那朕还找你托孤做什么?”
“好,谨遵陛下圣旨,我这就去准备,在江都附近驻扎一支军队,随时接皇后、皇子离开。”
“不必这么麻烦,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
“还请陛下恕罪,因为江都有贼军活动,所以我来见驾越制带了两千人的卫队。”
“什么越制不越制的,你能这么做证明我所托没有看错人,皇后。”
一边暗自垂泪的萧皇后听闻皇帝叫自己,忙到:“臣妾在。”
杨广伸手为她擦去掩泪,叹了口气道:“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没想到而今我却连你也保护不了,朕和楚国公的话你听见了,现在就去准备,一会儿就悄悄随楚国公出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将皇儿门养大成人。”
萧皇后杜鹃啼血道:“不,臣妾哪都不去,臣妾就陪在陛下身边,死也要死在一起。”
“说什么胡话,就怕到时候求死不得,唯独把你们托付给楚国公,朕才能最后放手一搏,休要多言,快去准备。切记,不可让其他嫔妃知道,要悄悄的。”
在杨广的厉声中,萧皇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寝宫,去准备了。
高不二恻隐之心微动,叹口气道:“陛下既然知道错了,何不下一道罪己诏,收拾一下天下人心,未尝不可一挽狂澜。”
杨广自嘲道:“而今百姓都已经恨我入骨,谁还会看朕的罪己诏,况且朕这一生开疆拓土,虽没有守护好祖宗江山,但是朕无怨无悔,大好头颅,等人拿就是了。即便如此朕也绝不低头,帝王的尊严朕还是要的,身后事让后人去说吧。”
喝了一口酒,杨广继续道:“等你回到杭州,朕就下诏,命令你为征南大元帅,全权负责讨伐南方不臣之人,长江以南兵马任你调动,所有官员受你节制,你可自行任命各级官员,朕会在北方放手一搏,为你争取时间。”
言罢,杨广挥手让高不二退下。
高不二在杨广亲信内侍带领下,从行宫角门离开,就见已经有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马车停在了那里,高不二掀开帘子,看到了萧皇后及三位皇子、皇女,萧皇后眼中失神道:“有劳姐夫了。”
高不二笑一下道:“自家人说什么谢,先回去再说。”说罢亲自驾着马车出城,在江都这地方,目前为止还没有敢拦截楚国公的马车,一出城,在大军的护送下,星夜赶往杭州。
马车离开时候,杨广出现在城门楼上,眼看马车消失在视线,眼中也留下了泪水,不过很快他就恢复过来,无了后顾之忧,他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