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把许大通带下去安置,然后把求见之人领进来。
来人是个跛脚儒生,一身朴素儒士服,身形中等,气质嘛,说不上来,似乎略带匪气……怎么感觉有点不像是正经儒生呢?
越看越眼熟,萧锐惊讶得站了起来,“你是老四?下山虎?”
老四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潭州匪寨当舔狗的日子,谄媚的说道:“嗯嗯,侯爷好眼力,学生还以为换身衣服您认不出我呢,没想到还是被您一眼就认出了,看来侯爷还是记着学生的。”
噗……
这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学生?你是谁的学生?你一个土匪头子,穿一身儒服,不觉得别扭吗?换个马甲我就认不出你?当初可是相处了好几天呢。
惊讶过后,萧锐有了浓浓的好奇,“没想到你倒是命大,果真活了下来。行,本侯兑现当初的承诺,给你一番富贵。”
下山虎忙跪下磕头,“多谢侯爷大恩。学生一定不负您的期望,好好在这里求学,争取早日学有所成回去造福乡里。”
哦?
萧锐一听这话,有些惊讶道:“造福乡里?这么说,你已经猜到了本侯要给你的安排?不会吧,你下山虎一个山贼有这个脑子?”
虽然萧锐的话带着鄙视,但下山虎却不恼,反而点头附和,讪讪道:“学生哪里能猜到?还以为您要给我点钱,让我当个土财主呢。是村里一个老头的指点。哦对了,我这名字也是他给改的。”
老头?改名字?
萧锐问道:“一直都叫你下山虎,忘了问你大号,你叫什么名字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改名字呢?”
下山虎解释道:“学生原名叫夏远仁,是祖父给取的名字。可后来遇上了那个老头,经他指点才知道侯爷您的安排,然后他说道不远人,我这名字不好,岂能远仁?君子应该常怀仁德才对,所以就给我改成了怀仁。而且还好意提点我,让我以后挺直胸膛,自称学生,不可再一副下人做派。”
怀仁?坏人?吓坏人?
萧锐笑的肚子疼,“这什么鬼名字?你原来的名字夏远仁挺好的,竟然改成了吓坏人,听起来太奇怪了。村上哪个老头啊,怎么你这么听话?”
下山虎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就是天天在村口湖边钓鱼的那位,据说村里人都叫他三爷,我觉得是个长辈,所以改名就改名吧。其实我也觉得改得怪怪的……”
谁?三爷?
萧锐不禁捂住了眼睛,难怪,能一眼猜到自己后续安排的,村里有两位,一位就是三爷,一位就是客串教书先生的杜相。
“那什么,你这些天没有得罪他老人家吧?”
得罪?
下山虎摇头道:“学生一直在认真读书求学,很少去湖边偷懒,不曾得罪呀。侯爷,那位三爷是村里人吗?莫非他有什么别的身份?”
萧锐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吧,免得哪天不长眼得罪人。
“你还真是运气好,能让三爷看中,以后不可再称呼他老人家为老头了。那位,是我叫爷爷的长辈。他的身份嘛……说出来我怕吓着你。”
下山虎却不信,淡定的拍胸脯道:“不可能,在学生眼里,侯爷您的身份才是最大的。当初知道我的老师是杜相时,我都没害怕的。”
萧锐:“三爷大号李渊,是当今太上皇,不喜宫中寂寞,所以常住萧家庄修养。”
扑通……
下山虎直接跪下了,太上皇?那、那……我竟然叫人家老头?完了,这么多天下来,会不会偶然被他听说呀?
看到对方脸都吓白了,萧锐笑着过去拉起他,安慰说道:“行啦,瞧你这点出息,刚还说自己能处变不惊的。萧家庄不讲身份,只论亲情。村里人都叫三爷,你也这么称呼。记得尊敬些就行,既然能被他老人家指点,那是你的福分,别冒失冲撞就行。”
下山虎连连点头,“嗯嗯,学生谨记。”
萧锐点了点头,拉着他坐下,“跟我说说你当初是怎么做到的?又是怎么来到的长安?”
想起当初的九死一生,下山虎记忆深刻,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将自己的辛酸经历娓娓道来。
足足一个时辰,听完了他的悲惨历程,萧锐不禁感叹,自己当初是不是太狠了些?
随即却甩了甩头,不对,这厮原本是该死的山贼,手上可是有不少人命的,杀了都算便宜的。现在能经历一番地狱劫难,让他脱了层皮,完成脱胎换骨,重活一世,自己应该算是积德行善吧。
“好好在这里读书求学,潭州百姓还在等着你回去拯救呢。”萧锐拍了拍下山虎的肩膀。
下山虎双目含泪,重重点头。从未想过,自己一个山匪,也有当官为百姓的一日。
夜里,灯火熄灭,萧锐在大夫人襄城公主房里,二人倒是没有着急小别胜新婚,反而都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双方都有心事难以启齿。
“那个……”
“夫君我想……”
二人异口同声,虽然没有蜡烛,但似乎双方都能看到对方尴尬的表情一样,萧锐忍不住笑了起来。
伸手捂住了襄城的嘴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李泰的事吧?放心吧,看你面上,我也不会跟他认真的。”
襄城松了口气,“其实四弟不敢伤害夫君的,许大通想杀你,他不知情。可他竟然心狠手辣到要杀魏相,这几日妾身都不敢面对嫣儿妹妹……还要多谢夫君,要是魏相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们家怕是再也难以和谐相处了。”
萧锐点了点头,有些怨气道:“是啊,所有人都在劝我不要跟李泰计较,可没人替我想过。青雀如果真的冲我来,派人杀我,我倒是丝毫不怕,可他不该动魏相。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救下了许大通这个替死鬼。”
“从今往后,谁都知道这个死囚在我手上,青雀既然去了封地,那就好好当他的魏王,再想回到长安,得问我答不答应!”
啊?原来夫君你不是要杀许大通……可是……
襄城公主想劝解,但被萧锐捂住了嘴巴,“我不杀他已经是留了面子,你不要劝我丝毫不计较。我知道他是个孩子,正因如此,才更应该严加管教,身为皇子,他如果长歪了,将祸害无穷。既然犯了错,那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挨打要站好。”
“看似我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但这才是真正的对他好,而不是一味的纵容和袒护。”
襄城公主嘴巴张了张,叹息道:“多谢夫君,妾身全听你的。只是委屈你了,这样一来,父皇和母后怕是要误会你的。”
萧锐哈哈大笑道:“正好,如果不让他们恼我,长乐的事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长乐?长乐什么事?襄城公主不解的追问。
萧锐苦笑道:“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唉,冤孽……一言难尽!这丫头啊,我怀疑她就是来找我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