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已经决定,谁反对也没用,待会儿我会跟他去领证,婚礼不办,就这样。”景茗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利落的说完。
虞秋雁跑回来指着景霈行,“给民政局的打电话!我倒是要看看谁敢给你办这个证儿!你不想找对象不想结婚,一天天拖着没事儿,但你想随随便便找个人来糊弄我,没门儿!”
“那就未婚同居,您看看您跟倾向于哪个,我这儿没有任何意见。”景茗拉着陆天维要走。
纪茶之正想去追,却被景丞丞给拽了回去。
“我觉得不是糊弄。”她小声对他道:“早上陆天维送我回学校的时候还试探我来着,他说在他们别墅区看到茗茗来,我那时候想歪了,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是想看我反应顺便打个预防针呢!”
后者仍旧是笑,没发表任何意见,把她抱起来,“走了。”
“去哪儿?”
“找云峥。”
“我不去。”纪茶之从他怀里挣扎下来,转身朝楼上跑。
这个时候带她去见傅云峥,半点儿好的她都想不到,傅云峥能制出一颗解药,就能制出第二颗。
“茶茶!”
景丞丞追上去,她已经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纪茶之,你想哪儿去了,如果我要给你吃解药,随便放什么东西里你就吃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只是想去让云峥给号个脉,看看药还有多久会化。”他在外面敲门,斟酌着解释。
被他这么一提醒,纪茶之想起来严重的了,万一景丞丞真偷着把解药给她吃了怎么办?
开门出来,撞过他胳膊往楼下冲,“我要去学校,现在就去!”
去学校,虽然还有一颗被人偷了解药等着她,起码还能有个侥幸,如果景丞丞真的让她吃,那才是没机会。
纪茶之跑着跑着,又觉得好笑。
多有意思。
之前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解药,现在唾手可得,她又躲着藏着不愿意吃。
这兜兜转转的,实在也是命数。
“你慢点儿!我不追你,回头摔了有你哭的!”景丞丞只得跟她下楼,也不敢靠太近,怕她真跑厉害了摔着。
两人在楼梯上闹得这咚咚作响。
景霈霖以为景丞丞欺负纪茶之,把他拦着楼梯口,“差不多得了,这么个人了还老跟小丫头片子过不去,不像话。”
“天地良心,我倒是舍得。”
“爸,我要去学校,您送我去学校好不好?”
这乖顺的小模样,哪儿是什么儿媳妇,分明是他手心里的小孙女儿。
景霈霖露出点宠溺的笑意来,“好,爸送你去学校。”
“您别跟着添乱!”景丞丞上去一把抓了纪茶之到怀里,强掳着弄上车。
车门“砰”一声。
“不吃解药,就意味着这辈子你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你真的甘心吗?”他有点吼,有点想要逃避的着急。
傅云峥昨儿晚上说,顶多一个月,没法儿再拖。
与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别人那儿吃了解药,还不如他自己来,起码她恢复正常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起码他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渡过这段让人不安的时刻。
纪茶之不高兴,就别过脸去不理他,神色黯然的盯着窗外。
高墙林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
“茶茶……”
景丞丞扶着她的肩头,把她掰回到自己眼前,将她的小脑袋摁在自己怀里,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这个话题我拒绝听。”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将脑袋深埋。
“纪茶之,我……”
“我告诉你景丞丞,你想也别想!我说了不吃就是不吃!你想往我身体里放药你就往我身体里放药,你想让我吃解药就吃解药,凭什么?我就不能自主选择一下吗?你要是敢弄解药给我吃,我恨死你了!”
最后这句话的着实重了!
纪茶之明显感觉到拥着她的怀抱僵了一下,于是又放缓了语气,手指穿插入他指尖,“我只是不想吃解药,不想不爱你,更不想忘记你,我人生中所有的美好和幸福都是你给的,如果我忘了你,所有一切都会在我记忆里消失,我不敢再面对那个冷漠而孤独的自己,我害怕。”
菩提非树,明镜非台,如雾如电,梦幻泡影。
本就虚空的世界,我怎么再能承受得起没有你的回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抬起头,没有丝毫胆怯的对上他的眼,这是她第一次,拥有与他彻底对视的勇气。
“你真的甘心让你的感情一辈子都成为药物的傀儡吗……”
“我不是傀儡。”纪茶之伸手捂住他的唇,“我们还没做,可不管我有多么渴望,我的身体却只对你一个人起反应,这不是药认人,是我的心在认人……”
“你把老子都说硬了!”景丞丞倾身将她扑在车门上,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垫在她脑后。
拥抱像是禁锢,密不透风的吻带着迫切的渴求,把她那些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刻进心里。
下车的时候,景丞丞给了她一只火柴盒大小的锦盒,并没说那是什么。
纪茶之没打开看,将它揣口袋里,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不用猜。
他们的感情太过于脆弱,经不起一点儿打击,她知道,他也知道。
宿舍楼底下,赵丹露一直站在那儿,怀着抱着景茗的外套,像是在等人。
见到她走近,忙上前,“纪茶之,你知道教官去哪儿了吗?我想把衣服还给她,但她没接电话。”
脸上掌印鲜明,她却绝口不提黎可人的事情,只是追问景茗。
纪茶之刚才就惦记着景茗,只是被景丞丞这么一打岔给忘了,这会儿想起来,想也没想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等电话接通才猛地反应过来,她们俩在学校里可是一直装作不相熟的呀!
“有事吗茶茶?”
“你在哪儿呢?”纪茶之握着手机走到那头,赵丹露一直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后,她索性就不走了,原地侧身站着,声音有些低。
“我可能不回学校了,同事会过去接替。”
“你真的要跟天维结婚了吗?”她没问,心里清楚,只是固执的求证。
景茗“嗯”了一声,“还有事儿吗?”
“哦。”纪茶之回头去瞥赵丹露,“赵丹露说想把衣服还给你,但是找不到你。”
“我知道了,你让她去找辅导员,黎可人打她的事情辅导员会处理。”
“好。”纪茶之挂了电话,把景茗的原话跟赵丹露复述了一遍,也懒得解释自己跟景茗的关系,转身上楼。
赵丹露一直紧紧的抱着衣服,眼眶有些发红。
等纪茶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口,她才蹲下身放声大哭起来。
本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一样,无奈。
口袋里手机铃声骤响,赶忙掏出来,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老公……”
“打车到别墅来。”
霎时又破涕为笑。
景茗果然没回学校,雨停的时候世界就像变了样儿,来了一个新教官,相貌平平无奇,女生们也太平多了,完全没有景茗在时的热情和轰动。
纪茶之也没了那段时间的拼劲儿,懒得动弹,有时候嫌累就索性跟夏晨曦请假,或是溜出去玩儿,或是窝在宿舍里叫上杨枝一起斗地主。
“对三儿!”
“王炸。”
“我靠老子对三儿你王炸我,老子跟你一家好不好!”夏晨曦气得冒烟。
纪茶之回过神来,将牌盖在桌上,“不打了不打了,困。”
“你搞什么啊,最近心不在焉的,难不成还想那黎婊了?”夏晨曦嘟囔了一句,回头看看那张空荡荡的床铺,“你还别说,个小婊砸不在,还挺无聊。”
“没。”纪茶之爬上床,伸手去摸枕头下的锦盒。
她每天睡在解药上,却像是睡在毒药上,时间越久越是不安。
以前是怕吃了解药景丞丞伤心,现在是怕不吃解药他忧心。
人怎么就那么容易悲春伤秋患得患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