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敬嘴角微翘,法眼一开,就可以看到一群傻了吧唧的游魂在大厅中四处闲逛。
他们表情木讷,眼神呆滞,虽然死相各有不同,却给李诚敬一种无比的安全感。
做鬼,就要这个样子才对嘛!干嘛一个个非要弄得自己怨气冲天的。
“你……你在……你在看什么?”
李捕快的声音从李诚敬背后传来,打着颤,断断续续。
从刚才他就看见,李诚敬对着大厅不断扫视,还时不时地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就发现李诚敬露出诡异的笑容。
吓地他连退数步。
李诚敬回头讪讪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平日里,义庄竟然有这么多尸体在。”
“呼!”李捕快长舒一口气,强撑着刚才还七上八下不停狂跳的心脏,说道:“就是啊!靖水义庄虽然偏僻,但是位于靖水边,上游就有七八个大庄子,下游连通洪城。这附近的尸体都会送来义庄。毕竟这年头,时不时地闹个鬼,谁敢把尸体留在家中。”
说着,李捕快轻咳一声,拉着李诚敬说道:“一堆棺材有什么好看的,回头你有的是时间看,先去你住的地方看看缺什么?”
李诚敬点了点头,将房门关上,而目光却一直锁定在大厅中央的供台上,上面放着一个神龛,里面并不是神位牌,而是一座双鱼石雕。
李捕快带着李诚敬向着后院走去,一边指着大厅西边的一排房子,说道:“这是勘验房,是仵作验尸时用的,平时没事你就不要进去。不是说你怕,而是太恶心。你以后也别太老实,若是那仵作让你进去清理,你不用鸟他。”
二人来到中院,门窗紧闭。
李捕快笑道:“这几个房间里,放置的都是一些白事所用的物件,回头你自己看看就行,都是你日后的油水!”
接着来到后院,这里才是李诚敬未来住宿的地方。
一进来,李诚敬就惊了。
不是此处有多破落,而是出奇的干净整洁。
厨房,客厅,卧室,看似普通,实则算的上考究。
李捕快仿佛见怪不怪,拉着李诚敬坐下。
然后说道:“看到了没,虽然义庄的差事听起来让人害怕,实则里面油水足的很。这一路走来,咱们兄弟也算一见如故,别说兄弟不照顾你,想要过上好日子,可不是看好这义庄就行的,哪里的纸人又便宜又好,那家的香烛最好卖,什么样的人卖什么样的棺材,这都是学问,若是只想靠着咱们这微博的俸禄,饿是饿不死,可是兄弟你以后怎么娶媳妇不是?”
李诚敬笑了,难怪这货一路上对自己那般温和,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诚敬立刻很识趣的说道:“哎呀,李捕快,我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懂这些,实话实说,我也懒得去弄这些事情。李捕快也说咱们兄弟一见如故,不如好人做到底,这日后义庄采买,都交给李捕快如何?只要到时候,李捕快别忘了兄弟就行,兄弟胃口小,一点就能吃饱,安贫乐道!”
李捕快眼睛好似放光,看着李诚敬满脸的笑意,连连称是。
不停的保证以后让李诚敬吃香的喝辣的。
等到李捕快离开的时候,李诚敬看他离去的背影,仿佛感觉这家伙已经脚下生风,宛若玄法自成。
而后,李诚敬站在义庄外,看着这个外表破落,其实内有乾坤的义庄,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最后一拍手,从怀中取出水火笔,沾着丹砂,在义庄的大门上写下一副对联。
“东西南北四方客,男女老少归来人!”
妙极!
李诚敬哈哈一笑,走近前院的大厅中,不理会周围游荡的魂魄,李诚敬来到神龛前,看着眼前双鱼石雕。
从上面可以感觉到一些香火凝聚的气息。
若有所思,李诚敬感觉,之前此地义庄的老人能够安全活到寿终正寝,和这双鱼石雕脱不开关系。
既然如此,李诚敬也懒得去动它了。
回到后院,李诚敬将六月放出来,笑着说道:“这里应该暂时安全,你自己随意。”
六月施了一礼,笑着说道:“那六月就帮助主人打扫一下房间,准备一下吃食!”
李诚敬点了点头,他功法尚未小成,依旧需要常年食用冷食,自然需要提前制作。
然后李诚敬又取出那玉葫芦,小心地从体内抽取一缕缕命土,灌注到玉葫芦中,然后打开盖子,轻轻一倒,一大一小两个女鬼就出现在李诚敬面前。
看着神色木讷,和义庄前院大厅鬼物如初一辙的两个女鬼,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
高莛楹可以算是李诚敬真正意义上的同道中人,一人一鬼虽然都认为对方是鬼,却相谈甚欢,也为李诚敬解决了许多学问上的问题,相互论道,互有裨益。
只是没有想到,二人短短分隔,再次见面,已经非昔日之人。
“到底是李某害了二位,虽然无法为你们恢复神智,但是会想办法送你们进入地府,重新投胎!”
母女二人只是愣愣看着李诚敬,没有回答,似乎并不理解。
叹了口气,李诚敬也没有将她们再次收入玉葫芦中,而是从怀中取出那符箓入门总纲,只是看了一眼,就心神沉淀下去,久久无法自拔。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
六月也为其点上了蜡烛,坐在一旁发着呆。
六月不是不勤奋,实在是她的修为成长,和普通鬼物不同,不需要修炼,只需要在李诚敬吸收煞气的时候,开门迎客,欢迎三煞神力进入就行。
“主人,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六月看了看天色,温声提醒。
李诚敬笑了笑,头也没抬,笑着说道:“再看一会儿!”
六月叹了口气。
“当啷!”一声脆响从房间外传来。
李诚敬与六月齐齐抬头,看向房间外。
很快,又有一声脆响响起。
李诚敬走出屋外,就看到一块石子从院子外飞了进来,砸在院子中的石板上。
“主人,我去看看!”六月迫不及待的穿墙而过。
而他则轻轻一跃,站到院墙上。
院子外,就是靖水河,此刻,离岸不远的水面上,水花翻腾,不多会又有石子从水底飞出。
李诚敬将石子接住。
似乎没有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水面上突然冒出两头大青鱼。
“张老倌,张老倌,是你吗?”
两条青鱼竟然口吐人言,焦急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