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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074章 铁血手腕,择日不如撞日死
    伍连德问姚医生:“除去这本册子,赵炭工可还有别的防疫措施?”

    姚医生点头:“有的……”

    他给伍连德说了鹿岗镇和胪滨府的一系列措施。

    隔离营,口罩,石碳酸、生硫磺、酒精、醋、一种叫抗生素的特效药……尤其是灰斧军和保险队以及巡警等数千兵弁配合隔离。

    伍连德听了两眼放光:“我都怀疑我是否与他相识,这许多手段竟然不谋而合。”

    他也用隔离营,并且将病房设置为疫症院、轻病院、疑似病院和防疫施医处几种等级处理。

    他也用了口罩,两层纱布中间夹带吸水棉药那种简易口罩,但效果极佳。

    他首创的许多措施,就算百年后仍在使用,而西方却没有,无疑是极有前瞻性的。

    姚医生颔首:“是极,最不可思议之处,据说赵炭工年初就算出将有大疫,早早赶制口罩,生产药物。疫情发生后,在他的互联网公司每日宣讲防疫手段,用堆积如山的医疗用品平抑物价,使得其治下百姓都能买得起防疫材料和药物。赵炭工新诞一女,他都没回家探望,终日忙于防疫,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伍连德听的头皮发麻。

    “赵炭工真乃神人也。伍某真想见他一面。”

    姚医生笑了笑:“那也不难。”

    伍连德一愣:“怎么说?”

    姚医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如今我等防疫所难者,无非断开传播链条。无论东清铁路,还是南满铁路,沙俄与日人铁路公司拒不配合,说是妨害他们利益。”

    伍连德气愤道:“正是如此,人命关天,他们却只关心银子。”

    姚医生点头:“既然你说赵炭工与你不谋而合,此事上,你们观点同样契合。赵炭工早早关闭了胪滨府与鹿岗镇的列车站。不如求助赵炭工,让他来处理此事,你们便可见上一面。”

    一天后。

    伍连德见到了赵传薪。

    赵传薪正在给长-春府防疫医生讲解某种设备。

    他正拿着两根细管,一根细管插在玻璃杯中,杯中装满了水。

    另一根细管,被赵传薪捏在手中,他用手中细管的另一端对着插在水杯中的细管头吹气。

    神奇一幕出现。

    插在玻璃杯中水管居然有水被汲取出来,顺便被气吹出去。

    赵传薪龇牙道:“看见没,当你吹气,会增加杯中压强,水就被压出来了,这就是喷壶的原理。我们胪滨府和鹿岗镇便是用喷壶来撒药灭菌。”

    说着,他取出一个喷壶,装满了水,按压手柄,前面细化喷头有水雾喷出。

    众人一阵惊呼。

    有人问:“赵大人,这喷壶是用什么造的?”

    赵传薪轻描淡写:“赛璐璐。”

    “大人,喷壶是谁想出来的?真是人才。”

    “赵某不才,冥思苦想五分钟造出来的。”

    “……”

    伍连德等赵传薪说完,才上前伸手:“赵大人,我是……”

    “伍校长对吧?”赵传薪挺热情和他握手:“早已听闻你大名,干得不错。”

    伍连德受宠若惊。

    他赶忙夸赞:“赵大人真是世所罕见的奇才,士农工商无有不精,伍某未曾想到赵大人于医学一道造诣同样不浅。”

    旁人连连称是。

    “好了好了,这种事世人皆知,咱们就不要废话了。”

    伍连德:“……”

    赵传薪拍拍伍连德肩膀:“本官无偿给你们提供一批抗生素、喷壶。鹿岗镇和你们联手,大家共同防疫抗疫,争取早日结束这场无妄之灾。都是毛子的错,却牵连我等跟着一起受罪。”

    鼠疫是从沙俄传出来的。

    众人听了大喜:“大人慈悲心肠!”

    “是啊。”赵传薪吐出烟箭:“大家都管我叫活菩萨,真是惭愧的很。”

    “……”

    伍连德笑了。

    传闻赵传薪杀人不眨眼,下地狱阎王爷都要担心他造反的那种凶神恶煞。

    如今一见,却道是以讹传讹。

    赵传薪分明是个诙谐有趣的男子,和谁都能打成一片,还亲自给演示一些物理小实验。

    伍连德去剑桥大学学习,还获得剑桥大学医学学士学位,是见过世面的男人。

    众人七嘴八舌又和赵传薪讨论一通。

    伍连德发现赵传薪是真的懂得医学,不是徒有其表。

    赵传薪告诉他:“此时关外气候严寒,但房屋仍要开窗通风。冬季洗澡困难,澡堂子又是人流集中场所,只能在家中沐浴。就算不能天天洗,至少也要勤洗手洗脸。道理不难,难的是普及……”

    伍连德听得连连点头。

    等赵传薪说完,他满脸佩服道:“赵大人高瞻远瞩,实在佩服。不过有两件事,还须赵大人帮忙。”

    “你说。”

    “前期,我分级对铁路旅客进行隔离。可列车通车,始终不妥,需要大人去东清铁路和南满铁路交涉。

    其次,国人以死者为大,他们不懂得现代医学,不懂得尸体仍携带鼠疫杆菌的道理。冬天动土困难,有些尸体随意抛弃于坟场上。

    天气虽寒,可终究会暖。

    天暖后,坟场便成了病菌源地,永不断绝。

    我想焚毁尸体,可百姓不允……”

    烟雾中,赵传薪点点头:“都好办。”

    都好办。

    赵传薪当即带着伍连德等人去了东清铁路公司办公室。

    他披着《货郎图》羽绒服走了进去:“我是赵传薪,来通知你们一声,接下来一段时间东清铁路停驶。”

    “你……”工作人员刚要说话。

    赵传薪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

    “啪!”

    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倒。

    “你麻辣个币的,耳朵聋了吗?让你停驶就停驶,哪来那么多废话?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行!”

    赵传薪转身走人。

    伍连德一干人都看傻眼了。

    我焯……这就行了?

    这也太简单了。

    去南满铁路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让日兵给拦下:“站住,正闹鼠疫,不得入内……”

    “我是赵传薪。”

    日兵似乎没听清,或者是没反应过来:“谁也不行。”

    砰。

    后面一群医生惊叫出声。

    日兵委顿倒地。

    赵传薪将鹿岗M1907插在后腰进门。

    一群日兵冲过来,待看见赵传薪的那一刻全都止住脚步。

    赵传薪至今没有照片流出,但日本人找来技艺高超的西洋画师,根据描述给赵传薪作了画像还原。

    身高,体型,脸型,胡须,发型,和他常喜欢穿的衣服等等,例如双宫丝西服和冬天穿的《货郎图》亮面羽绒服。

    他们彼此传看,以便于碰上赵传薪能第一眼认出他来,避免遭受无妄之灾。

    伍连德正担心会发生驳火,可这群日军见了赵传薪就像是鹌鹑一样老实。

    赵传薪排众推门走了进去:“我是赵传薪,通知你们,从即日起,南满铁路停驶,通车日期另行通知。”

    “哈衣……”

    这些医护人员还能说什么?

    只能狂呼——牛逼!

    赵传薪众目睽睽下,一言不合便杀人,却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走,日本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换成别人你试试?

    伍连德终于信了传言,悄悄对姚医生说:“赵炭工果真杀人不眨眼,我看了,他真没眨眼。”

    行至宽城子车站的时候,那里正喧哗着。

    原来是医护人员正拦着一群人进站。

    “无论何人也不能上车入关,即便离开这里,到了山海关检验所也要被阻拦下,大人何不等鼠疫防治结束后再行?”

    “你知道我们大人是谁么?我们大人是太子太傅、钦差郑大人郑孝胥,还不快快放行?”

    此时,赵传薪推开人群进去,上去就是一脚,将这个护卫踹的趴在雪地上:“你他妈叽叽歪歪啥?”

    此人大怒,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拼命。

    赵传薪上前一把按住其脑袋,抬手好一通嘴巴子。

    啪啪啪啪……

    左右来回的扇。

    “瞧把你能的,你他妈挺猖狂啊你?”

    这护卫无论怎么挣扎,都难逃赵传薪手掌。

    况且赵传薪身高臂长,以至于护卫只有挨打的份。

    直到他双颊高肿,赵传薪这才放手。

    伍连德他们看的龇牙咧嘴:“赵大人当真是,当真是百无禁忌……连太子太傅也不放在眼里。”

    郑孝胥看的目眦欲裂:“住手,本官叫你住手……”

    赵传薪松了护卫,反手给郑孝胥一巴掌:“你说住手就住手,那我多没面子?”

    “你,你究竟是哪来的大胆狂徒?”

    “我他妈胪滨府来的大胆狂徒赵传薪,你有意见?”

    “我……”郑孝胥捂着脸懵了:“赵传薪?”

    赵传薪用喷壶给手消消毒:“咋地?想报复?”

    “这……不敢不敢,我不走便是了。”

    车站闹剧平息。

    伍连德又带赵传薪去坟场观摩。

    赵传薪抵达时,果然看见许多胡乱丢弃的尸体。

    这些尸体姿态各异,有的缩在地上抱着膀子,有的保持坐姿……这些基本都是在感染后,还没死的时候被家人扔出门,那是他们为取暖做最后努力的姿势。

    让人见了难免心生悲戚。

    此时,有一群人带着一个神棍前来。

    神棍穿着厚实的棉袍,时而掐指时而蹦蹦跳跳,也不知道是算命先生还是跳大神的舞者……

    伍连德使了个眼色,医护人员赶忙上前阻拦:“此处是坟场,多的是病菌,尔等速速退去。”

    “你这小娃娃懂什么?此处邪祟四起,鬼魅横行,如不做法恐酿大祸。”

    “快走快走,不要命了?若是感染上鼠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住口,黄口小儿,该退下的是你。”那先生捋了捋鼠须,对身后畏畏缩缩的众人道:“尔等家眷之灵得知有人欲焚毁尸体,故而托梦。只需做一场法事,颂上三日经,便可超度亡魂。只是,焚毁尸体一事,万万不可再提。”

    后面的愚夫愚妇满脸敬畏,深以为然。

    “可不是咋地?俺做梦梦见俺娘,脸色发青回来找俺,说敢烧她尸身,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俺……”

    “俺也梦见了……”

    伍连德亲自过去劝说,拿医学知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些人却越说越来劲,甚至上前推搡这些医护人员。

    那神棍就在旁边不停怂恿,煽动百姓情绪。

    伍连德好悬被推倒,被一只手给拉住才没有丢脸。

    赵传薪扶住伍连德,上前说:“战争,瘟疫,每当这时,总有跳梁小丑出来卖乖。”

    他曾有个亲戚,女人,之前生意做得很大,后来破产了,精神便有些问题。

    天天神神叨叨,说身上有神有仙什么的。

    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后,这种神神叨叨的人遍地都是。

    地球快成天庭了。

    赵传薪的这个亲戚还经常鼓吹战争,说什么新世界大战,在群里到处发。

    看得久了,许多人便信以为真,蠢货当真遍地都是。

    赵传薪大概能明白这些神棍的心理,乱世会滋养他们生存土壤,乱世人们心理上会更需要一个依靠。

    那神棍听赵传薪如此说,便指着赵传薪:“大胆,你……”

    赵传薪龇牙道:“你能耐这么大,有没有算出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胡说八道!”

    嘎巴!

    赵传薪将他胳膊掰断。

    “嗷……”

    赵传薪扯住他另一条手臂。

    嘎巴。

    “嗷……”

    赵传薪取出斧头,照其膝盖抡了过去。

    咄!

    所有人惊骇的后退。

    神棍倒在地上死命的挣扎,殷红的血给苍白的雪地染上血色。

    一条断腿触目惊心。

    赵传薪直起腰:“从今日起,再有神棍煽动有关鼠疫之事斩立决!老子不管你是神仙还是佛陀还是邪祟,马勒戈壁的,再让你们跳,波棱盖都给你剁折!”

    众人噤若寒蝉。

    第二日,赵传薪率众来坟场进行焚尸。

    外面百姓表情木然。

    当架上柴火,浇上油,忽然有一户人家站出来说:“大人,烧不得啊,烧了魂飞魄散……”

    伍连德情知麻烦来了,只能望向赵传薪。

    赵传薪面无表情挥挥手:“点火。”

    那户人家的男子冲过来:“你们敢,你不得好死……”

    话没说完,赵传薪手起刀落,那人脑袋便冲天飞起。

    嘶……

    周围人倒抽一口极凉之气。

    “我是赵传薪,我他妈说烧就得烧,谁再敢阻挠试试?”

    有人哭嚎:“即便你是赵传薪,你也不能……”

    赵传薪抬手一枪。

    砰。

    那人天灵盖被掀飞。

    “我赵传薪说能就是能,谁有意见?”

    一个半大小子冲出来,趴在尸体旁恸哭:“爹,你死得好惨……赵传薪,你等我长大必取你性命报仇……”

    砰。

    半大小子天灵盖被掀飞。

    赵传薪扛着枪,掏出雪茄点上:“等你妈了隔壁等,现在你就去死吧,等你长大再死得浪费多少粮食?这户人家还有没有人口了?有想要报仇的赶紧站出来,择日不如撞日死。”

    不少人哭出声来。

    赵传薪朝天放了一枪:“号丧给我滚回家去号,再听见一声,老子便让尔等血流成河,尸体一同烧了!”

    只有铁与血,才能镇住乌合之众。

    赵传薪铁血手腕,镇住整个长-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