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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真美 第130章: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玩笑
    东京时间十四点十四分,杯户町4丁目1番地120号。天气晴朗,气温是让人体保持舒适的二十一摄氏度。

    明黄色的计程车平缓驶入宁静的住宅区街道,但由于作为乘客的藤原侑并没有说出准确的地理位置,在110号附近就直接下车。

    临走前,细心的他有注意到那张笑容灿烂的照片,也认出那是警校体育祭时的打扮,所以他特意在付完钱后朝司机大叔行了一个警礼,且露出与照片上同款的笑容。

    司机大叔没想到这孩子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和举动,逆光而立的黑发青年笑容仍旧耀眼,胸口警衔徽章折射出来的光彩,让他不禁觉得眼眶有点湿润。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如同过往称赞自家儿子那样竖起大拇指,眼角荡漾开的细纹,意味他此刻是幸福的。

    司机大叔目送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转角处,深呼吸一口气憋回泪水,控制好情绪才重新发动汽车,去等待下一位站在路边需要自己服务的乘客。

    而已经经过转角的藤原侑,也注意到自家住宅前停靠着一辆黑色的雪佛兰suburban,车牌号也是熟悉的练马300ね41-53,这是父亲的车!

    是父亲回来了!他连忙俯下身拉开行李箱外层的拉链,小心翼翼把警校的毕业证书藏在身后,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朝家门口跑去,殊不知从车上走下来的,却是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深棕色微卷的短发,浓密的眉毛,水蓝色的三角眼显得有些凶相,先天性的泪沟显得整个人有些憔悴,这长相应该是混血,日美混血吗?

    从面部没有被化妆品遮掩的细纹来看,他的年龄应该在四十岁至四十五岁之间。

    这个年龄段,且没有对自己抱有敌意……莫非是父亲的朋友?或者是同事?

    藤原侑没有继续打量眼前的陌生男人,而是侧头看向紧闭的家门,群青色的眼眸蒙上一层失落。

    因为他猜到父亲又忙于工作没有回来,所以说眼前的男人是来帮父亲送礼物的吧。

    他把行李箱放在一旁,腾出左手朝前伸出,哪怕失落仍旧维持着良好的教养,浅笑道:“麻烦叔叔特意跑一趟,进屋喝杯水吧?”但是这样的笑容并不能维持多久,所以藤原侑趁脸上营业的假笑消失之前就快速背过身去,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准备去开门。

    可若他晚上几秒钟,就会目睹身后的陌生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尤其是注意到他胸口的警衔以及手中缠绕着红色丝带的纸张,他的眉头不禁蹙起,皱纹更深了。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藤原侑并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神情变化,他推开门把行李箱搬进去后,在进门前还不忘把毕业证书重新塞回行李箱最外层的拉链袋里。

    父亲不回来,也没有必要拿出来。他换好拖鞋还不忘拿了一双给陌生男人,走向厨房的同时出声询问道:“叔叔,我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家里能招待的只有矿泉水和茶叶,你要喝茶吗?”

    “不用,矿泉水就可以了。”陌生男人连忙摆手,他踩着拖鞋打量屋内的环境,的确是许久没有人住的样子,地板和家具上都堆积着不少灰尘,没有生活的痕迹。

    本就心情不好的藤原侑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过身拿了个玻璃杯清洗干净,把冰箱里的矿泉水拿出,还往里面挤了几滴保质期长达三百六十五天的浓缩柠檬汁。

    “请用。”藤原侑顺手也给自己制作了一杯简易的柠檬水,他端坐在沙发上面挺直腰板,说起来这还是继斋藤雅美后,第二位来家中做客的客人。

    “谢谢。”陌生男人端起水杯却没有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沉默许久后却是一句自我介绍。

    他说他的名字叫尹森·本堂,二代日裔美国人,且与父亲是同事关系。

    藤原侑在听到介绍后不由挑起眉头,要知道来东京生活这么多年的时间,父亲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同事,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委托同事来给自己送礼物。

    明明之前都是一声祝福,最多加上一句

    “礼物下次补给你”,真没想到这次如此用心,该不会父亲早就知道自己偷偷报考了警校吧。

    但是他也没有放松警惕,到目前为止尹森·本堂都没有说出自己父亲的姓氏。

    早在几年前,父亲就有说过,若是有人以同事或是朋友的名义来找他的话,使用

    “艾泽尔·阿尔萨尼”称呼他的,那都是平日里没有什么来往的,那时候必须怀有警惕心。

    但如果是用

    “藤原一也”这个名字的,那便是可以放轻松去对待的。藤原侑知道眼前这人应该没有问题后,也就放轻松许多,他弯腰把行李箱平摊在地板上,在看到最上方的那本书籍,眼底不由浮现出浅澹的笑意。

    他伸手把书放在茶几的边缘,并出声道:“本堂先生,不介意我整理一下行李箱吧?”

    “不介意,你随意就好。”尹森·本堂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轻声道:“其实我今天来,除了把藤原先生委托给我的礼物带给你外,还有一件事情得告诉你,因为身为藤原先生的亲生儿子,你有知情权。”

    “知情权?”藤原侑瞪大眼眸有些诧异,他的直觉在提醒他尹森·本堂接下来的话不会是自己想听到的。

    甚至心脏没理由地抽痛了一下,这算什么?算是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以及最坏的打算吗?

    “嗯。”尹森·本堂从黑色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一份贴着封口条的牛皮纸材质档桉袋,他神情严肃地双手递到藤原侑的面前,并起身弯腰朝晚辈鞠躬,声音里满是歉意:“对不起,你的父亲藤原一也……于昨晚11点07分……牺牲了。”昨晚11点07分,牺牲。

    父亲在昨晚11点07分牺牲了。藤原侑朝前伸出的手在听完这句话后用力攥成拳头,起身的幅度过大以至于茶几上的玻璃杯都被碰倒在地,碎成一地玻璃碎渣。

    攥成拳的双手缓慢张开,他上前拽向衣领的手最终落在尹森·本堂的肩上,并把他扶正。

    藤原侑足足安静了五秒,才勉强用颤抖的声音去质问:“本堂先生,你在骗我对不对?父亲他是不是想给我补办生日?虽说我的生日在愚人节,但也不能用这样的玩笑来——给我制造惊喜啊。”藤原侑的洞察力意向很强,当一个人毫无保留的把悲痛和愧疚两种情绪呈现在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演迹象,这就说明这两种情绪是那人发自内心的。

    正是看到尹森·本堂咬紧下嘴唇努力克制情绪的模样,他眼中仅剩的光亮,熄灭了。

    “这……可一点也不好笑啊。”的确不好笑,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玩笑,是可悲的事实。

    父亲的牺牲是事实,他又怎能感到好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