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荒野破庙。
公子卧软塌,佛女诵真经,突然,前者凤眼微眯,松开后者白如羊脂的玉足,指尖留香,从怀中摸出枚剑符。
“怎么了?”
六珠蜷曲珠圆玉润的玉足,歪着脑袋疑惑看着陈衣。
“谛听。“
谛听的传音,如来已入局,此外,他还带来了一条重要情报:“罗酆山来了一位鬼皇候补,形势有点棘手。”
“罗酆山?和酆都城是什么关系?”
“据说。”
“当年的阿鼻地狱恶鬼出逃事件,背后就是罗酆山在推波助澜,更有传言,酆都城的鬼王,正出自罗酆山。”
“什么境界?”
“半步化神。”
传讯符那头,谛听低声道:
“斩凡为王,化神为皇,酆都城估计被无常二使的苏醒吓破了胆,要不也不会厚着脸,向罗酆山那位求援。”
这都是因果,是欠下的债。
要还的。
如果还不清,轻则心魔缠身厄难临头,重则境界倒退万劫不复,而且,债主境界越高,事情越大,越难还清。
所以。
除非走投无路,没有人愿意欠下因果,尤其是大修士的因果…这里不得不提的是,罗酆山至高,曾弹指遮天!
切断传音。
六珠擦拭干净脚踝处的污浊,接着,换上一双崭新的黑色罗袜:“不做点什么么?半步化神,当心玩脱了。”
“不会。”
陈衣眼底闪过精芒:“战场在人间,天命在人间,恶鬼也好,鬼皇也罢,来到人间就丢了优势,我能应付。”
“顺便。”
“借此机会,看看能否与无常使搭上线,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个篮子里,万一谛听那家伙不靠谱,有条退路。”
多留个后手,总没坏处。
防人之心不可无。
假如无常使上来的目的,真是为了缉拿酆都鬼王,双方最终大概率得走到敌对那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心里有数就…呀,别咬!”
六珠嗔怪瞪了本尊一眼,俏脸红霞密布,烟视媚行。
陈衣目不斜视:“比起这个,我倒对所谓的佛陀道果更感兴趣,你要吗?要的话,嗯,我跟余莲打个招呼?”
“我自身便是佛,吃它作甚?”
六珠微抿朱唇,翻开佛经,眉宇氤氲圣洁佛韵:“你眼下该关心的,应是三佛布下的天道枷锁,天地桎梏。”
“虽说玄牝世界能够屏蔽外界感知,瞒天过海,但你突破化神之日,终归是要在十万大山闹得天翻地覆的。”
“届时。”
“三佛必遭惊动,三化神的截杀,你…顶得住么?”
陈衣笑了笑,并未接话。
这一世的天地极限,远比前几世更难触及,因为万恶的资本家搞垄断,不过,这样才更具有挑战性,不是么?
深夜。
如来佛祖突兀传音,召开诸佛议会,六珠得回去了。
脚趾直接伸进短靴,享受着足底黏糊糊的质感,犹如踩在云端一般,她扬起精致小脸,似笑非笑,望着陈衣。
不可思议。
风情万种的魔性与神圣端庄的佛性,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形象,竟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并且毫不违和。
陈衣意识到,六珠在走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不成则已,一旦功成,天底下的佛门修,都会敬她如敬神。
“袜子给你?”
未来的魔佛。
此刻却娇媚的像个以色止色,以欲解欲的肉身菩萨。
“咳。”
陈衣干咳声:
“这不好吧?”
“跟我还装?”
罗袜被强行塞进手心,六珠含着笑,摸了摸他的头:
“乖啦。”
“不嫌弃你,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当年那个只身荡平葬佛高原,一人一剑镇压一世,风华绝代的无敌剑仙。”
久视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陈衣不禁恍惚。
她爱上他了?
其实不尽然,实际上,他身边这么多女人,真正能称上爱的,恐怕也就白狐儿脸一份,祂的爱,纯粹且炽热。
当然。
不能说其他人不爱她。
只是。
婵红衣的爱根本上源于感激和习惯,易清岚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东云月慕强,被他勾出了内心深处的奴性。
六珠。
葬佛高原一战,给她带来了生生世世都无法磨灭的阴影,自那之后,她便将他视作无所不能,不可侵犯的神。
虔诚的信徒永远不会爱上神。
她会满足他的一切索取,会为他清扫一切障碍,至于爱,卑微而轻若尘埃的虫豸,怎敢觊觎雍容尊贵的神祇?
那是对神的亵渎,是大不敬,是万死难辞其咎的罪。
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