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异魔的炮充能需要不少时间，两轮开炮的间隔为二十分钟。

    坏消息是敌人的空军全都聚集在祭坛附近，更有肯洛哈格守在那里决不允许有人轻易接近，想要短时间内摧毁异魔炮根本不可能。

    时间渐渐过去，直接死在异魔炮下的帝国战士早已上万，被污染然后被战友杀死的帝国战士不计其数，帝国方损失惨重。

    空军没有放弃过，一共组织了十余波冲锋，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距离祭坛仅有一百米。

    然而一道爆裂的拳劲从圣降之门前发出，一条打头阵的年轻星耀龙连躲闪的动作都没做出，直接化为了血肉烟花炸在半空。

    天边一颗闪亮的蓝色流星划过，远方传来耀星悲愤的怒吼。

    最近的这一次冲锋，一条日炎龙正在用烈焰吐息开路，位置略有脱节。三头兽王级蝎尾狮借着双足飞龙群的掩护接近，尾针齐出狠狠扎入日炎龙的身躯。

    日炎龙被麻痹，坠落在兽人大军中，被砍得粉碎。

    强大的巨龙都在阵亡，其他灵兽、帝国空军和唤灵圣国的援军的伤亡更大。

    有一支帝国龙骑士小队想要以血肉之躯在空中拦截能量炮弹，他们成功了，和能量炮弹一起爆炸在半空。

    艾米尔见状，快速心算了一下。

    以异魔炮发射的频率，主动牺牲空中拦截的伤亡，竟然比组织冲锋摧毁异魔炮要低得多。

    艾米尔是一位优秀的将领，在这种最关键的时候必须做出抉择，他的选择是完成任务，为陆军创造相对稳定的进攻环境。

    艾米尔深吸一口气，大吼道：「唤灵圣国全体部队听令，按年龄从大到小，从前到后列队，主动拦截能量炮弹！」

    「艾米尔，你疯了！」罗纳德喊道，「你这是让你的同胞去送死！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罗纳德，现在发起冲锋和送死也没有区别，死的人还会更多！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艾尔米越说越激动，「那一拳的威力你没看到？那有一位圣级巅峰强者守着，我们如何能胜？」

    「所以你就让战士送死？艾米尔，亏你还是圣子，竟然能下达如此荒谬愚蠢的命令！」罗纳德怒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对你来说是勇气，但在我看来是愚蠢！我只会想办法完成任务，解决问题！」

    唤灵圣国空军的正副将领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帝国空军指挥官都听在耳里，他沉默片刻，下定决心：「帝国空军的将士们，按照年龄从大到小列队，拦截能量炮弹！」

    指挥官笑着补了一句：「不怕死的老家伙们优先，给年轻人好好上一课！」

    他来到艾米尔和罗纳德跟前说道：「贵国能来支援我们很感激，但这么光荣的事，你们可不能和我们抢啊！」

    「将军……」

    「不用说了！」指挥官大手一挥，「你们和灵兽部队一起配合陆军推进，敌方的炮交给我来处理！」

    指挥官转身，不忘补上一句：「菲莉雅总指挥官将空军交给我指挥，这是军令！」

    看着将军的背影，艾米尔和罗纳德陷入短暂的沉默。

    什么光荣的事，明明就是送死的事，将军不过是不想让援军替他们背负太多罢了。毕竟帝国空军是骄傲的强军，即使在霍弗拉堡一战损失惨重，派出敢死队阻拦能量炮弹，还是能做到的。

    老兵多为油子，战场之上经验丰富，该有担当的时候绝不后退。他们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理解了死亡的含义，所以敬畏生命，不怕牺牲。

    何况这种牺牲看起来毫无痛苦，毕竟一下子就消失了，能有啥感觉？

    老兵列队组成敢死队，第一排老兵的头发都有一半是花白的了。他们交谈着，大笑着，为身后的年轻人缓解紧张和悲痛。

    可年龄之间的代沟让他们没能明白，年轻人看到他们这副从容赴死的样子，只会更加悲伤。

    然而更令他们悲伤的是，伤兵也主动加入了队列，甚至与老兵发生了争执，并最终获得了胜利，排在了他们前面。

    大战之中保存战力为上，如此安排，无情但合理。

    红黑色的异魔大炮炮身红光闪烁，那是即将发射的前兆。

    帝国空军指挥官看到这一信号，高声道：「去吧，帝国的勇士！为了帝国，为了家园！」

    「为了帝国！」敢死队第一排的战士呐喊着冲了出去。

    能量炮弹出膛，战士们迎上，在空中对撞，一同化作名为牺牲的烟火。

    拦截很有效，能量炮弹好像不太稳定，只要遇到稍强一点阻碍便会爆炸。

    这个阻碍的强度大概是五人份，朝帝***队轰击的异魔大炮一共十八门，二十分钟充能发射一轮，距离正午还剩……六个小时。

    所以无论战争是输是赢，拦截异魔大炮需要牺牲的人数为一千六百二十人，无情地说，非常划算。

    眼看着空军采用牺牲战术换来陆军的平静，莱因哈特从牙缝里迸出命令：「给我再加把力！不能辜负空军同袍的牺牲！」

    陆军已和兽人大军交战挺久了，虽然用出了全力，但没能取得实质性突破。

    卡塔赫纳城内不是开阔地，帝国战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相反，兽人部队只要保持紧密的战阵，随时补充兵力到前线就好了。

    兽人战士的平均实力强于帝国士兵，帝国一方靠硬碰硬互砍实在难以成功破阵。

    现在唤灵圣国的空军和飞行灵兽部队解放了出来，有了空中支援，进攻容易不少。

    兽人联盟的空军聚集在祭坛周围，陆军战线上是没有投入兵力的。

    灿星带领巨龙直接向兽人大军喷吐龙息，四色的龙息悬挂而下，席卷了战线前一大片范围。

    失去了两个同伴，巨龙们很愤怒，他们将怒火发泄在兽人陆军身上，龙息喷得非常用力。

    前线密集的兽人军队顿时崩溃了，在龙息的地毯式覆盖下伤亡惨重，几乎十不存一。

    海华龙这时候跟上，用激流吐息将烈焰吐息和金煌吐息点起的熊熊大火熄灭。

    帝国陆军快速推进包抄，将残存的兽人消灭，把战线推进了两公里。

    可这么高效的推进是建立在龙息开路之上，而巨龙的龙息一天最多喷三口，之前空战用了一口，刚才喷了一口，还剩最后一口。

    想要突破，还得靠白刃战。

    但令帝国方一众将领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整片战场大量的杀戮让兽人战士进入了残暴杀戮状态，每一位兽人身上都覆盖了一层暗黄中带着些许血色的特殊劲气，力量加强，无视疼痛。

    残暴杀戮状态的兽人战士非常强悍，帝国战士虽然不是一触即溃，但也没坚持多久，阵线出现崩溃的迹象。

    关键时刻，还是空军的俯冲掩护拯救了前线战士。帝国一方撤退了一小段距离重新结阵，抵抗即将到来的冲击。

    帝国唯一的巨兽部队，天狼蛛部队，在另一处战场被巨人、石角兽、雷牙兽和一支多臂怪物部队牢牢缠住，否则他们可以作为开路先锋。

    突如其来的攻守易势严重阻挡了帝国方的推进，在兽人的残暴杀戮状态结束前，陆军不可能有所建树了。

    空军打不进去，陆军推不过去，圣级战场局势焦灼，局面在往不利的方向发展。

    戏空听了寂魂的魂音报告，唇角翘了起来，挑衅般地向萝丝尼娅扬了扬手。

    萝丝尼娅见状，只是微笑着饮了口茶。

    西娅的面色平静如水，好像无视了那越来越亮的圣降之门不存在一样。昨天和罗格在城头的一番交谈起了很大的作用，西娅不再将摧毁圣降之门当成自己一个人的任务，压力小了很多。

    她捏着一片微微发光的传音绿叶若有所思，通信的对象是……萝雅法拉，她是代替萝丝尼娅与她交谈。

    不，与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是开战以来萝丝尼娅第一次向她下达命令，命令的内容她能理解个大概，但有一些细节还不清晰。

    西娅决定照做，她此时只有相信萝丝尼娅一条路走，而且此计划如果成功，将有极大机会摧毁圣降之门。

    西娅挥了挥手，一把绿叶飞出，飘向己方各位酣战的圣级。

    时间来到早晨，天色完全亮起。

    魅狼和寂魂依然在隐忍，没有出手过。

    双方圣级战力没有出现减员，消耗倒是不小。不论哪边的人消耗过大就立刻拉开距离，而对方由于各种顾虑也不会拼死追击。

    如果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观战，还以为这里正在举行一场颇为激烈但点到为止的切磋。

    经过多番试探，罗格确定了瑟奥克利没有攻击欲望，他要做的好像只有守护赫尔加的安全，只要他们不再踏雷池一步，他也就只会发出装模作样的进攻。

    罗格推测，瑟奥克利有这样的反常行为的理由很可能是巨人一族与异魔不是一条心。

    巨人一族明显不是友军，否则在霍弗拉堡不会进攻得那么卖力，而且双方是有雷古尔这个血仇在的。

    那就是第三方势力？可第三方势力是谁？多臂怪物？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关于多臂怪物的信息太少，无法确定，但他们既然拦在帝***队前面，就代表着他们是支持圣降之门打开的。

    不管如何，既然萝丝尼娅发话了，那就听她的命令。

    ……

    帝***队后方，一支军队驰援而来，领头的赫然是萝芙拉和洛克萨。

    驻守铁壁山脉的军队终于赶上了最后的战役，而萝芙拉、洛克萨和艾尔金这三位圣级强者的到来弥补了帝国一方圣级的人数劣势。

    军队急速而过，他们经过的地方，地面突然裂开一条两米深的深沟，数个人头从深沟中探出，警惕地观察周围。

    如果从天空中往深沟里看，就能看见无数双深红色的眼睛，其中充满着兴奋和好奇。

    同时，另一支人类军队赶到卡塔赫纳的东面城墙，军队的旗帜上是一头凶猛威严的雄狮。

    「雄狮公爵」兰斯特，身处惨烈的战场，看着遍地的人类和兽人尸体，目光幽深，不知所思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