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过是三春酿中最差的春水。
但喝酒的人却开开心心。
李元因是西门孤城的模样,未曾久坐,只是饮了一杯酒后便起身离去了。
他去远后,赵纯心忽道:“这个人背景很大,也很厉害,我看不透他。”
铁杀,方剑龙未曾说话,各自饮酒,却又放缓动作,一副倾听的模样。
赵纯心轻声道:“他住进了那间银溪坊的老宅。”
“老宅又如何?”铁杀问。
赵纯心沉声道:“旁人只知道那是一间好宅子,但我这种一直在问刀宫的老人才知道那是整个银溪坊不,那是整个山宝县最好的宅院,那几乎是唯一一个稳定地占着三品肉田余脉的屋子。
其余屋子有的虽也占了一些,却根本无法和它相比。
这屋子之前一直空着,但刚刚那个男人却带着他妻子住了进去。”
方剑龙忍不住道:“那这关系是通了天了。”
赵纯心叹道:“何止通天。”
方剑龙问:“不止通天,那还能是什么?”
两人说着话,却忽地发现旁边的铁杀没说话。
大胡子男人半生出走归来,脸上满是伤疤,但他正看着那男人离去的道路,神色若有所思。
而在感到身侧两人在瞧他时,他又回过神来,笑道:“听你说的这么厉害,忍不住多盯了两眼。”
方剑龙压低声音道:“门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铁杀笑道:“有什么发现不发现的?只是赵宫主那句话让我在想,若何止通天,那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
他眯着眼。
他一向很大胆,又天马行空,一向会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哪怕没有证据,只靠直觉。
赵纯心忍不住问:“什么可能?”
气氛凝固起来。
众人屏住呼吸。
铁杀哈哈大笑,道:“喝酒,喝酒。”
这么一来,竖着耳朵倾听的人不答应了。
方剑龙这么严肃,这么苦大仇深的人也忍不住道:“快说啊!”
铁杀笑道:“我特么乱想的,想想就行了,不能说。”
赵纯心也心里痒痒地道:“门主,你就说嘛,我们这些老弟兄对你还是很服气的。你说了,我们肯定保密。”
方剑龙看了一眼旁边的朱巧儿,沉声道:“春夜犹寒,你带小云回屋去吧。”
朱巧儿点头,领着病恹恹的少年盈盈而退。
方剑龙道:“快说啊,门主。”
铁杀收敛笑容,道:“若是何止通天,会不会他就是.天?”
一言落定,方剑龙和赵纯心两人都愣住了。
赵纯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们这地儿的天是阎君娘娘。”
铁杀未曾再说话,他眸中忽地有些湿润,好似想起了许多往事。
赵纯心一愣,忽地也想起了很多事。
雪白的花儿,献在李爷与唐仇的枯冢之前,似有人清扫过的墓碑,但却未曾见过踪迹;
神秘的老祖传下功法又横渡长眠,成为天下闻名的铸兵师,继而华发老去,唯留一把魔剑——日月当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死去时,一件又一件隐秘的、蹊跷的、和他似又有关联的事却发生了,而后又引起当时犹然霸占此地的莲教轰轰烈烈地探查。
阎君娘娘的画像被送到她眼前,她当时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可是,她真的不认识么?
那个人,她永远无法忘记。
那个人,已是神秘的传奇,他是生是死,是何目的,都已超过了她的想象。
赵纯心唇角稍动,欲要说话,但肩头却忽地被“啪”一下拍住了。
赵纯心诧异地抬头,却看到铁杀神色严肃地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方剑龙也若有所思,眼中露出惊诧之色。
铁杀道:“你我不是盘中子,而他却是执棋人。
所以,绝对不可以说出那个名字。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乱猜的,就更不能说了。”
方剑龙和赵纯心都凝重地点了点头,待到抬头,看到周边桃林花开,灿烂无比,又见花影叶隙星空如水,不禁纷纷感慨。
“喝酒喝酒。”
铁杀举杯。
次日。
晚。
小墨坊的桃林下,铁杀正坐着,却又见到那白衣身影走过,他稍稍犹豫,却又抬手,高声喊道:“小哥儿,好巧啊!”
李元看向他,笑道:“好巧。”
铁杀起身,摸摸脑袋,憨笑道:“小哥儿若是没什么事,再来喝一杯?”
李元道:“好啊。”
他本就是来找铁杀喝酒的。
这年头,他已能轻易摧毁一座城,已能轻易折服这片大陆上几乎任何的势力,已能轻易屠尽从前不敢想象的那些大势力。
可是有一件事对他来说却很难很难,那就是找到一个还能坐一起喝酒的故人。
当初他假扮典韦时,还曾让铁杀若是无事去了云山道可报典韦名字,结果后来却发生了圣火宫覆灭的事。
李元拉开木椅坐下。
铁杀为他倒了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他的手有些抖。
李元哈哈一笑,一把抢过酒壶,然后将他按坐在椅子上道:“我来我来。”
说完,他给铁杀倒满酒。
铁杀叹道:“也就春水酿能招待贵客了,好酒难得,想买也买不到。”
李元举杯,凑到鼻前,闻了闻,露出陶醉之色,然后笑道:“闻着比春梦酿香。”
铁杀笑道:“哪儿能啊.”
说着,他也举杯。
两人碰了碰,饮尽,然后又连饮两壶。
可这种酒根本醉不倒他们这种高品次武者。
李元忽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拍桌上道:“焚心花粉。”
铁杀点点头。
李元把花粉倒入剩下的酒壶里。
铁杀问也不问,倒了就喝,待到醉醺醺了,又笑着脸,搓手拜道:“老兄,我去弄几个下酒菜,光喝酒太寒碜了,招待不周。
不瞒你说,烤肉我是一绝,之前是在圣火宫的嘛,天天就玩火了,别的不说,火候掌控的肯定好。”
他入城没有隐瞒身份,因为圣火宫本就不是南地的敌对势力,之前更是在与莲教作战中覆灭,这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此时大大方方说出。
李元点点头。
铁杀转身入屋,扛了个自制的烤架,又哼着小曲儿取了肉,开始切肉,插竹,烤肉.
肉香逸散,混杂着春夜山雾逸散而出。
不远处,隔壁屋的方剑龙闻到了香味想走出。
但他又看到那个坐在月下的白衣少年。
他忽地走不动了。
他的身子变得僵硬,哪怕他曾经面对过无数的凶险,无数的强敌,可和眼前的那少年相比,过往不过云烟。
他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畏惧,然后又暗自服气:怕就老铁还能坐那儿陪他喝了吧?
正想着,他家的屋门却吱嘎一声开了,一个病恹恹的少年跑了出去,口中喊了:“铁叔,铁叔,我也想吃!”
这少年正是朱巧儿的儿子——小云。
他母子随着铁杀辗转许久,自早相熟,想来是每到此间,小云都会跑去吃肉。
方剑龙嘴角抽了抽,他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铁杀端着烤肉上了桌,他还在继续做,而小云却大大咧咧地在桌边吃了起来。
相比小云,方剑龙却僵硬地坐在一边。
李元问:“你儿子?”
方剑龙缓缓摇了摇头,眼中翻涌起痛苦之色。
铁杀见此情景,将手中新烤好的一把肉塞给小云,道:“回家去,给你娘分点肉,外面冷,别再来了啊。”
“好的,铁叔。谢谢,铁叔。”少年接过肉,懂事地跑远了。
铁杀拍拍方剑龙肩膀,道:“今儿真有焚心花的酒了,来,边喝边说。我们和这位老兄一见如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方剑龙有些迟疑。
李元忽道:“莲教不莲教的,都过去了。”
方剑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身子一颤,大口大口喘气起来。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若是在这里被人知道,他只有死路一条,可却被眼前之人轻易道破。
李元道:“刚刚老铁和我说的。”
铁杀哈哈笑着,拍了拍方剑龙肩膀道:“对不住啦,我和这位老兄投缘的很,不小心就说了。”
方剑龙又不是小孩子,他急促地呼吸着,许久才平静,然后开始讲起他的故事。
这些事,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此刻坦然说来,忽地觉得.也就那么回事,都过去了。
“所以,小云不仅不是我的儿子,还是我仇人的儿子,我杀了他的父亲,杀了他的外公,还杀了他家族里不少人。”
方剑龙自嘲地笑笑,“我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可我不想再杀他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等他长大了,若是他想报仇,那便随时找我好了。”
李元拍拍他肩膀,又举杯。
方剑龙一愣,也举杯。
两人饮尽。
铁杀笑道:“一直喝酒,还没问老兄怎么称呼呢?”
李元道:“西门孤城,一个刀客,可是我却忘了怎么用刀。”
他其实并未受到焚心花影响,但铁杀和方剑龙却有些醉意了。
人醉了,胆子就大了,话也会放开了。
方剑龙问:“为何忘了用刀?”
李元想起他体内流转的密密麻麻的祖箓,那每一瓣都不同的箓种构成了宛如莲花般的祖箓,其上带来的混乱在他低品次的时候给与了夸炸的震荡之力,可到了他现在这个层次,这种震荡已经超越了极限,变成了混乱。
他无法突破四品,无法动用域去收敛这般的力量,这就导致了他的力量极为粗犷,就好像他穿越前看到的诸如“哥斯拉”之类的怪物,而不再像一个武者。
箓种,说到底就是念头。
那许许多多的念头拥挤在一起,使得他时不时也会产生一种混乱和邪恶,之前不自觉间流露出的狡诈与狰狞,其实便是长期动用这些力量的后遗症。
诸多念头闪过,他道:“没什么,只是心乱了。”
说罢,他又给三人斟满酒道了声:“都是小事,喝酒喝酒。”
数日后。
李元来到了绵州道。
他站到一座荒山之下,看着一座衣冠冢,还有绝壁上书写的“张绣埋葬于此”,默然无言。
过往回忆涌出,那是他“行侠仗义”的日子。
但那段日子却以自我埋葬而终结。
“那么,我要继续去过这样的日子么?”
李元一路走来,已看了许多黑暗。
此刻的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只靠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能杀一个人两个人,杀一百个一千个人,但却阻止不了恶。而他杀的人,便都对么?他杀的人也有家人,是孩子的父亲,是妻子的丈夫。那个人在作恶之前、在该死之前或许曾经也尝试过别的法子去讨生活,可却失败了,所以才走上了这样的路。
这些人当然该死,他也固然能将这些人杀尽。
可杀了,便不再出现么?
仅仅割去一片肮脏土壤上滋生的毒草,又有什么用?
寻常侠客,因力量渺小,生命有限,却只能顾得一时,顾得眼前。
可李元不同。
他若想为侠,便不可能从“一时与眼前”着手。
他只有真正地去改变这会滋生毒草的土壤,那才会让他有一种“正在践行侠道”的感觉,否则便是自欺欺人。
这一次,他并不求什么功法贯通,只是在黑暗里走太久了,想见见光明罢了。
所以,他不想自欺欺人。
所以,他站在这曾经自我埋葬的地方,竟感到了仿徨。
因为他发现他根本无法践行自己的侠道。
别人的侠道是行侠仗义,是为国为民,因为别人就只有那么大能力。
可是,他却不同。
行侠仗义,为国为民已经无法成为他的目标。
这便如一个亿万富翁藏着掖着,仅仅花了一点点钱去资助穷人,然后便觉得自己是在为善;又或是随意地撒了一波钱,也没管这些钱到底去了哪儿,却自觉是在做好事。
但这是为善么?
之前的李元,便是这么行侠仗义的。
而现在,他想真正地做个侠客。
所以.
李元发现自己的刀真的拔不出来了。
因为他出刀的理由不够充分。
不过,所幸,此时这片大陆对他来说还是颇为风平浪静的。
所以,他决定花时间去寻到这个理由,寻到让自己的心安宁下来的办法。
他身形变幻,戴上了斗笠,重新走入了绵州这片混乱的大地,这片真乞丐、假乞丐横行无忌的大地,这片造就了极乐宫那种惨无人道禁忌的大地。
他的斗笠遮着脸。
可是,他早已学会了人间变,也已经用人间变变出了一个他根本不担心暴露的脸,但他却依然还是遮着脸。
为何?
因为他的良知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他有能力去改变,但却还未改变。
那是属于侠者的愧疚。
李元要见光明,所以他暂时把侠心真正地按入了心里,所以.他感到愧疚。
时光流逝。
春秋轮转。
谢瑜在银溪坊安静且平安地修行。
李元却抓着刀,在绵州道的每一处走着。
他遇到了许多事。
遇到了为了治疗女儿,而去为恶的父亲,但女儿却毫不知情。当他提刀要斩杀那男人时,病恹恹的女孩趴在地上抱着他的腿,让她父亲快逃。
遇到了家中贫穷,难以为继,根本养不活几个孩子的情况。所以,那个家只能卖了孩子,因为只有少了张吃饭的嘴,多了些得来的钱,才能养活剩下的孩子。而卖出的孩子,那牙人都是拍着胸脯、口口声声说着只是送往有钱人家做仆人,是去过好日子的。
诸如此类情况数不胜数
更多的,则是那些买卖带来的哭泣,痛苦。
李元沉浸在一个侠客的世界里,遇恶即斩。
可他斩完恶,却又带来了更多的悲伤。
他掏出钱,安顿了一家又一家.
他不缺钱,他也有的是力量。
可他却改变不了这一切。
他想过去找找如今的神木殿殿主姑雪见,让神木殿执行这样的政策,强行地制止这些恶的存在。
可那真的有用吗?
不过是多了没钱治疗女儿的父亲,多了河边饿殍,多了荒原葬尸
而且便是姑雪见就能阻止那些事发生么?
也许在开头的一点时间会有效,但很快便是阳奉阴违。
查?
怎么查?
阴阳大同,是武者的天堂,却是平民的地狱,除非处处都如山宝县那般。
可即便山宝县,那也只是在“贫瘠”中将分配变得平均,也只是通过商会将远方的物资带来了当地,所以才有了繁华。
最重要的一点是,有阎君娘娘在,有赏善罚恶的规则在,所有人便熄了为恶的念头。
须臾间。
五年过去。
冬。
斗笠男子,负刀而行。
磅礴的大雪将他身形染白。
他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在雪地里,才走过,脚印便被大雪淹没。
男子身后跟了些女子孩童。
那些女子孩童是被一个乞丐窝困在地下室里等着买卖的。
男子挑了那乞丐窝,如今带着女子孩童回家。
可他还能记得他杀死的最后那个乞丐。
那乞丐满脸是血,跪在地上,脸上没有害怕,却只有愤怒,他大声质问:“你可以救他们,那为什么当初不救我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出现!”
男人默然道:“那时候我不在。”
然后又道:“这不是你为恶的理由。”
那乞丐吼道:“我加入这里的丐帮,帮他们做事,然后我才有了力量,才报了仇!!来吧,白衣大侠,我听过你的名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就该死在你手里,杀了我吧。”
他闭上眼,用一种坦然的、解脱的神色迎接了死亡。
男人想着,然后又将女子孩童送入了她们所在的村子。
可送完后,才走没多远,他就听到村子里传来惨叫。
他旋即折返,却远远见着他送回来的女子已经白绫悬梁,上吊而亡,旁边的人指指点点,说着“早不知道多脏了,就该死,死了才干净”,而旁边女人的丈夫却神色冰冷,拉着正哭着喊着“娘亲”的孩子。
男人忽然想,如果他不救这女人,这女人会不会这么快死?会不会死的这么难受和绝望?
可是,怎么可能不救呢?
此时此刻,他又一人走在雪地里,看到夜色降临,这才寻了无人处,变换模样,手握“九道临时巡令”,消失在原地。
院儿里,杏花枝头光秃秃的。
红衣女子神足气完地在树下修行。
大雪白了头,她却毫无知觉。
而听到动静,她才睁开眼,周身气血运转,雪花便化作水雾纷纷散去。
谢瑜笑道:“回来啦!”
然后又问:“吃了吗?”
李元道:“没胃口。”
“怎么啦?”谢瑜问。
李元长叹一声。
谢瑜坐到他身边,道:“在这儿修炼很快,我快要突破五品啦。
二姐知道我的情况,所以她悄悄送了两位心腹宫女过来,那两位都是六品巅峰,修的是我谢家别的路子,和我刚好相补。”
李元点点头,然后他忽地露出笑,然后道:“好了,我没事了,只是一些修炼里的小烦恼,刚刚想明白就结束了。”
谢瑜嘀咕道:“你也真是的,家里这么好的修炼环境你不待,非要天天出去,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李元笑搂着她双肩,道:“好了,娘子,该回屋了。”
谢瑜趴在他耳边轻声道:“今天白天我又去阎君娘娘庙祈福了,你猜我祈福了什么?”
“什么啊?”
“希望阎君娘娘保佑,让我们夫妻早日诞下孩子。
哦,对了,我二姐那让两位宫女带了秘药过来。
今晚你喝了,我们再来试试吧?”
说罢,谢瑜面颊发红,媚声道:“今日人家可以生宝宝呢。”
李元抱着她,推门而入。
门扉“啪”一下关上,飞雪渐渐淹过门槛。
数日后。
李元化身成一副微胖的模样,出现在了燕云道开花镇。
他找到彭弥问了问萤濯妖的下落,然后又四处找了找,继而打开门,在一个山洞里迎来了萤濯妖。
青衣玉骸踏入洞中,并无意外,只是恭敬行礼。
李元开门见山,沉声道:“我要暖雪的方法。”
他已明白,贫穷才是导致悲剧发生的源头。
他要用暖雪之法,还百姓沃土。
若人人有饭吃,有衣穿,许多悲剧就不会发生。
萤濯妖笑道:“前辈,真是巧了,上次我见到白莲珏了,问她要了法子,你随我去取一下,就在花开镇的屋子里。”
片刻后,一封皮卷便放置到了李元手中。
李元稍稍一看,却见皮卷上信息翔实,于是他收起,准备待返回后再研究。
随后,他问:“我们联盟以来,本座也未为你们做什么事。”
萤濯妖笑道:“有您在,那便足够了,天塌下来,我们再找您。其余些许小事,不足劳烦。”
李元瓮声道:“天塌下来,我可不一定撑。”
萤濯妖笑道:“真到哪情况,也不会找您了。有您在我们这一边,而不是在对面,就很好了。”
她微微行礼,又道:“前辈若有所需,尽管来寻我,我实力低微,但却还能为前辈制作秘兵。”
李元点点头,然后送她离去。
旋即,他也迅速返回,开始钻研暖雪之法。
小半个月后。
他有了那么点门道。
暖雪之法,看似是让土地恢复肥沃之法,可另一边.却也聚集了阴气。
不过,李元总算是舒了口气,在最初,他担心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暖雪采集的阳气是来自肉田的。
若是那般,
肉田的阳气会散去,那肉田就会“降级”,这意味着资源的减少。
换句话说,这是从武者身上啃一块肉,送回到平民嘴里去。
到时候,必然会引发大范围的矛盾。
可现在看来,这暖雪之法却是采集了天空的阳气。
到时候,肉田还是肉田,土地却会变得肥沃,同时鬼域或者极阴之地也会增加。
从天空采集阳气,这会带来什么,李元暂时管不了。
而且莲教也曾经给他做过示范,南地飘了那么多年的暖雪,也没见有什么严重后果。
他便准备先这么用起来,等发现问题了再解决。
而还沃土于平民,使得他们拥有富裕的基础,再以赏善罚恶的法令加以约束,无论是来自那位天子的,还是来自阎君娘娘的,都可以。
这.便是他的侠义之道。
然后,李元首先寻到姑雪见。
一句“小心殿主”让姑雪见知道来人便是三十年前在南地救她的神秘人。
往事已过,但这位神秘人曾经帮了她许多,还曾传递了莲教的秘密计划给她,让神木殿避免了许多伤亡。
情分犹在。
李元直接表明来意,然后将自己亲手抄写好的暖雪之法献上。
姑雪见看了后,道:“若真是如此,那此法也能真正地帮到绵州道的百姓。
先生放心,我会令弟子通传当地门派,禁止任何黑暗的买卖。”
她本就是侠义心重,此时听了这法子,自然能分辨其中好处。
不过,她还需要先试试。
李元点头,正要告辞,身后却又忽地传来姑雪见的声音。
“先生!”
李元停步。
姑雪见道:“三十年前,先生曾让一对兄妹前来投奔我,我本是将他们安顿在了神木殿的城镇里。
但我后来听闻那兄妹中的妹妹许兰突然刺伤了兄长许盛,从而离开了神木殿,不知所踪。
这终究是先生托付之事,雪见未曾顾及,特意与先生说一声抱歉。”
李元道:“多久前发生的事?”
姑雪见道:“应该有十一二年了。”
李元道:“那许盛呢?他是什么反应?”
姑雪见道:“他也离开了神木殿,说是要去找回许兰,但他又说他要找的不是那个丢失的许兰,而是真正的许兰。
他说他的妹妹并不是被影响了,而是彻底被更换了。
他要找到仇人,要找回真正的许兰。”
“谢谢你,姑殿主。”李元道。
姑雪见道:“没能照顾到他们,真的很抱歉。暖雪之事,我会先测试,如若通过,自会安排。”
“有劳了。”
许盛许兰之事,李元其实曾经问过萤濯妖,不过他问的只是秘兵。
萤濯妖说秘兵只是以煞气影响。受影响之人会忘却种种,性格大变,如此而已。
随后,李元又来到了皇都。
此时的玉京城中,太后名为垂帘听政,实为把持朝政。
而五年的时光,已让她拿下了两道节度使————玉京所在的藏龙道,玉京之上的荒南道。
藏龙,荒南,瀚州三道连接在一起。
只不过,弊端便是,其余六道竟是揭竿而起,直接造反,然后个个儿自己封王。
其中,燕云道节度使自封燕王,雍州道节度使自封赵王,星海道节度使自封齐王,绵州道节度使自封韩王,伏江道节度使自封楚王,云山道节度使自封魏王。
六国联结,共抗玉京。
谢薇是焦头烂额。
她正一边消化着力量,一边培育着新军团,新将军。
按理说,她有瀚州铁骑,有飞熊军,有英灵,这般的优势应该足以让他征服六国。
可真正交锋下来,她才发现那六国似有高人存在,她根本攻不破。
不过,她也没有央求李元帮忙,而是接过了暖雪秘法,说这事会交给姬护,算是让他锻炼一下。
当晚
暖雪秘法便出现在了少年天子的手中。
天子于烛光下,沉思着看着这秘法。
而他手头还有着陈旧的史书。
这些史书是他最近才在皇宫的老地阁里翻出来的。
天子看了许久,又传了他的老师高太傅。
太傅来后,天子便直接道:“母后将此法给朕,要朕操刀。”
太傅问:“此为何法?”
天子道:“以天补地之法,一旦功成,便可滋润天地,还沃土于百姓。”
太傅抚掌赞道:“太后真是有心了,有这方法,那百姓便总算是有希望了。”
“可是.”
天子微微皱眉,他握着这皮卷,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那是一种本能。
太傅上前道:“陛下可以先试试,若是有效再扩大实行便是。”
天子点点头。
太傅目光一扫,扫到旁边古旧的史书,史书正翻开一页。
太傅眼中闪过隐晦的古怪光泽,他抬手将那史书合上,道:“陛下该歇息了,勤勉固然是宝贵的品质,但辛劳却也会伤身。”
天子打了个哈欠,道:“朕知道了,太傅退下吧。”
高太傅告退。
天子回帐。
门外夜风卷入,吹掀帐纱,以及那古旧史书的书页。
书页哗啦啦翻着。
其上,这片土地的沧桑历史正被翻过。
周前有商。
商前有夏。
周祭山河,以慰忠魂.
夏,却截然不同。
转眼,四年过去。
金秋十月。
大雪,暖雪.
这反常的气象,却让人们欢呼。
暖雪之下,沃土之上,金色的饱满麦穗已经压弯了麦秆。
“丰收了!!”
“丰收了!!”
百姓欢呼雀跃。
白衣斗笠刀客,站在一处田畔,看着这一幕。
忽然之间,他身形猛然一震,因为他感到体内那许多混乱的箓种竟在产生变化!好似在统一,好似.在真正地归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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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