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个男人，此刻鼻涕跟眼泪一起流出来。
“都是季明辉教唆我干的，我一开始不肯，可他拿我老婆孩子说事儿，季爷……我说出了老底，你最起码不能让季明辉动我吧。”
季怀渊手中把玩着录音笔，眉眼间镌刻的刺骨的寒意。
他嘴唇轻抿，录音笔被丢到程富面前。“对着录音笔说。”
程富犹豫地抬眼看他，随后又想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退路了，咬着牙开始把这些年那点破事儿全部抖出来。
是季明辉这件事季怀渊一点都不意外，他怕自己，是那种对强者的畏惧，对当家人的恐慌，唯独没有对兄长的敬意。
他那点心思或许瞒得住别人，可在季怀渊眼里无所遁形。
总部太大，况且季怀渊亲自坐镇，他自然下不了手。
只能从分公司入手，华诚是分公司的领头，七百万，要不是江窈发现，数额达到八位数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出了这个漏洞，管理不当的罪名就会扣到自己头上。
而这笔资金季明辉会在关键时刻拿出来填补，到时候随便找个项目一挂名。
大事当前，自然没人会注意这么细节的事情。
“四年前，季明辉找到我，说想跟我合作……”
季明辉没告诉程富他到底想做什么，还以为这公子哥只想要钱。
只觉得他实在荒谬，竟对自家公司店铺下狠手。
录音结束，总助捡起录音笔后，丢了一张卡在程富面前。
“带着你的家人离开，如果你还想替季明辉卖命，不说他会不会接受你，但你要考虑好后果。”
此刻再借程富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找季明辉了，这哥俩的事情他再也不参与了。
不，从一开始就不该参与。
一个是人间的鬼，一个却是地狱的阎王，这点衡量的本事程富还是有的。
证据确凿，此时甩到季明辉身上也是他们有理。
“总裁，要收网吗？”
季怀渊点燃一支烟，钻石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拆下来丢掉了
袖子挽到小臂处，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和随意的感觉，他眯了眯眼。
“留着别动。”
对于华诚来说，七百万这个漏洞确实不小。
可对于季家来说，九牛一毛都不是。
拿七百万说事，季明辉可以话锋一转说自己只是缺零花钱了，还有自己那个不省心的二叔。
他倾尽全力也会把季明辉给保下来，不过就是零花钱的事儿，顶多再打一顿就过去了，况且老爷子这人看着铁面无私，实则更注重家里人团结的思想，说不定也会让他把人给放了。
不到一下可以按死的那个地步，季怀渊不打算出手。
“对了，鸿峰跟公司是不是有个合作项目？”
总助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是，就是一批软件授权的事，都快处理妥当了。”
季怀渊眸子一暗，若有所思地看着藏在云层后面的月亮。
“让他们负责人来一趟。”
总助心里门儿清，当下就着手联系了。
总裁什么时候对这种小项目也记挂了，没过片刻，总助就明白了，他是记挂着鸿峰那边的人。
刘大壮收到消息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一会儿起身，一会儿踱步到落地窗，嘴里还止不住地叹息。
美女秘书看他这样脸都要笑僵了，趁着刘大壮背对着她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跟过年前要被杀的猪一个样，什么姿势都不顺畅。
“小莉啊……”
突然cue到自己，秘书连忙整理好表情，笑得甜美无害。
“刘总有什么吩咐。”
刘大壮拉开椅子，抖着腿看她。
“和季氏的项目已经签了合同是吧？”
“是的。”
刘大壮又换了个姿势。
“那季总叫我过去应该只是为了确认细节？”
话音刚落下他自己都不信，摆了摆手一副苦恼的模样。
细节个屁，他总觉得更像是找人去兴师问罪。
毕竟多大点事能让季怀渊亲自放话，可又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光想这点事情，刘大壮那几根头发都要掉光了。
就算他再想傍上这条大腿，也要先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这种时候还是保命重要。
沉默片刻，刘大壮突然一拍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肥肉都堆叠到了一起。
看得小莉一阵恶寒，这工作没点承受能力还真干不下去。
“有了！季总只是说负责人，又没说部门负责人还是项目负责人，我找个人去不就得了。”
实事不干，这些歪门邪道他倒是会动脑筋了。
“刘总，这不太好吧，万一季总说你瞒天过海。况且也不一定是坏事呀，合同都签了，你在担心什么呢？”
看着小莉那张漂亮的脸蛋，笑靥如花仿佛能蛊惑人，刘大壮差点就听进去了。
可安城关于季怀渊的传言一瞬间涌入脑子里，刘大壮只觉得背后起了一丝丝凉意，他难得在美色面前克制了自己的欲望。
“我可不想冒险。”
新来的员工最好欺负，刚入职，合同也还没有完善，怕被开除就只能听上司的话，刘大壮当即拍案决定。
“你叫那个江窈去，今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到达！”
小莉转身出了办公室，在带上门的那一瞬间脸色骤然急变，一副吃了苍蝇的难受神色。
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又恶心到你了？”
小莉将文件重重砸在桌子上，冷哼一声。
“真想把他脑子切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话音落下小莉叹了一口气，沉重无比的眼神落在了江窈身上。
其他人顿时懂了，纷纷朝着江窈看过去，这是麻烦找上门来了。
感受到一道道如炬的视线汇集在自己身上，江窈抬起埋在电脑里的脑袋，眼里有些疑惑。
“怎么了？”
小莉眼里面都是担忧。
“上次那个软件授权的项目，季氏那边突然叫负责人过去一趟，刘大壮怕是烂事，钻空子指名让你去，今天中午十二点。”
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为自己担心，江窈笑了笑。
“没多大事，那我先走了。”
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半了，打车过去刚好。
她去季氏也算是故地重游了，想到曾经的种种回忆，江窈对心情实在称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