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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8章 开荒村人
    “东家,今天要吃八串!”

    “去主母那里拿。”

    陈景捧着茶碗,语气不紧不慢。在他的旁边,于山已经一阵风似地跑了过去。

    两文钱一串的糖葫芦,哪怕于山吃成满口蛀牙,他也耗得起。

    在这种光景下,能养出一个异士,才是重中之重。

    起了身,陈景往最偏的屋头走去,发现里面的山桃,已经三日了,还没有生霉。

    他重新坐下,思索着接下来的路子。

    平安镇那边,偶尔还有消息,还在闹,估计着一两个月,都不能消停。庆幸的是,夏崇并没有遭祸,稳稳当当地活着。

    若是夏崇能弃了公职,愿意跟着他的话……陈景晃了晃脑袋,发现自个有些想多了。

    “东家,有马车入村了。”

    租下的民院,离着村口不远。等陈景抬头,才发现几辆马车,正循着泥路,摇摇晃晃驶入村子。

    这段时日,多的是离开平安镇的富人。基本上,都会在镇子附近避祸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了,再重新回去。

    塘村是个很好的选择。

    马车继续往前,在村口的位置停下。

    一个头戴银冠的白面公子,刚掀开了车帘子,不多时,便有一个随车的奴才,立即龟趴在地,以背为阶,任由白面公子的脚踏在上面,再缓缓走下。

    鞋履沾地,卷起泥尘。白面公子有些不悦地垂头,但终归忍住了,从腰下抽出折扇,饶有兴致地抬头四顾。

    “京城四俊,宁容公子入村了!”一个狗腿家丁,双手拢成了喇叭状,扯着公鸭嗓喊了起来。

    陈景了无兴致。

    “于山,你怎么看。”

    “东家,有着摆谱的功夫,还不如多吃两个馒头垫肚。”

    陈景笑起来,帮着于山斟了碗茶。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塘村里的不少人,特别是年轻些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咋咋呼呼地捧着裙摆,往村口焦急地跑。

    连宋钰也出了屋。

    “怎么,你认识?”陈景抬头。

    “听过,原先就是平安镇人,去年大试的探花郎。后来做了采诗官,去了江南采诗,不知怎么又回来了。”

    “他又不骑白马。”

    宋钰没听明白,又不知怎么回,索性转了身,重新入了屋子。

    陈景侧过头,看着被人群围住的宁容公子。在刚才的时候,他也有过一丝的恍惚。

    从江南而回,会不会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先生。但很快被否决了,那位大先生何等魄力,不惜性命安危地推行新政,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再者,采诗官不过是个闲职,乍看之下名头风流,实则半点实权都没。

    “东家,他杀鸡有力气么。”

    “有个卵。”陈景喝了口茶,再没有半分好奇。若是以后有选择,他更倾向于沙场上的金戈铁马,而非几首软绵绵的糯米诗词。

    真正的大才者,可不会这般抛头露面。

    “东家,那人过来了。”

    陈景皱了皱眉。

    由于平安镇的祸事,他猜得出来,这位宁容暂时是回不了京城,说不得,还要像他一样,在塘村窝一段时日。

    “我瞧着你的模样,也是一个书生,不知是哪位夫子的高徒?”摇着折扇,宁容闲庭信步,走到了陈景面前。

    在平安镇的时候,陈景重新裁了一身竹菊袍,毕竟再怎么看,小书生的身份人畜无害,适合藏住很多手段。

    “我请一碗茶,你休息一下再赶路,如何。”陈景说。

    “瞧瞧,都瞧瞧,我就说猜对了,若他真是个读书人,先前我入村的时候,他早该慕名跑来了。”

    旁边的许多村人,都一时笑起来。

    “兄台还有事么。”陈景抬头,心底隐约有了一股烦躁。

    “你可是读书人?”

    “当然是。”

    “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陈景很干脆地摇头。他发现周围的人群里,还有四五个寒窗苦读的年轻人,身上袍子破旧,面有饥荒。在这些人眼里,宁容便是爱豆一样的存在。盼着像宁容一样,一朝高中,飞上枝头。

    当陈景高兴的是,夏崇之子,并没有跟着来。

    “京城四俊,我宁容便是其中之一,等回京述职之后,说句不好听的,我可能要做京官了。”

    “恭喜,还有事么。”

    “天才才气共一石,我宁容独占八斗!”

    “双喜临门,还有事么。”陈景揉着眉心。

    “荣州王的小郡主,曾,曾对我暗许芳心,说不得,我能成为荣州郡马。”

    “哦。”

    陈景起了身,打了个哈欠,准备往屋里走。相比起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寻思怎么赚钱才更有意思。

    “喂,你个小书生……我宁容要与你斗诗!”约莫是被陈景的态度气到了,宁容怒声开口。

    四周围,人群一片哗然。特别是那几个寒窗苦读的,已经扒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眼神皆是炙热无比。

    陈景的脚步停下,回过了头,想了想认真开口。

    “大家都是读书人,斗诗之事也并非不可。但能不能,不要添上彩头?”

    宁容怔了怔,“我原本就没想添——”

    “我怕添了彩头,又赢不了你,银子都输光了,到时候我陈景,又回不得平安镇,便只能做个破落户,在村子里乞讨为生。”

    宁容脸色变得狰狞。他发现陈景的这句话,让他听得很舒服。

    “小书生,既然是斗诗,当然要添彩头。不如这样,彩头的话,三——”

    “三千两吗?这如何使得。”陈景迅速打断,紧接着面色大惊。

    宁容跟着脸上一抽,他原本要说三十两来着。

    “东家,东家,别赌别赌!”于山虽然有点痴傻,但他终归明白,银子赌没了,自个东家拿什么给他买糖葫芦。

    “于山兄弟,大不了输了之后,我跟你上山打熊。”陈景拍了拍于山的肩膀。旁边的刑小九,也是个莽夫脑袋,极其配合地喊了一句。

    “东家,我老邢就算做乞儿,也会给东家和主母,争到一碗干饭!”

    “咱不喝稀的。”还不忘补上一句。

    唯有屋子里,正在做饭的宋钰,犹豫着往外看了看,终究没有劝。她已经早有打算,不管陈景要做什么,都不会再阻拦。

    大不了回到以前的日子,她帮工赚银子就是。不过,这陈景最近好像挺聪明的,为何这次,偏偏要和宁容斗诗。

    自家小相公读书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属于那种烂到没边的。

    小相公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