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天的洗礼,苏藜也瘦了许多,每每入睡,那晚的事情总会像恶魔一般在她梦里叫嚣着,让她难以安眠。
这几天警方那边拒绝探监,除了蔺尽以能进来和她沟通外,她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人也显得格外憔悴。
她被法警带上法庭之时,庭审现场已经有不少人了。
除了法院的工作人员外,旁听席里有乔逸兴和虞清瑗夫妇,还有乔惜雅和……那张她从骨子里都抗拒的脸。
——乔霈屿。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苏藜停了脚步,错愕的颤了颤眼瞳,有些不可思议。
乔霈屿看到她,心脏本能的被揪住,拳头紧握。
他是三天前知道的。
因为乔逸兴和虞清瑗一直不回来,先是让乔惜雅起疑了,打了个电话过去,正好那时候虞清瑗正在哭,她以为父母是吵架了。
想着开庭的事情,乔逸兴也是觉得多一个家人在,也能让苏藜心安一分。
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乔惜雅,让她直接来京郡,还警告她了,这事暂时不能告诉乔霈屿。
可嘴上应着好的乔惜雅,一想到乔霈屿和苏藜,觉得他们两个就像一对苦命鸳鸯似的,两人都不好过。
上次乔霈屿吐血的事情就把她吓得不行,如果此次败诉了,苏藜是要受牢狱之苦的,以后乔霈屿迟早都要知道的,那时候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会不会承受不住?
所以,挣扎了半个小时,她开车去了连云山庄,然后兄妹俩直接包机来了京郡。
可来了之后,警方那边不让探望,可算熬到了今日,终于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片刻后,他察觉到一道探究和诡谲的目光,他微微侧眸,发现这道目光是从原告席投过来的。
周子牧头上还绑着绷带,带着一顶咖色的针织帽子,双眼凹陷,让原本还算得上俊朗的面容添了几分阴骇,但从外表上看,他还很虚弱。
他其实还不到可以出院的指标,但奈何今天开庭,他作为当事人,为了能胜诉,他还是来了。
在看到苏藜时,他双眼里迸发出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
让人很难想象,初夏时,那个满是神采奕奕的男人为了追她,会花很多心思去哄她开心,也会耐心的等她下班,记住她爱吃的东西,喜欢的颜色等等。
可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差别了。
他身边坐着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律师,左侧的旁听席里,坐了几道苏藜还算熟悉的身影。
殷婷和她男朋友,还有几个是他见过的朋友。
怎么说呢,殷婷他们几个肯定是无条件的站在周子牧那边的。
她和周子牧分手后,殷婷也来当过两次说客,想让他们复合,但苏藜性子虽然软绵绵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可决定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改变的。
最后一次,殷婷还和她翻了脸,说她大哥为她付出了多少多少,她不知好歹,说她没有良心,说她……总之就是没有什么好话。
她看不到这份感情里存在的问题,自始至终出发的角度都是偏向周子牧的,苏藜也没指望她会理解自己。
甚至,在这两次说客里,殷婷一次都没说过,周子牧哪里做得不好,只说周子牧为她做过什么。
她在被告席上落座,和一旁的律师蔺尽以对视了一眼。
蔺尽以朝她微微颔首,低声道,“安心,会赢的。”
这五个字倒是真的让她稳住了心神,也像是得到了保障,让她有了底气。
庭审前期叙述案件过程,举证例证,双发律师据理力争倒也蛮顺利的。
蔺尽以到底是有着京郡第一律师的名号,也并非虚名,他神色镇定,言语犀利,总是能一针见血,对方律师本来对上他就压力大,这会也是节节败退,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反驳他的观点。
“审判长,被告律师从出发点就是错的,根据我当事人的叙述,当天他在楼下等被告,被告回来后,两人在楼道发生了争吵,而后那天因为时间太晚,为了不打扰邻居,被告邀请我的当事人上楼。”
“只是两人的争吵愈演愈烈,我当事人也确实存在失言之举,才会刺激被告对他下此毒手。”
其实在前面双方律师交涉此案时,周子牧那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说法,只是苏藜不知道。
她现在听到对方这样说,心脏处跌宕起伏,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她死死盯着周子牧,摇头梗咽,“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法官,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再楼道见过他,甚至我进了屋都不知道他会在……”
“你不知?”对方的律师冷哼了一声,显现出信心,“据我所知,你那个房子并不大,只是个两厅的单间,从门口进去就能一目了然看到全屋的景象,你怎么会不知道!除非,你撒谎!”
“我没有,我没有撒谎。”
许是被对方律师的气势逼迫,还有言语情绪上的刻意引导,苏藜激动的站起身,“那天我回去很晚了,没有开灯,是他忽然冲上来抱住我……周子牧,你为什么不敢如实说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蔺尽以伸手轻轻压住了她的手臂,“别急,他这是在故意激你。”
“蔺律师,他撒谎,他撒谎。”
“我知道。”蔺尽以看了眼对方律师,又望向前方,“审判长,我方当事人因为那天事情受了不小刺激,有心理医生的诊断证明,对方律师刻意言语激我方当事人,望给予法庭警告。”
蔺尽以早就提交过苏藜的心里诊断证明书,有中度抑郁迹象。
审判长拿着法槌一敲,“原告律师注意措辞,警告一次。重新举证叙述。”
对方律师面色一讪,要是只有苏藜一个人就稳操胜券了,偏偏给她辩护的人是最难搞的蔺尽以。
他又正色道,“如果是我当事人欲行不轨,被告第一次执起的花瓶砸向他情有可原,可后面她又用烟灰缸砸了我当时人的头七八下,这不止是想阻止他,而是想置他于死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