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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午夜摇铃,索命金光
    夜深人又静,正是分赃时。

    永乐城。

    作为金陵五城之一,永乐城说起占地面积,比其余四城都要小一些。

    但在普罗大众眼里,却是最神秘的一片城区。

    原因无他,只因这地儿啊,乃是诸多道观的分观所在之处。

    这是朝廷专门划给那些道观的。

    久而久之,永乐城也就成了金陵城里诸多炼炁士聚集之地。

    这会儿,永乐城边缘的一座老旧小院儿里。

    灯火昏暗。

    摇曳的火光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在清点着桌上的一堆事物。

    桌面上,堆着的是一枚枚汤圆儿大小的乳白色珠子,散发着盈盈宝光,汇聚着慢慢的天地之炁。

    粗略一看,那竟有数万枚之多。

    除此之外,在这些珠子旁边儿,还有两枚拳头大小的沾着血的留影石。

    “妈的,这用过的留影石,他们那些个奸商竟然不收!”

    那高个儿的麻子脸啐了一口,骂道。

    “算了,哥,这俩破留影石也卖不了啥钱——但是这些灵铢,足够咱们一路修至灵相了。”另外一个矮个儿五大三粗,望着桌上的一枚枚灵铢,眼里放光。

    不必多说,这俩自然就是那屠了郑家满门的炼炁士了。

    ——先前,从郑家宅子的地库拿财宝的时候,俩人还将郑老爷放在地库里的留影石也一并拆了下来,寻思拿去卖了,主打的就是一个蚊子再小也是肉。

    可万万没想到得是,尽管他们已经清理了留影石里边儿的记录,但那些灵铢贩子,竟不收这些用过了的留影石。

    俩人就只能带了回来。

    “说得不错。”

    高个儿麻子也不再去想这事儿,而是望着桌上的灵铢,眉头一皱:“这票干完,咱们得出去避一避风声了——虽然有那阴司判官背锅,但监地司也不是傻的,恐怕早晚会发现端倪。”

    “听您的。”矮个儿使劲儿点脑袋。

    而后,俩人商量了一番,就准备明儿一早离开金陵,远走高飞去了。

    末了,那高个儿望着凳子上摆的戏袍和判官脸谱,感叹道:“啧,还得是那老家伙心思灵光——要不然有这上好替罪羊,咱们还真不敢干这么大!”

    金陵,大部分的炼炁士,都是在官府有备案的。

    他俩,自不例外。

    倘若没有这神秘莫测的判官出现,他们还真不太敢浑水摸鱼干出这种事儿来。

    “对啊!所以咱们要不要分那老家伙点儿?”矮个儿望着桌上灵铢,开口问道。

    “分个屁!”

    高个儿麻子脸一横,冷笑道:“那老家伙也不过是在利用咱们,将咱们当刀使——他仨徒弟都是被那阴司判官杀了的,自然想给那判官使绊子。”

    矮个儿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而他们所说的,自然就是那先前被鬼神判官在望江楼杀了的仨炼炁士了。

    “行了,收拾收拾,睡了吧。”高个儿点点头。

    俩人也站起身来,正准备收了桌上灵铢,歇息了后,明儿一早就跑。

    可正当这会儿,宅子外边儿,响起来一阵铃铛声。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悦耳,回荡深夜。

    俩人听了,立时一怔!

    浑身寒毛直竖!

    因为他们突然想起来,不久前啊,就那月末淫魔死的那个晚上。

    银宝街的街坊邻里,也听闻了那夜半摇铃声儿!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宅子里响起。俩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悚之色。

    紧接着。

    吱嘎。

    老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一道穿黑白戏袍,戴怒目判官脸谱的影子,手里捏着只金色铃铛,不急不缓地走进来。

    “要遭!”

    高个儿麻子脸立刻浑身一震,收起桌上灵铢,拉上那矮个儿,就要夺窗而逃!

    “走什么?”

    沙哑的声音好似恶鬼低语,从俩人背后响起来。

    “你们穿上咱的戏袍,戴上咱的脸谱。既然这般爱不释手的话,见了咱,为何吓得跟兔子一样?”

    下一刻,煌煌金光从天而降!

    好似黄金一般流淌在整个房间,一丝缝隙都不留下!

    固若金汤!

    所谓金光神咒,神光万丈,千变万化,先前那金光加身,只不过是其中最基础的一种用法罢了。

    除此以外,无论化刀化剑,化钟化鼎,万般形态,皆在一念之间。

    这会儿,也是如此。

    有煌煌金光,化作囚笼,封锁整个房间!

    那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撞在金光之上,砰一声被弹回来,摔得七荤八素!

    “妈的!拼了!”

    俩人也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眼见退路被断了,立刻镇定下来,就要拼命!

    只见那高个儿挥手之间,从那芥子袋中取出自一柄锤头如水缸大小的黑铁巨锤,天地之炁随之汇聚而来,奔涌在那硕大的锤身之上!

    向着余琛的脑门儿,当头砸下!

    而那矮个儿,同样也是施展神通,天地之炁汇聚之间,一根一人合抱的庞大石柱在他身前凝聚,握在手中,高高抡起,向着余琛胸膛横撞而来!

    “判官又如何?”

    “看咱兄弟俩联手,给你砸成一滩肉泥!”

    兴许是给自个儿壮胆,那高个儿麻子脸大吼,目露狰狞!

    但下一刻,那狰狞的脸色,便凝固了。

    ——只见那好似带着万钧巨力的铁锤率先落下,而那戏袍判官不闪不避,抡起拳头,抬手就是一拳!

    砰!

    沉闷的碰撞声中,水缸大小的锤头仿佛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弹飞!

    让握着锤柄的高个儿虎口震裂,鲜血只留!

    而那侧方撞来的石柱,也被那判官抬腿一脚鞭中,轰隆隆化作一地儿破碎铁石!

    哗啦散落!

    与此同时,那矮个儿浑身一震,被恐怖的反震之力打得脏腑震荡,口吐鲜血!

    与此同时,不等俩人重振旗鼓,那茫茫金光便好似利箭一般唰唰射来!

    高个儿连忙扔下铁锤,汇聚天地之炁,往地上一摁,施展防御神通!

    顿时,一道厚重的土墙升起!

    但下一刻,便被无尽的金光洞穿,千疮百孔,轰然破碎!

    紧接着,一道道金光贯穿二人四肢血肉骨骼,鲜红绽放!

    可怕的哀嚎声,响彻了宅子,却被金光囚笼阻挡,传不出一点儿。

    余琛慢慢走近。

    鬼神一般可怕的身影,倒映在已毫无反抗之力的二人眼里。

    惊骇欲绝!

    碾压!

    完全是没有半点儿悬念的碾压!

    就将俩人打得重伤,再不能起!

    “等等!别杀我们!”

    生死关头,高个儿早已顾不得其他,连连摇晃脑袋,求饶道,

    “我们也是受人指使!”

    “是那厚土观的大木真人!是他说我们可以假扮作你的模样,让伱背上黑锅!”

    “我们充其量就是俩棋子!放过我们!放过我们!这些灵铢都给你!所有的法器也都给你!放过我们!”

    “……”

    高个儿麻子脸喋喋不休,而那矮个儿却是直接已经吓尿了裤子。

    余琛没理会他们,看向桌上的留影石,注入一路天地之炁,将其打开。

    又取出一枚古铜镜子,拄在二人面前,问:“你们是谁?”

    问心镜之下,一高一矮俩人惊恐之中,完全无法撒谎。

    高个儿麻子脸说:“我叫裘贞,他叫胡田,我们……我们都是厚土观的弃徒。”

    “郑家宅子的命案,是你们的做的?”

    “是!是我俩!”

    “为何要扮作判官模样?”

    “是厚土观的大木真人,他是我俩曾经的老师,那日我俩手头紧,找他借钱,他便说我俩可去城里抢!但我俩怕被监地司发现,不敢去!他就说我俩可以扮成您的模样……”

    “所以你们照他说的做了?”

    “做了!我披上那戏袍,戴上脸谱,故意让他们看到……”

    “好了。”

    余琛点头,收起问心镜来。

    走向俩人。

    没了问心镜的制约,那高个儿麻子脸裘贞拉着矮个儿胡田,砰砰砰再度磕得砰砰响,求判官饶恕他们一命!

    余琛没理会,只是走到他们面前,拎着两人的头,将他们提了起来。

    一时间,六目相对。

    判官脸谱之下的双目,平静而冰寒。

    而那裘贞与胡田的眼睛里,则充斥了散不尽的惊恐!

    裘贞还天真地以为,他们说了真相,这判官便会放了他们。

    一个劲儿感激涕零:“多谢您!多谢您!”

    但余琛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突然开口问:“昨儿晚上,郑家十八口也是这般哀求的么?”

    裘贞浑身一颤!

    就见那黑袍戏袍背后,金光流淌而出,化作锋锐的剑刃,轻轻地,缓缓地将那胡田的脑袋割下来。

    哗啦啦!

    炽热的鲜红喷溅而出,无头的尸首无力坠落下来。

    血,染了他一脸,刺鼻的甜腥味儿,扑面而来!

    裘贞瞪圆了双眼,瞠目欲裂!

    无法抑制的恐惧,在他心底蔓延!

    然后,他的余光就瞟到那金光之刃,抵在了他脖子上。

    “饶……饶命……”

    这会儿,裘贞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机械一般,求饶。

    但等来的,是冷漠的拒绝。

    “人应当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怒目脸谱之下,声音沙哑平静。

    “裘贞胡田,杀人害命,判……人头落地。”

    话音落下,金光一闪而过。

    滚烫的血花在空中绽放!

    裘贞惊恐的目光,永远定格。

    余琛松手,两枚头颅滚落地面,咕噜转了两圈儿,不动了。

    他拍了拍手,森罗鬼面将那身上的血腥吸收殆尽,捡起俩人的芥子袋,转身走进了风雪里。

    煌煌金光,缓缓熄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