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本为才华优异者的通称,至科举渐盛行,变成了对通过县、府、院三试的学子的称呼。
也是士大夫阶层的第二等,虽仅仅高于童生,但已经拥有了各种特权,高于普通百姓。
这一项上,许玥研究的很透彻明白。
可免去徭役、名下二十亩以下的田地无需交税、见县令不跪、若无学政褫夺秀才的功名,官员不可随意对秀才用刑。
然后如果成绩不错,位列秀才中的一等禀生的话,还可以每年从官府中领二两银子和一些米油炭茶。
直接就是吃穿不愁,跃升阶级了。
中了秀才有这么多好处,杭州府又是文人极多的地方,每年院试都如鲤鱼跃龙门,人数极其多,录取率堪称百中取一。
卷之又卷,能在杭州府考中秀才的,没有一个浪得虚名。
这段日子,杭州府的街道上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很多文人又菜又爱挑事,加上大家都是竞争者,一言不合就开打。
报完名之后,几个弟子又被经验丰富的冯师拘在了冯宅里,一步都不许出门。
“就你们这一个个的小身板,禁不起别人一巴掌,可别院试还没进个门槛,就要先在床上躺上两天了。”
冯意之手中的折扇指过三个弟子,眼中闪过笑意,含笑道。
“谨遵师命。”
大家都答应了下来,他们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躺。
奈何,第二天许玥就不得不违背师命。
李知府家中一位不起眼的老仆,低调的上门,只单请许玥一个人去,这节骨眼上,她不敢贸然答应,正要拒绝时,冯老爷子悠哉的发话了:
“去吧,没什么关系……”
不着痕迹的对许玥点了点头,许玥心头一跳,知道内有玄机,便应下了老仆。
老仆神态恭谨,语速不慢不快的道:
“小公子,大人戍时下衙,请不要误了时辰。”
戍时,换算一下大概是晚上七点至九点的样子,要休息的时候了,一般不会邀人上门,除非有必须遮掩的地方,夜色朦胧,倒是个好时候。
等人走了,冯老爷子望了一眼许玥,见她似有不解,笑道:
“你认了那位姑奶奶倒是不错,虽名头上不好听了一些,真切的好处倒是不少。”
“冯公的意思是?”
“哼,还装糊涂做什么。”冯老爷子白了许玥一眼,索性说个明白:
“这次派下来的学政据我所知,正是李明远同科之友,关系甚好,只是一人在地方上,一人在京都,时日久远,少有人提起罢了。”
李知府名达,字明远。
“此时邀你过去,不外乎提点你一些关于学政的喜好和忌讳。”
“且他只遣一心腹老仆来邀你,而不是正大光明的下帖,和让你卯时再去李府的原由一样,为了避人耳目,落下把柄。”
冯老爷子睨了一眼许玥,话中有点疑惑的道:
“这险他能不冒,却偏偏动了,一动就必然留下痕迹……你们许家专出美人不成?”
不怪冯老爷子想的多,实在是过了七岁之后,许玥脸上开始褪去孩童的稚气,人一眼望来,几乎无法移开。
推此即彼,那位许家姨娘若是长得和玥哥儿一般。
不,有一半的颜色也够了。
“冯公说笑了。”
许玥心中无奈,淡淡的回了一句。
戍时一刻,一架马车在夜色的掩映下停在了知府宅的某个小门处。
观书先下了马车,见外间没异常,才扶着许玥下来,门恰时打开,熟悉的老仆领着两人进去。
许玥一边跟着走,一边想,这就是走后门的意思吧,够贴切。
老仆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左拐右拐,到了书房,示意许玥进去。
推开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老一少,较老的身穿藕色便服,身材清瘦,长相端正,依稀可见此人年轻时的风采。
这便是李知府了,望去比之府试时着官服的样子要亲切许多。
小的许玥更熟悉——李景淮。
李景淮轻轻的朝许玥点头,自从决定要崭露头角之后,他本就天资聪颖,很快便得了李知府喜爱。
甚至能时常得以受其教导。
许玥行了学子礼之后,上首传来一句温和的声音:
“无需拘束,坐吧,上次你来府上本该见一见的,奈何你我当时身份敏感,怕落了人口舌,便未曾见你,倒是失了礼数。”
灯光下,许玥神色自若,回道不敢。
刚刚在府试得了案首的人,就和知府亲如一家,李知府敢见,许玥都不敢去。
两人闲谈一会儿,李知府如同对待家中子侄一般,神态温和有加,又不乏教导。
一旁的李景淮也不由在心中暗想。
他家祖母实在是手段非凡,女人……真是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