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李知府摸着胡须“不经意”的提到,朝中前段日子有南北籍的两名官员互相弹劾,引起了一番大震动。
甚至分为两派,在早朝之时斗殴,陛下震怒。
“咳咳,南方文风盛,每每会试之时多有高中的,本朝的状元大半是江南籍贯……”
说到这里,李知府望了一眼许玥,见她眼神紧缩,显然发现了其中关窍,心中满意。
朝中南人和北人素来分为两派,时有斗争,这次闹的大了,陛下发了大脾气,杭州府这次院试也是被扫到了台风眼。
太多人在后面推手,要将这次院试的难度提高,试一试江南学子的成色。
连名额都不如往年,只有六十余人可中。
许玥长揖一礼,这是真的感激,抬眼问道:“学生试问,今次学政可是江南人?”
李知府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上戏肉:
“这无关重要,你放心,学政一心清正为官,断不会有所偏倚,只一点,不喜学子轻佻傲慢。”
“此前院试之时,常有学子早早交卷,可博一个才思敏捷的名声,在这位学政手上可恰恰相反……”
许玥心中一惊,牢牢记下,这可是个大坑,大家都以为早交卷可以加分,谁知反而降分,让人怎么受得了。
——而且她还有前科,一不留神就会踩坑里去。
该说的都说完了,李知府喝了一口茶水,叮嘱道:“这是家常小话,就不要在外面传了。”
许玥出去的时候,送她出来的李景淮站在书房门口,谢过她送药材一事。
想了三秒,许玥才在犄角旮旯里找出这件事来,从容道:
“你我是姑表之亲,这是应当的事情。”
闻言,李景淮心中一暖,自这一病,他便知道,有时嫡亲的亲人反而恨不得你去死。
何况是来往不多的姑表兄弟,能送药材已是情分,希望他活下来。
哎,许表弟表面虽冷清,为人心地是极好,古之君子便是如此了吧。
见许玥不居功,李景淮也不多说,拱手轻声祝福:
“望表弟顺心随意,一举夺魁。”
“多谢。”
祝语出口,李景淮便见许表弟冷淡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容,似乎为他的祝福而开心。
说话被人重视,他心中十分雀跃开心。
许玥:……男主的祝福,算不算给她加了bUff?
……
回了冯宅,冯老爷子还没有睡,只扫了一眼许玥的神色,便知其有所得,心中纳罕,有点不甘道:
“一个人的福气太大,不小心就会物极必反,你想跟意之去修道也不算差了,压一压也好。”
许玥添添减减的,将事情告诉了冯老爷子,老爷子听了,摆摆手:
“哼,从本朝立国开始,南北之争就没停过,这是又闹幺蛾子了,常见的事儿,不新鲜了。”
“你们啊,谨慎些好好考就是了,当今可是一位明君,压得住这些。”
许玥应下了,心中忽然促狭,问道:
“既然由来已久,那冯公当初,是否也是南人一派的干将呢?”
“小子找打!”
冯老爷子笑骂一句,随后自己也撑不住了,笑了起来,脸上有些得意的道:
“昔日的风光有什么好说的,都是老骨头一把了,反正啊,那时候南人一派和北人对峙的时候,没我不行。”
听了这句话,许玥十分惊讶,心下惭愧,是她小看了冯公了。
次日。
许玥隐晦的和冯师说起昨日去李府上的事,说完后,心中实在好奇,问起冯老爷子曾经的风光往事来。
是如何搅弄风云,以天下为棋子……
噗嗤,冯意大笑了起来,见小弟子一脸不解,忍住笑道:
“那时候,南人确实十分依仗老爷子,因为老爷子年少时当过一段时间的游侠,练过武,而且十分不错。”
“南人体质比不得北人,若无老爷子,朝堂争执的时候,是会被按着打的。”
“哈哈哈哈哈……”冯意乐的支不住身子,毫不留情的揭了冯老爷子的底。
许玥暗暗磨牙,一脸黑线,原来是这个没他不行。
……
朝廷派下来的学政姓林,林学政一入杭州府,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府、县的学官一起去文庙拜祭孔子。
之后便雷厉风行的带着考官们进了贡院出考题,锁了大门,不许进出,吃食衣物之类由两名衙役递送。
若有发现丝毫不对,立即杖毙这两名衙役,家人同罪。
两个衙役自然战战兢兢,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小命,那叫一个谨慎,看谁都像是要害他们。
这一番举动下来,众人都明白了,林学政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