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香炉上面的一支香,从小南香放出八哥传书的那一刻起,这支香就被先后点燃。
燃烧到石柱木柱他们五个的到来,已经过去半支香的时辰。“怎么?她们俩到现在还没来,难道,路上出了意外?”
“太太,绝不无可能。我等从夷陵镇方向分手,梅兰、竹菊两人均在同一时间,离开夷陵镇。估计,这一会应该赶到地道入口处。”金梅上前一步,抱拳请示,说出自己的判断。说完,退后站立,一双眼紧盯着孙家大院的大客厅地底下。
她们知道,从夷陵镇进入地道,走进孙家大院的大客厅,始终只有两处入口和出口。
西码头大戏院的后台,有一个入口;其次,即马良寺的伙房外墙边,也同样有个出口。白天,这两个洞口都被杂草树木遮掩,不留心观察的人,根本发现不了。梅兰的确和金梅银莲一起去夷陵镇注视暗八门的动静,再回来的路上,他们远远地看见有一队人马悠悠荡荡开发马家荡。
“竹菊,不会是暗八门模糊概念,八月中秋节动手,提前至八月十四深夜进行。混淆视听,以假乱真搞偷袭来着?”梅兰对竹菊说。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这伙人是不是去马家荡。”两个人,两匹马,影影绰绰看见前面的人影。梅兰竹菊不敢摘靠近,因为当她们看清对方时,敢情对方也会看到她们。
“不要让费时间了,从这里向南,除了马家荡还能有什么地方?毫无疑问,这伙人绝对是去马家荡。这黑灯瞎火的召集这么多人,不是去马家荡又是去什么地方?我们还是走小路,将这件事赶在他们前面,告知太太小南香。以免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竹菊勒住马缰,对梅兰说。
“好吧,甩开这帮家伙,我从小路进入孙家大院。走......”
大客厅,下面有了动静,众人摒弃呼吸。
“呼呼”
两个黑影从黑洞口飞出,稳稳地落在几个人站立的前面,以同样的姿势,单膝跪地。
“报告太太,梅兰、竹菊已经赶到。不好意思,路上遇到点小麻烦,我们得知,马占奎原定八月十五对马家荡实施偷袭。但情报有误,刚才,我们从夷陵镇往回赶的路上,偶遇暗八门的人,正在朝马家荡方向赶来。那行走的马脚,都裹着棉布,足足有七八十号骑马的壮丁。
长短枪不明数量,刀剑数量因为天黑看不清楚。本想一路尾随,但见得八哥报信,不得不往回赶。恐太太等人心切,匆匆忙忙。不过,据我们俩观察,行人速度缓慢,是因为害怕发出动静,亦或,他们在等待什么人。算属下无人,未能得出最终结果,请太太谅解。”
梅兰、竹菊没有起身,跪地等待发落。
小南香这才深深地吸一口气,她对着梅兰竹菊说:“二位辛苦,起来吧!烦请二位继续带路,坚决将这伙人堵在马家荡范围之外。时值五更,暗八门的人进入马家荡,将会对庶民带来不淡定的恐慌因素。将这伙人堵在马家荡外围,即使人们知道结果,也不会引起慌乱。
事不宜迟,我们行动吧!石柱木柱,你们两直取马占奎老巢,他既然全部出动,我们来个捣毁他老巢。其余人等,跟我走!”小南香话说完,已经跃身进入地洞。所有人,紧随其后,鱼贯而行,进入大客厅下面的地道!
下面,和上面几乎没什么区别。夜晚,宽敞的大客厅下面,灯火辉煌。唯一令人闻起来不舒服的是:煤油灯散发出的火苗,不停地燃烧产生的黑烟,始终在地道的空间徘徊。因为出口小,透风和采光性能差,所以,排污换气相对缓慢。
纵然地下甭管白天黑夜,一年四季靠点着煤油灯照明,但大客厅下面的相关设施,以及陈列的各种刑具,一应俱全。不难看出,小南香在这里没少下工夫。包括,那满是大刀片的两根大圆木。老虎凳,铁索链,麻绳,皮鞭,吊绑人的木头支架,这里都有。
一行人进入地底下的大客厅,顺着大客厅左右两侧的墙壁上的煤油灯,梅兰竹菊带他们进入右边的隧道。
然后,从“哗啦啦”传来流水声的地方,梅兰竹菊两个人使劲的推开一座和隧道颜色尽然相同大圆门。确原来,这里面养着十多匹大黑马。那流水声,来自马槽。上面是喂马的饲料,推开马厩下面的木板,大黑马就可以喝到下面流淌的小溪水。
庞大的地下工程,估计凭六扇门的几个人,挖个十年八年,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那地下隧道,不但能骑马。哪怕人站在马背上,也够不到隧道那半圆形的拱顶。
石柱木柱两个人向左,从左边隧道出去,即直达马家荡西码头大戏院。然后,从那里打开隧道大门出来。而小南香等人骑马走右边,从这里走到底,便是马良寺背后的出口处。那马良寺背后,正是面对着北边夷陵镇的通道。任何人进入或者走出马家荡,这里,是必经之路。
且,在进入马家荡之前,必须通过石门桥。
石门桥南北走向,因为,横断马家荡和外边的一条大河,是东西走向。
这条东西走向的河道,和马家荡南边的东西走向的河道几乎平行。所以,有人也将马家荡称之为双河街。之所以称之为街,纯粹是因为两条河之间,相隔不过一节田远,用现在人的话来说,两条河的相隔的距离,不过在一华里之间,你不叫街难道还叫镇啦!
小南香带着金梅银莲,梅兰竹菊,还有菊花六个人,六匹马,从地道口出来。
这里,地处马良寺的厨房后墙。
正常情况下,厨房是没有和尚、尼姑把守。晚上,亥时,寺院伙房熄火吹灯。凌晨卯时,掌灯点火开锅。小南香统统地掌握和尚庙的习性,所以,才选择从这里进出口的道。再说了,马良寺正常情况下。没有人去那里游玩。
现在人是为了旅游,专门去道观,和尚庙和尼姑庵观光,闲情益智。
过去人,都是因为遇到危难之时,才去求神拜佛,可以说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和尚、道士、尼姑安息的地方,正常人的认知,都是因为不吉利。歪瓜裂枣生毛病的人,才送去和尚庙,尼姑庵,道士观这些修仙得道的地方,修身养性,自生自灭。不像是现在人,都把和尚尼姑道士捧上天了。
称之为他们是修炼得到的高僧,念经成佛的尼姑,武功盖世的道长,我去,修炼哪有那么大神力!
如果有,普天下哪还有人种地上班卖苦力啊!索性,人人修炼成佛成道成仙得了呗!
“有人,太太,石拱桥那边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金梅、银莲走在前面,她们俩立刻勒住马缰,一个飞身下马!所有人相继翻身下马,并停滞不前,瞄身下蹲,利用晨雾的掩护,观察来自石拱桥方向的动静。“不错,还真的有人来了哈!”小南香嘴里念叨着,意想,暗八门在马家荡,还真的留下接应的人了啊!
“不对,太太,应该是等候接应他们的人。莫非,是那些大白天化装成磨剪子铲菜刀的人?”菊花猜测。
“对,不像是我们看到的大队人马的人,他们不可能来这么快!”金梅肯定的说。
“怎么办?太太,是干掉他们,还是等他们和大队人马接应上再说!”
“稍等,看一看有几个人?”
“六个,太太,巧了,和我们一对一。哈哈!”梅兰说。
“要不,先去抓过来问一问,他们在等什么人?然后么......”
“然后,将他们绑起来,换上我们的人,给他们的人来个真假孙悟空?”
“嗯,这主意不错。一人一个,下手要快,不要命,要活得知道吗?”
“啊哟,太太,你也太给人出难题了吧?留一个能说话的得了呗,要那麽多活的,整出动静来,收拾起来也太不顺手了吧!”竹菊撅起嘴,提醒小南香说。正要准备上去的小南香,还真的被竹菊的话打动了。她犹豫一下,看一看其他的人,她们都望着小南香。
只见得小南香以拳变掌,对着石拱桥北边的六个人伸出手掌,嘴里发出一句:“见机行事,制造麻烦的,格杀勿论。”
一边说,一边将手掌往石拱桥方向劈过去。几个人止如斩足,动如流水。瞄着腰,脚步如悬在半空,非也似的朝石拱桥北边飞去。
有人发现了他们:“谁......”
一个字还没说出,即刻被来自天上的一只手掌劈下来。有个反应快点的人,正欲抽刀来砍,可惜了,刀还没出鞘,胳膊已经被缺向身后,他不服气的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
“甭管你是什么人,先塞住嘴再说。”
呵呵,还问什么人呢,话音刚落,一条毛巾死死地塞住他的嘴。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嗯,嗯”声。虽然是女流之辈,将那几个人从脖颈掌击打晕,对六扇门的人来说,探囊取物,十拿九稳。要说让六扇门的人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拖到石拱桥南,小南香对她们说;“留一个给我问话,其余人等五花大绑,先将他们丢尽地道。看来,孙家大客厅下面的工程,又要扩大了哈!哈哈哈......”
说着,和几个人会心一笑。急着,他拿掉那个嘴里塞着毛巾的人问道:“你们是些什么人?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换装成补锅挑货郎担的,在孙家大院窜来窜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快快如实招来,免得姑奶奶对你们动用刑具?”
“甭问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大不了一死了之,休得侮辱我男子汉的哥们义气。来吧,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想从我嘴里得出消息,嘿嘿,做梦游西湖,你们想得美!啊,呸!”那男的对着小南香啐一口吐沫腥,那来自肺腑的骄横跋扈,令小南香怒气冲冲。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成全你了!”
小南香从自己马靴里抽出匕首,举刀就要扎下去。那人不躲不避,只是在月光下闭眼等死。金梅假装劝架,她走过来拉住小南香的手。两个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配合得无隙可乘,完美无缺。
“算了吧,留着他还有用着的地方。说了,或许能有活路。不说,待会跟那几个人一样,一点活的机会都没有。怪不得我们,自己找死,有什么办法?别急,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嘿嘿!”金梅一声冷笑,听得那人几乎吓得尿裤子。
他抬头向北方望去,雾气层层的夷陵镇方向,始终未出现马占奎的暗八门的人马,那人有些动摇了!
可小南香和金梅就是不问他,那人只好自讨没趣的说:“我说,我说,我们几个只是暗八门荣门买卖的二东成的手下,马占奎令我等今夜寅时,在石拱桥这里等候。他们,要提前一天对孙家大院发起攻击。目的,只在为孙雨晴杀害马书奎报仇雪恨。各位,我已经将我知道的一切都说了,现在,你们该放我们走了吧?”
他见小南香和金梅两个人笑一笑,还想再说什么。
刚才被带走多几个人,又回来了。他心头一热,正想有了转机。等那几个人走近一看,确原来都是押走他们的那几个人换成了他的人的服装。他立刻明白小南香带的人要干什么了。因为,他们最擅长易容化妆术了。
他惊恐的从嘴里谙熟的吐出几个字:“你们,你们是要冒充我们的人吗?”
小南香一边扯他的衣服,一边安慰她说:“看来,你小子平时没少干这等事啊!啊,哈哈哈......”
灰白的晨雾中,从夷陵镇方向来了一批人。
个个骑在马背上,身上背着枪,背着大刀的,还有腰眼挂着宝剑的人,三三两两地由北向南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临近马家荡,马占奎退后,令其二东成的荣门买卖的人,走在前面。后面的人,和前面的人,拉开一段距离。
所谓老奸巨猾,马占奎经历的事太多了。打头阵,将人员情绪调动起来,然后,借机而退。
所谓老江湖,就是老在这个地方。
“嚓嚓嚓”
裹着棉布的马蹄声,踩在松软的泥土,在静静的夜晚,几乎没人听出来。再说了,人烟稀少的马路两旁,长的都是树木花草,秋虫呻吟,蛙声此起彼伏,不远处的沼泽地里,水稻田里,萤火虫一闪一闪发出荧光。
即使有点响动,也被深秋夜晚的噪声覆盖。
二东成带人见得石拱桥上面六个人影在晃动,他对后边的人说:“停下,等我上去对上暗号,你们再跟上来。记住,我没有叫你们靠近,切勿自作主张知道吗?”
“是,二爷!”他发话,那还有人不敢听?
荣门买卖的人,如果叫他们偷鸡摸狗,挖窟打洞,那叫个手到擒来。如果让这帮家伙杀人,那好比要了他们性命还害怕。但这帮家伙,也并非一无是处。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张抹了油的三寸不烂之舌。
死人,他能把你说活。
见风使舵的本领,在荣门买卖的人群里,几乎沾手就来。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一个个手脚麻利,速度之快,头脑反应敏捷,是荣门买卖的特长。要不然马占奎怎么可能让这帮人来送死呢?
马占奎是知道荣门买卖的秉性,有没有动静,会不会中埋伏,让二东成的人鼻子闻,眼睛看,耳朵听,那是其他门派的人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