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拉斯维加斯,不是大西洋城,不是蒙地卡罗,也不是澳门。但是这里并不输于世界上任何一家赌场,赢的钱照样可以让你享受人生。”列昂尼得·西多罗夫推开大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上演着人类最原始欲望的戏剧,人性的贪婪被扩大到无穷无尽,在这里一秒钟就能决定你人生的道路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姬宁有些睁不开眼,列昂尼得·西多罗夫带领他穿过隐蔽的小巷,进入简陋的地下室,甚至乘坐的电梯都有些破旧,但谁能想到目的地竟是如此华美的场所,花花绿绿的筹码在布料少得可怜的荷官手下推出或是成盘托走,衣冠楚楚的绅士们一手揽着女伴的腰,目光却未曾离开赌桌片刻。
下垂的水晶吊饰如幽幽寒刃,冷光四射,金色的地毯漫无边际,惊心动魄的赌局从不停息,这里不挂钟表,时间混沌如天上的浓云。
“想玩点什么?我的朋友。”列昂尼得·西多罗夫搓了搓手,早在他进入赌场的时候就已经被记下了名字,姬宁在这所赌场输掉的钱会有一部分作为他的抽水。
姬宁兑换了筹码拎着箱子,然后随意地在一张赌桌上坐下,二十一点的玩法更符合姬宁心目中赌神应该玩的游戏,他有些遗憾地想早知道要上赌桌自己应该弄个大背头的。
一个身材火辣,衣服若隐若现的金发美女微笑着向姬宁询问,姬宁的眼神飘过那深不见底的事业线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通讯器里原本正在说着俄语让姬宁复述的凯瑟琳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随后她改用学院通用语说,“秦墨让你换个游戏玩。”
姬宁不舍地看了一眼这位热情似火的金发荷官,然后摇了摇头恋恋不舍地走向了一旁的轮盘赌,他昨天研究了一晚上二十一点准备今天来大杀四方,谁知道秦墨抽了什么风让他换个游戏玩,他还会什么呢?
也只有规则简单到无需说明的轮盘赌了。
“分多次下注,最后一次下的最多就行了。”凯瑟琳说出了她的要求,姬宁的目的不是为了赢钱,而是通过输钱找到合理的借口接触猎手黑屋,只要表现地像个正常的赌徒那样就行了。
姬宁身上的那张信用卡里有五千万卢布,换算成人民币四百多万,如果是两年前姬宁唯一可能拥有这么多钱的机会就是通过做梦,但是现在他需要在一个小时内将这么多钱拱手相让,纵使大手大脚用了这么久黑卡也不由得让他有些紧张。
“三十六个数字,猜一个数字,一赔三十五。”凯瑟琳很乐意见到姬宁选择了轮盘赌,这样她就不用再花上漫长的时间给他翻译游戏规则。
秦墨盯着姬宁身上微型摄像头传输过来的影像,但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影像的角落,她看着衣着清凉的金发荷官小声嘟哝着,“穿那么少,不怕冻死你。”
阿芙拉笑呵呵地勾着秦墨的脖子,冲她眨了眨眼睛,“赌场里都有空调的啦。”
赵天行并没有看姬宁传输过来的影像,他此刻正在赌场不远处的巷道里随时准备接应,如果姬宁的身份暴露或是出了其他突发事件,他就是唯一的支援。
姬宁从箱子里取出一枚筹码,紫晶石雕刻而成的筹码外还镶嵌着金边,上面大大的数字让姬宁握紧了它,一枚十万面值的筹码就价值人民币八千块。
轮盘前的工作人员看到姬宁后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然后转动了轮盘,“你可以在他说停之前下注。”凯瑟琳翻译着工作人员对姬宁说的话,在翻译完后她又加了句“我建议你一次多下点赌注,不然五千万输也要输好久。”
姬宁想想也是然后抓起了一把筹码放到了赌桌上,一掷万金的顾客总是让人心生敬意,在看到那一堆筹码后,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小弹珠不停滚动着最终落在了“12”上,姬宁低头看了一眼,筹码堆在“13”上,他叹了口气,身边的列昂尼得·西多罗夫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做出一副失落的模样随后又鼓励着姬宁“第一把用光所有不幸,然后后面就只剩下好运了。”
姬宁瞥了他一眼“我知道。”随后姬宁又取出一垛筹码再次放到了赌桌上。
轮盘转了又转,筹码换了又换。
二十分钟过去了,姬宁一把没赢,他脸上的愤怒已经不是靠演技了,他是真的很难受。
“差不多了。”凯瑟琳看了一下时间,然后说出了她在姬宁坐上赌桌后唯一一条指令。
姬宁狠狠地瞪了一眼轮盘,然后将箱子全部提了起来放到桌上,他怒吼道:“梭哈!”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心里颤了一下,心想自己最近怎么老是遇到这些疯狂的家伙,那么多钱啊,这个年轻人已经赌红了眼,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输红了眼的赌徒将希望全部寄托于一把胜负,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赌徒在还剩下一半筹码时就全部压出。
那个原本负责轮盘赌的金发侍者在点清了筹码数量后向姬宁欠身示意,然后打开对讲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些话,片刻后一位身穿西装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来到姬宁面前,说了一通话后向姬宁伸出了手,姬宁握了握他的手,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旁的通讯器上。
“你下的筹码太多了,普通工作人员没有权限担任你的庄家,这是他们的经理。”凯瑟琳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姬宁想一会然后用中文喃喃自语,“秦墨,你会选什么数字?”
面前的经理却突然用地道的中文询问“您在说什么?”
姬宁不慌不乱瞥了他一眼,随后双手合十,“我在祈求冥冥之中的指引,我的女友叫秦墨。”
秦墨羞红了脸,阿芙拉满脸揶揄,凯瑟琳摇了摇头在耳机里低语:“忘了跟你说,这里的经理至少都是精通多门语言的,下次你可就不一定能搪塞过去了。”
姬宁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闭上眼睛,“秦墨,请你告诉我,我该选什么吧。”
身穿西装的中年经理并没有催促,他知道来赌场的人往往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祈福仪式,他甚至还见过一个把鱼缸扣在头上玩21点的男人,据那个男人说这是他的幸运物品,相比于此赌博之前口头念叨并算不了什么,只要把钱一如既往的留在这里,哪怕这位来自中国的赌客念的是东方最古老的咒语,这也与他无关。
“19。”秦墨的脸颊上红晕荡漾,眼波流转半羞半恼,她最终还是屈服了,她怀疑如果自己不说出一个数字,姬宁会把那句话翻来覆去地一直念下去。
十九岁的少女,年轻而骄傲,希望有一场花束般的爱情。
姬宁毫不犹豫地将箱子推到赌桌上的数字“19”,在征得姬宁同意后,那位经理亲自站到了轮盘旁,向姬宁示意后然后转动了轮盘。
小球慢慢滚动着,飞快转动的轮盘也因摩擦阻力渐渐降下速度,姬宁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尽管他的本意就是输掉这笔钱,但当小球慢慢越过"28""27"......一直向“19”逼近时,他还是屏住了呼吸,小球最终定格在那个充满奇迹的数字上。
姬宁忍不住跳了起来,这种畅快感让他一扫而空之前所有的情绪,就连列昂尼得·西多罗夫也涨红了脸大喊大叫,冷淡如凯瑟琳也沉默了片刻,秦墨小小地惊讶了一声,而阿芙拉的尖叫声让赌场外的赵天行不得不摘下耳机揉了揉耳朵。
没人能对大起大落无动于衷,任何人的心脏都会因此加速跳动。
凯瑟琳最先反应过来,“再赌一把输光这些筹码。”
姬宁深吸了一口气,他拒绝了经理提供的银行转账服务,“再来一把,”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愣在原地,他仿佛回到了昨天的酒吧,他不禁喃喃自语“难道奇迹也是会传染的吗?”
姬宁再次指了指十九操着一口生硬的俄语,“我把所有的钱都压在这个数字上面。”
原本听到姬宁这边大呼小叫而围绕过来的人们听到这句话后纷纷鼓起了掌,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荷官不着痕迹地整理着衣装从姬宁面前经过。
看着显示屏中的画面,秦墨眯起了眼睛心想,“就那么点布,整理什么呢?”
满头大汗的中年经理陪着笑脸然后拿出对讲机开始向上级报告,在得到许可后他再次站到了轮盘旁。
轮盘赌不像卡牌游戏,参与者往往都不在乎是否有人旁观,因为这并不影响游戏,半个赌场的人都将这里围绕了起来,他们想见证一场足以在这家赌场留下历史纪录的豪赌。
这颗小球在转动的轮盘上跳动着,每一处弹撞都触碰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脏,当曾见证这场豪赌的人们在酒吧里谈起时,他们都想不起来那颗小球到底弹了多久,也许是一万年也许只是一秒钟,总之当人们再次将视线聚焦时,那颗小球已经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