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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印鉴
    地下室里的灯光有些昏暗,羽生宫一郎的心情也黯淡得有些绝望。

    羽生宫一郎曾经怀抱着保卫人类的崇高理想就任于鹿学院行动处,可是他隔三岔五执行任务的出差却一直没有得到妻子的理解,终于在某次羽生宫一郎被迫执行救援任务而不得不离开病床上的女儿后,从未和他在一起待满一整个星期的妻子再也无法忍受丈夫的种种行为而提出了离婚,问心有愧的羽生宫一郎主动提出了净身出户,这么多年来一直孑然一身。

    时间退回一年前,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没有了家庭的牵挂后,行事愈发没有顾忌的羽生宫一郎终于因为一次行动中的意外而导致受伤,还好几乎所有的大型机构都有养闲人的职位,所以他便被指派到了鹿学院东京分部部长这个清闲的岗位,虽然羽生宫一郎并未接受过任何上岗培训,但也无伤大雅,鹿学院本来就没给这个分部投入太多资源,最根本的原因是东京不仅是多个超自然组织的基地所在地,而且大部分日本人在选择超自然学院时一般都会考虑更近一些的阴阳寮,并且鹿学院的主旨本就是为了培养学生,解决异常只是他们训练学生的一种手段,并不意味着他们需要负责该地区的超自然领域事件。

    所以羽生宫一郎虽然挂着鹿学院日本东京分部部长的称号,但其权力还没个街道自治会大,手下仅有六个职员,这六个职员每天工作就是整理纸质档案和更新电子档案,羽生春纱就是六名职员之一,而羽生宫一郎的工作更加清闲,准确的来说他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写一份两百余字的报告传输给鹿学院情报处,其报告具体内容几乎都可以用四个字描述,今日无事。

    羽生宫一郎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陪伴在女儿身边看她长大,所以等到女儿长大后也就越发想要加倍补偿,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似乎金钱能行使神的一切权柄,同样的,他想要用金钱弥补亲情。

    但一名几乎等同退休且身上有伤的中年男人能够用什么方式赚钱呢?鹿学院给予他的工资的确足够他衣食无忧地过完一生,但他并想要的不仅仅于此,他想要留下一笔足够庞大的遗产,能让羽生春纱下半生过上优渥的生活。

    东京是一座神奇的城市,作为一座年GDP高达七万亿的城市,它牢牢占据着亚洲第一金融中心的地位,下班后在居酒屋内人们谈论的股票盈亏动辄都是以数以百万日元为单位,你在街上擦肩而过的路人也许在寸土寸金的东京里拥有一套价值过亿日元属于自己的房子,每当夜幕降临你甚至可以感觉到银子在街道中流淌。在这样的环境下羽生宫一郎自然也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世界上最大的证券交易所之一的东京证券交易所,遵纪守法的良民羽生宫一郎很清楚自己这个年纪发家致富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这里,所以他纵身一跃,跳入了股市。

    对于赌徒来说,本钱越多,在牌桌上的底气越足,输赢金额也就越大。

    鹿学院的资金半年一批,羽生宫一郎在经过长达五秒钟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决定挪用这笔资金。

    但如果事情一帆风顺,他也不会沦落至此,原本蒸蒸日上的曲线在他购买下那支股票后,就直接朝着万丈深渊一往无前。

    每个炒股的人最终都会由科学走向玄学,羽生宫一郎炒了半年的股票,从一开始参阅一些枯燥无味的数据分析工具书,到最后开始调整房间摆设妄图依靠东方古老的风水之术,如果真的有神灵,祂们每天的娱乐应该就是观察股民。

    羽生宫一郎炒股了。

    羽生宫一郎赔光了。

    在心理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沉没成本效应”,简单来说就是人们不会及时止损,他们只会加大筹码妄图回本。

    羽生宫一郎和手下六名职员摊牌了,虽然羽生春纱气得恨不得咬死他,但她终究还是接受了这一事实,羽生宫一郎摊牌的原因不是良心发现而是他希望职员们另觅高枝,不出所料,五名职员看在小姑娘羽生春纱的份上并没有拿羽生宫一郎怎么样,拿了遣散费后也就各奔东西。羽生宫一郎也就趁机将分部设施出售给scp基金会,重新获得进场资本。

    羽生宫一郎卷土重来。

    羽生宫一郎兵败如山。

    时间回到现在,凯瑟琳也很无奈,但她还是叹了口气“那么羽生宫一郎先生,请你发布任务吧,我们此次是为了完成教务处所发布的任务才来到这地,我们并不会在报告中写多余的事。”

    羽生宫一郎搓了搓手,面色尴尬,“那什么,鹿学院的部长印鉴不是铱做的吗,现在金属铱二十一万日元一克,挺值钱的,哈哈。”

    姬宁一脸茫然,他头一次遇到比自己还不靠谱的人,只有盖这印鉴的报告才具有被鹿学院承认的效力,同时一般来说这种部长印鉴也是其身份的认证,羽生宫一郎卖印鉴的行为和他所知的那些卖身份证的三和大神并没有什么区别“你卖给谁了?”

    羽生宫一郎挠了挠头“抵押给典当行了,好像......”他咽了咽口水,“好像过了赎回日期。”

    羽生春纱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掐住羽生宫一郎的脖子,“混蛋,你什么时候把印鉴典当了。”

    羽生宫一郎连连咳嗽,秦墨上前拉开了羽生春纱,羽生春纱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印鉴都没了,那我们还算什么分部,呜呜......”

    羽生宫一郎想安慰一下羽生春纱但又不敢过去,他哀求地看向一行人最看起来最温婉的秦墨,秦墨蹲下身子安抚起羽生春纱。

    凯瑟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慢问道"请问羽生宫一郎先生,你将印鉴典当到哪家典当行了?"

    羽生宫一郎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他在书架旁摸索了一会,随后找到了保险柜,打开后他从中取出一袋票据,尴尬地递给凯瑟琳“我记得把典当的票据都放在这里了。”

    凯瑟琳面无表情地接过然后开始翻找了起来,几分钟后终于找到了一张抵押贵重印鉴的当票。

    “铃木当屋,明天去这里问问。”凯瑟琳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后又看向羽生宫一郎“你还要不要这张当票。”羽生宫一郎连连摆手。

    羽生春纱在秦墨的安抚下终于止住了哭泣,她抽抽噎噎地看着姬宁一行人,“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客房了。”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姬宁也不忍心再看这位富有责任心的小姑娘继续哭下去,他轻声说,"没关系的,我们有任务经费可以住酒店。"即便是大大咧咧的阿芙拉也没有多嘴揭穿这一谎言。

    羽生春纱抽噎着,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伤了的小兔子,“那我送你们去酒店,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纵使淡漠如凯瑟琳,她也忍不住抱了抱可怜的小姑娘“没关系的,我们的任务就当作找回印鉴吧。”

    羽生春纱认真地将姬宁一行人送入了酒店,其实她也没做什么,有姬宁和赵天行在,怎么可能让一名小姑娘帮忙搬运行李?但他们还是面带笑容地送走了羽生春纱。

    在注视着羽生春纱驾驶的汽车一顿一顿地消失在视线之中后,姬宁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明天见。”随后就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让大家都有些疲惫,各自道别后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翌日,精神抖擞的阿芙拉正在餐厅里和中华料理灌汤包进行生死较量,但胜负早已在灌汤包出笼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灌汤包能做的就只有趁阿芙拉不留意用鲜香四溢的汤汁烫她一下。

    姬宁嚼着烤鱼,又喝了一口热气腾腾地味增汤“等会我和学长去就行了,秦墨你带凯瑟琳和阿芙拉去玩玩。”

    慢慢嚼着面包的赵天行点了点头,在咽下去后他继续说道“不用都去,又不是执行任务,你们去逛逛街吧。”

    秦墨微微一笑,凯瑟琳本想拒绝在阿芙拉哀求的目光下也只好点了点头,至于阿芙拉,在这个提议出来前,大家就都知道谁会是这个提议的最坚定的赞同者了。

    姬宁和赵天行慢悠悠地步行前往铃木当屋,阳光刚好,微风习习,两个人都被勾起回忆,一路上各怀心事并不交谈,姬宁恍惚间以为自己一直停留在18岁放学后的下午,赵天行则想起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

    “抱歉,这张当票已经过了赎回期限,按照合同那枚印鉴已经归我们所有。”戴着金丝眼镜的经理语气温和。

    “我们愿意出三倍的价格买回。”姬宁并未纠缠,他知道金钱的力量所以干脆利落地报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价格。

    那名经理盘算了一下后,开始在电脑上查询起印鉴的相关信息,随后他摇了摇头“很抱歉,这枚印鉴已经被人买走了。”

    赵天行皱了皱眉头"可以告诉我们购买人的联系方式吗?"

    经理十分有礼貌地摇了摇头“很抱歉,保护客户隐私是我们的职业操守。”

    姬宁和赵天行对视一眼只好起身离开,等走出典当行的大门,姬宁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给凯瑟琳打了个电话。

    “喂,凯瑟琳,那枚印鉴已经被人买走了。”

    “那你们知道是谁买走了吗?”

    “不知道诶,我打电话就是希望你能提供一下资料,不然我和学长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好的,我马上回去。”

    姬宁挂断电话后朝刚刚离开饮料贩卖机的赵天行点了点头,对于这位面冷心善的学长他一向很是尊敬,“等一会吧。”

    赵天行点点头,递给姬宁一瓶苏打水,“喝这个不介意吧?”

    姬宁接过苏打水,瓶身凝出的水珠在手心处传来阵阵微凉“我以前在学校上完体育课,总会买一瓶苏打水。”

    赵天行眼睛略微失神,然后开口,“我以为只有我在以前的学校里是会有体育课的。”

    姬宁笑了笑,“我以前的学校也很普通的,学生们的课只有语数外和体育,理科生上理化生,文科生就上政史的,领导检查的时候课表上才会突然多出一节音乐课。”

    赵天行面色柔和了一些“原来你也是半路才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不同于以往淡漠的礼节性笑容,这是姬宁第一次见到赵天行脸上出现发自内心的表情。

    不过几分钟凯瑟琳就将购买人资料发给了两人,姬宁心想果然凯瑟琳的主修课程不愧是计算机,回头让她试试能不能通过插座黑进国家电网。

    姬宁打开手机邮箱,喃喃自语道“木南纯夏,居住地世田谷区,手机号......”当姬宁正要继续看下去时,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赵天行已经怔住了。

    没等姬宁出声询问,赵天行收起手机急匆匆地丢下一句“姬宁,这次印鉴的事我来处理。”

    然后就拦下街边的出租车,丝毫不见来时的沉稳,这也是姬宁第一次看到赵天行如此失态。

    姬宁看着远去的小车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盯着手机继续看了下去,邮件的最后是一张证件照,细细端详一番后,姬宁转头看向赵天行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难道学长见色起意?那看来我也要放假了,姬宁嘿嘿一笑,然后悠然自得地踏上来时的路。

    照片上的年轻女子侧着身面带微笑,露出浅浅的梨涡,及腰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像是忘记跟上时间步伐的紫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