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main, dès l’aube,à l’heure où blanchit la campagne,”
(明天,天一亮,田野微露曙光时分,)
“Je partirai. Vois-tu, je sais que tu m’attends.”
(我就启程。你瞧,我知道你在等我。)
“J’irai par la forêt, j’irai par la montagne.”
(我将穿过森林,我将翻山越岭,)
她低声念着,没有注意到一位年轻的男子坐在了她的不远处。
“Je ne puis demeurer loin de toi plus longtemps.”
(我无法长此远离你的身影)
“Je marcherai, les yeux fixés sur mes pensées,”
(我将沉湎于苦思冥想,)
“Sans rien voir au-dehors, sans entendre aucun bruit,”
(我对一切视而不见,对一切听而不闻,)
“Seul, inconnu, le dos courbé, les mains croisées,”
(双臂交叉弯腰弓背,无人知晓踽踽独行,)
“Triste, et le jour pour moi sera comme la nuit.”
(我伤心不已,我觉得白天如同半夜深更)
奥菲莉娅抿了一口酒,离她不远处的男子突然出声将这段诗接了下去。
“Je ne regarderai ni l’or du soir qui tombe,”
(我不会去远眺傍晚金色的彩云,)
“Ni les voiles au loin descendant vers Harfleur,”
(我不会去凝望哈佛尔港的孤帆远影,)
“Et, quand j’arriverai, je mettrai sur ta tombe”
(待我到达你的墓前,)
“Un bouquet de houx et de bruyère en fleur.”
(我会放上一束盛开的欧石楠和翠绿的冬青。)
奥菲莉娅转过身,这才看清那个年轻的男人,他有着典型的希腊裔相貌,俊美的如同从诸神时代走出的阿多尼斯,可奥菲莉娅却不知为何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教堂神父特有的悲悯。
“雨果为了纪念他的女儿写下这首诗,你又是为了祭奠什么而念?”年轻男子走到奥菲莉娅面前,明明离得太近已经超出了陌生人之间应有的空间,但奥菲莉娅却不知为何没有一丝反感。
“我不知道。”奥菲莉娅低下头,酒杯中的酒液清澈如水。
年轻男子就这样看着她,时间如同被定格的诗篇,酒吧里客人来来往往,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对奇怪的男女。
“亚度尼斯,我已经很久没有无忧无虑地听着爵士乐了。”奥菲莉娅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如同清辉星夜般的泪水。
亚度尼斯沉默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秦墨推着姬宁正从圣保罗大教堂旁经过时,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令她下意识准备回头,没等她有所动作,姬宁已经出声“当作没有察觉到。”
秦墨硬生生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凭借着在鹿学院所受的训练连步伐都毫无停顿。
早在几十秒钟之前SCP-CN-655就已经出声提醒姬宁,“某种存在正注视着我们。”
“是那个灵能者吗?说来也是,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调查,他早就应该注意到了,下次别用存在这个词了,听起来就像是在说高高在上俯视着人间的神灵,不过是个刚刚觉醒的灵能者,鹿学院还不至于蠢到连这一点都会弄错吧?”
“我了解人类对灵能者的定义,但此刻注视着我们的存在绝不符合那些定义,我能感受得到它,一股熟悉的感觉。”SCP-CN-655的声音到后半句已经明显流露出疑惑。
“你别告诉我,其实那家伙不是灵能者,而是和我们一样,他是戒指里藏了个老头还是身上带着金手指?”姬宁有些头疼,SCP-CN-655从不说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任务又要一波三折了,想到这姬宁有些抓狂,到目前为止他所接受的鹿学院的任务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
没让姬宁等太久,SCP-CN-655很快就弄明白了它为什么在那个偷窥者的身上感受到熟悉感了“维度,它和我一样都不属于这个维度,我感受到了它抵抗维度排斥而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如果等会有什么事要发生,请你保护好秦墨,真要是无法抵抗,你可以附在她身上逃跑,之后你可以把我们的约定告诉她,她会替我完成的。”姬宁在一听到”“维度”这个词后,脑子瞬间就嗡的一声,鹿学院里的教授们不止一次的提起过维度这个概念,但凡和维度沾上关系的东西,哪怕就是一把马桶搋子,那也是灭世级别的马桶搋子,只有那些不可直呼名讳的存在中,最顶尖的那一撮大佬们才能掌握这方面。
除去SCP-CN-655这个其他维度偷渡客外,姬宁只在教科书上见过那些有关维度这一概念的物体或存在,举个例子,SCP基金会分辨古神和不入流邪神的办法便是判断其是否拥有跨越维度这一手段,从SCP-CN-655迄今为止的表现来看,这家伙一直在抵抗维度的排斥,姬宁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它对自己的过往几乎一无所知,根据它自己的推测,也许它也曾是古神级别的存在,落地现在这幅下场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强行跨越维度壁障。
姬宁其实很相信SCP-CN-655所说的话,因为SCP-CN-655的确很强,从它提供过自己帮助来看,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弱茬,在刚入学鹿学院的那一个月他能够坚持下来的心理因素很大一部分上是对于SCP-CN-655的期盼,在姬宁第一次和它见面的时候,他就感受过SCP-CN-655所带来的那种尽在掌握的感觉。
姬宁知道SCP-CN-655这家伙恢复程度低到可能连百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但谁又能确定那位暗中窥视者是否和SCP-CN-655一样虚弱?
“契约由你我签订,我不可能为了让她活下去而放弃你。”SCP-CN-655的语气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感情。
“我们的约定是在你知道契约这个概念之前签订的,其实没必要那么计较。”姬宁心头一热,心想SCP-CN-655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SCP-CN-655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秦墨注意到了。”
姬宁这才出声提醒秦墨,他可不希望注视者知道它已经被发现,直到秦墨推着姬宁拐过下一个街角,那种窥视感才消失。
“快跑!”姬宁的声音急促,吓了秦墨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推着姬宁宛如推着超市大促销的购物车一样飞驰在街道两旁,姬宁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恨不得站起来抗着秦墨一路飞奔到机场买张回鹿学院的机票。
直到秦墨推着姬宁回到酒店,在乘坐电梯时,她才松了一口气“那是什么?”
姬宁此刻的脸色极为阴沉,他甚至都没空去看某人剧烈运动后起伏的胸口,“我们被阴了,鹿学院全是坑比,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敌方派来的卧底,天天传假情报,还初步觉醒灵能者,那家伙跟个行走的古神一样,谁碰着他不是死路一条,赶紧给鹿学院打电话,说有邪神降临了,事情怎么大怎么说,反正我们是不能再介入了,一个破期末考试总不能把命搭进去,这种级别的家伙,我们看一眼就算是对得起鹿学院的栽培了。”
凯瑟琳和赵天行一看到气喘吁吁的秦墨和姬宁,两人的反应极为迅速,一个去打开床底下的行李箱开始调试自己专属狙击枪的瞄准镜,巨大的白色狙击枪像一把长矛,鹿学院行动处特供的好家伙,只有即将步入大三的学员才有资格申请的量身定制的附魔武器,据赵天行所说,他的这把枪叫做西蒙海耶,凯瑟琳则开始调入酒店内部监控。
“目标相貌特征?”抱着狙击枪的赵天行一边指着凯瑟琳调出的监控,一边严肃地看着姬宁和秦墨,他的左手插在兜里,随时准备燃起灵魂火应付突发情况。
“不是,我们没被人打上老巢,嗯,其实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总之,学长,还没到这地步,咱先把枪收起来行不行,这玩意现在派不上用场。”姬宁转动轮椅,给秦墨倒了一杯水,他一脸忧郁。
等到阿芙拉也回到酒店,姬宁便把刚刚所遇见的一切都告诉了众人,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下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另一个维度的一样。
从东京回来后,姬宁就不再和废柴划上等号,众人也默认了他怀有某种近似变身的特殊能力,凯瑟琳的电脑被命名为“进阶版姬宁”的文件夹里现在还保存着阿芙拉偷拍下的那天姬宁的照片。
大家对这件事心照不宣,除了秦墨偷偷问过几次外,就连鹿学院也没怎么派人过问,不要去询问别人的超自然能力,这一点是全世界的通用准则.
在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柴后,所取得的话语权提升是显而易见的,现在他有资格提出退出任务的权力而不必阿芙拉怀疑是因为胆小。
在姬宁讲述完后,除了心里早有准备的秦墨,几乎所有人都有些后怕,他们都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谁也不愿意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期末考试而挂掉。
“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回鹿学院,然后把任务档案当擦屁股的纸。”姬宁热切地看向凯瑟琳,作为遗忘者之寻的队长,选择权在她的手里。
显而易见,凯瑟琳在姬宁说完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和鹿学院相关负责人进行联系,在得到允许的回复后,凯瑟琳开始安排守夜问题。
既然敌人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调查并展开跟踪,那么他们现在已经处于一种不再安全的状态,回房各自睡觉,等待明天离开的做法不仅仅是愚蠢至极的做法,也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
在确立轮流盯着监控视频的名次后,赵天行便着手开始准备简单的警戒结界,为此他点燃了大约一秒钟的灵魂火。
为了避免像电影里愚蠢的配角那样因为落单而挂掉,就连回房拿睡袋他们都是三两成组。
当姬宁和秦墨分别抱着睡袋来到被划为临时过夜点的房间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姬宁的身上。
姬宁有些尴尬,秦墨则压抑着嘴角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姬宁的身上看去,鹿学员的睡袋都是依据学员要求专人特制的,目前看来好像只有他专门对睡袋外表提了点要求,当他钻进蠢萌蠢萌的小神龙形睡袋时,就连赵天行都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这么幼稚。”阿芙拉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瞥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姬宁,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秦墨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幼稚的家伙。
“奇怪的才不是我,明明装备处说过可以定制睡袋外表的,像你们这样什么都不做要求的人才奇怪吧!”姬宁费力的挪动,一脸不屑地将阿芙拉的睡袋顶到了一边。
“等你在丛林里收到花豹的晚安吻时,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们选的是迷彩外表了。”阿芙拉拿起自己的睡袋放到了凯瑟琳旁边,同时再次对姬宁进行嘲讽。
姬宁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滚到了秦墨的睡袋旁,同时心想,不会真有花豹看到两米长的不明生物还敢下嘴吧?
守夜的重任由赵天行主动接过,他盘膝而坐背靠墙壁,在微弱的灯光下警惕着任何可疑动静。
戴着眼罩的秦墨突然感觉到身旁的姬宁轻轻地碰了碰她的睡袋,几秒钟后姬宁凑到她的睡袋旁,秦墨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从耳边拂过,‘这样子和同床共枕又有什么区别?’她脑海中瞬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然后满面红晕的她迅速地翻了一个身面朝阿芙拉。
阿芙拉冲秦墨的吹弹可破的脸蛋吹了口气,悄悄地开口道“你也睡不着?”
秦墨无可奈何地摘下眼罩点了点头,阿芙拉眨了眨眼睛“那家伙是不是在骚扰你?”
秦墨点了点头,似是意识到什么后又连忙摇了摇头,她其实处于半羞半恼之间,但如果平心而论,她其实并不希望有人打扰她和姬宁。
“那我们要不要换一下位置,我帮你打晕他?”阿芙拉显得兴致勃勃,她总觉得自己这位室友只是在陌生人面前看上去冷淡,但在熟人面前性子又太软太好欺负,尤其是对姬宁而言。
这次秦墨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她怎么舍得?
没等阿芙拉继续说下去,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敲门者似乎很有耐心,敲击声并不急促,反而十分缓慢并富有节奏,像是十八世纪教堂遥远的钟鸣。
房间里的五个人瞬间起身,赵天行反手抽出腰间的唐横刀,头发散乱的凯瑟琳一边戴上眼镜一边打开自己的电脑,秦墨快速将房间内的灯全部打开,然后挡在姬宁和房间之间,而阿芙拉胡乱将衣服往身上套着,因为根据她的猜测今晚十有八九睡不着了。
看着全副武装的队友们,姬宁十分欣慰,然后又使劲往后挪了挪,避免等会万一打起来自己被人踩到,他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拖累。
逃避虽然可耻,但却有用,他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