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条裙子,陆栀意渐渐的发抖,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大脑宕机了一阵子。
贺司樾从未相信是她救了他。
他口口声声让她拿出证据来。
当年她精神萎靡,很多事情都没有过多在意,这条裙子大概也是因为是妈妈亲手做的,所以才洗了之后还是留了下来。
过了十多年,她对当时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以至于重新翻出来可以证明当年事情的东西时,肾上腺素不受控的飙升。
这是可以证明她所有话的东西!
贺司樾亲口说过,他大概还记得当年救他人的衣着!
可能是这些日子不被信任,受到质疑太多了,如今可以洗清自己,她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她转身拿来手机。
给贺司樾拨了电话。
她要告诉他,她从未欺骗过他!
她要让乔佩瑶冒名顶替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可她无论怎么打,贺司樾那边始终没有接。
直到她打第三通。
那边毫不犹豫地挂断。
透着一种莫名的不耐烦与厌恶。
让陆栀意不明所以。
她深深地吐息一下,没有再继续。
反应物证她已经找到了,什么时候跟他说都可以。
她将裙子叠好放在床上,像是捡起了被践踏无数次的尊严。
在此之后,贺司樾一直没有给她回过电话。
这让陆栀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口始终突突不安宁。
*
英圣医院。
走廊里死寂又压抑。
一道高大身影坐在长椅上,弯腰弓背地望着脚下,耳边吵杂的声音似乎还在环绕,哭泣声、指责声、医生宣布死亡冰冷的声音,全部挤入大脑里,让他头疼欲裂。
老爷子,在昨夜凌晨三点,被宣布抢救无效死亡。
老爷子临终只想见他一面,可他……
那时候正在和陆栀意抵死缠绵。
喉咙干涩到痛感明显,他眼底满是疲倦和压抑。
他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就在昨夜不管不顾。
直到。
一只手落在他肩膀,女人穿着大号的病号服,风一吹就会倒一样,“樾哥……别太伤心了,爷爷生病这么多年病痛折磨着,或许如今,对他也算是解脱了。”
贺司樾没动,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乔佩瑶泪痕滑落:“可惜,就是没看到你最后一眼,带憾离世,昨天给你打电话,栀意接了后我说的清清楚楚,她为什么……就不能跟你说呢?”
听到陆栀意名字。
他才眼睫轻动。
良久。
他闭了闭眼:“你身体还虚弱,回去休息吧,爷爷这边后事需要处理,没空陪你了。”
乔佩瑶连忙摇头:“怎么会,我没事的,我只希望樾哥你别太累了,我会心疼。”
贺司樾没说话,他深深地喘息一口,然后起身:“嗯,一会儿让贺尧过来照顾你。”
听到贺尧名字,乔佩瑶目光闪了闪,“不用,樾哥,你怎么会想到让阿尧来,都是成年人了挺多不方便的,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贺司樾侧目看了她一阵子。
那视线平静之中似乎藏着杀人于无形的凶兽,莫名让乔佩瑶瑟缩了一下,可贺司樾挪开了视线,迈着长腿离开。
乔佩瑶看着他背影。
手指紧紧攥着。
声音很浅很浅:“对不起……我没有别的办法了,爷爷……对不起……”
*
陆栀意心绪不宁许久,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又开始下雨,她身子越发不爽利,肚子总是偶尔会绞痛一下,她不确定是什么情况,打算预约医院先看看。
傍晚时分,她在床上打了个盹。
忽然,陈妈叫醒了她,“太太,贺总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栀意眼眸鲜活了一瞬,便立马起身,“好,我下楼去看看,陈妈,你去帮我把今天晒的那条裙子拿下来。”
她今天把那条裙子晒了晒,正好他回来了,她打算现在就拿给他看。
下了楼。
落地窗外雨声不减,到了京市的雨季,夹杂着雷声滚滚。
她一眼看到了坐在客厅里抽烟的男人,他背影透着一种极其压抑的消沉,像是一下子把人拉进深海,怎么都求不到生路。
陆栀意皱了皱眉,朝着他走过去:“你回来了,正好,我想给你看个东西,你……”
“你满意了?”贺司樾低垂眉眼,看她走过来便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嗓音沙哑又冰冷,他看向她,“陆栀意,你就这么恨我?”
他两句问话,让陆栀意懵了。
“你什么……”
啪!
男人眼底泛出红血丝,极力压制怒火,却终于爆发一样,大掌落在她侧脸,打的陆栀意耳边轰鸣,刺耳鸣声让她耳蜗剧痛,她脸颊麻木,错愕地看向他。
他胸口重重起伏,眼圈泛着红,不知是恨自己还是恨她,声音在抖在发泄:“爷爷去世了!瑶瑶打电话过来告诉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缠着我勾引我,让我一直留在这里,生生错过了跟爷爷的最后一面!”
他声音很大,她大概听清楚了。
却脸色煞白:“我没有……我不知……”
“陆栀意,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你。”他狠狠将她送给他的那枚打火机摔在地面,霎时间四分五裂,犹如他们的关系:“以后,滚出我的世界。”
他几乎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转身就走。
雷雨声更大了。
陆栀意却听不到半点。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那碎裂的打火机,心口剜痛到快要窒息,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泪就是一颗颗地往下掉。
陈妈拿着裙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呆呆站在那里的女人,像是行尸走肉,白嫩的脸颊有着清晰掌印,耳廓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迹,隐没在发丝里。
陈妈脸色大变:“太太!你怎么了?!”
陆栀意眼瞳动了动,看向陈妈手中裙子,她接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任凭要杀死她的痛意凌迟着她,一句话没说地上楼。
陈妈却心里难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房间,陆栀意拿着那件衣服坐在床边,失神地望着窗外大雨,好像如同她内心一般潮湿,一遍又一遍浇透,直到冰冷的不再跳动。
她保持那个动作坐了很久。
期间陈妈上楼来敲了很多次门。
她几乎要听不真。
直到后半夜。
窗户被打开,似乎有人进入了房间,陆栀意僵硬麻木地动了动,转过身去,眼前却扑来一道黑影,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拖拽到床角,后腰猛地撞了一下。
耳边是男人阴森布满恨意的声音:“你给我孩子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