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开灯,脖颈上的手下了狠劲,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收紧力道,陆栀意张开嘴都吸取不了半点氧气,她的双腿不停地蹬着地毯,双眸溢出眼泪。
视线里是一张疯狂的脸。
恨意滔天,理智全无。
贺尧咬着牙根,猩红的眼睛盯着她,“为什么死的不能是你?为什么推瑶姐?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和你的种,也别想活着!”
他要给他的孩子报仇!
那是他和乔佩瑶的结晶,他多么期盼那个孩子的到来!
象征着他和乔佩瑶永远断不了的枢纽,可被陆栀意亲手杀死了!
陆栀意就是杀人凶手!
他也要杀了她偿命!
“放……”陆栀意喉咙挤不出完整的话,脸色逐渐因为缺氧而发紫,她不停掰着贺尧的手:“不是……是乔……故意……”
“你胡说!”
尽管陆栀意说不出完整的话,贺尧还是第一时间读懂了她的意思,神情更为癫狂,“瑶姐才不会那么做!她那么美好的女人,不像你!”
他发疯,立马攥着陆栀意脖子拖动,拽着她的头发狠狠往床角砸,剧痛袭来,大脑恍惚,好像世界都开始泛白。
陆栀意却不能接受死亡。
她双眼涣散,双腿狠狠地踹倒旁边花瓶。
啪!
一米高的青花瓷瓶倒地,四分五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霎时间。
惊动了楼下的佣人。
陈妈本就担心陆栀意状态,一直没睡。
听到动静之后迅速上楼,“太太!?您怎么了?再不回答我我就开门进来了!”
没想到佣人来的这么快。
贺尧满目恨意却又不甘,他看着已经昏昏沉沉的陆栀意,目光一下子看到了女人双腿间流出的大片濡湿,他咬了咬牙,在陈妈开门之际,松开陆栀意,从窗户离开。
砰!
门被打开。
陈妈进来便看到一地狼籍。
陆栀意倒在地上,额头有鲜血流出,脸色惨白,而身下……羊水破裂!
“太太!”
陈妈目眦欲裂地惊呼一声,急忙扑过去:“太太您怎么了?!来人!快给贺总打电话!太太出事了!”
楼下佣人纷纷冲了上来。
陈妈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用房间座机电话给贺司樾拨了过去,那边没有接。
她不停地不停地打。
直到。
男人接了起来,声音比冰还凉:“有事?”
陈妈急的呼吸都乱了,“贺总,太太出事了!您……”
“闹够了吗?”他语气又冷又戾,伴随着浓浓的讥讽:“告诉她,就算死,我也不想见她!”
这句话格外重。
就连意识昏沉的陆栀意也听到了几分。
她黏着血迹的睫毛颤了颤。
那一刻,她万念俱灰。
抱着肚子,一声又一声凄厉又虚弱地呢喃:“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
“拿我手机,给……俞总打电话……陈妈……”
她疼的冒冷汗,眼泪不停地滚落,表情却死寂,只是机械的一遍遍说:“给俞总打电话给他打电话……”
陈妈心疼的厉害,一边哭一边连连点头:“太太别说话了,我打!马上打!”
额头的血流进眼眸里,顺着眼泪一同滑落。
可她却像是个没了灵魂的娃娃,连最后的情绪都激不起来了。
她爱他多年,掏心掏肺,不留余地。
可结果告诉她,她爱错了人。
他不止不爱她。
他将她伤的鲜血淋漓,让她明白了,原来世上还有比死更痛、更绝望的事。
贺司樾……
我不爱你了……
再也不爱了……
*
俞慕行接到电话时候,用了最快速度安排了一辆救护车直奔颐和原著,他拦截了来接陆栀意的另一辆车,直接带着人去了另一家私立医院。
抱着女人下了救护车,他身上沾满了她的血,可他毫不在乎!
素来沉稳内敛的他,怒意几乎写在脸上:“无论用什么方法!保住她,保住……她的孩子!”
他了解陆栀意。
她在意这两个孩子,胜过一切!
之所以给他打电话,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让他帮忙解决一切麻烦,他会帮她,不管用什么方法!
陆栀意已经快没了意识。
她只知道,只要俞慕行来了,她的孩子只要能平安降世就一定会被俞慕行保护的很好。
陆栀意被推入手术室。
俞慕行站在门口,垂眸看着掌心的血,明明没有温度,却好像滚烫的灼伤了他的皮肤,呼吸都有些发抖,他看着她快要死掉的模样,狠狠地戳穿了心脏,疼的他近乎痉挛。
陆栀意肚子里孩子才六个月。
而且是双胞胎的六个月……
危险系数大大增加!
很快印证了他的猜测。
手术开始才四十分钟。
护士从手术室出来,神色慌忙:“血库准备血浆!孕妇早产情况不好,是一对龙凤胎,但这两个孩子好像有先天问题,需要急救!”
双胞胎早产,还伴随先天问题,无异于雪上加霜!
俞慕行嗓音沉下来,一贯的风度素养不再,咬着牙说:“不管用什么方法,保住她和孩子!”
这里的妇产科专家是国内顶尖,还有许多外科大拿坐镇,他已经将人全部调了过来,全部为陆栀意和两个宝宝待命。
护士被俞慕行吓了一跳,这才说:“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只是两个宝宝好像有点不对劲,专家马上过来,有新情况跟您说明。”
俞慕行这才点头。
他紧锁着眉心,始终盯着手术室的门。
陆栀意的情况并非只是早产,而是她还受了外伤!额头出血量不小,耳膜穿孔,明显是被人动手导致!
是谁?
贺司樾?
俞慕行狠狠闭了闭眼。
他这么多年从未与什么人什么事动过怒,唯独这次,他升起了强烈的杀心,恨不能将贺司樾那条命送到她面前赔罪!
陆栀意进入手术室许久。
久到俞慕行都觉得肢体僵硬。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
终于。
手术室的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