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东路院,梦坡斋。
宝玉从小和丫鬟厮混胡闹,对男女之事油滑捻熟。
袭人这等有心计的丫鬟,为借他攀爬富贵,更在他十多岁之际,便引诱其做床帷之事。
十多岁的懵懂少年,没有自知自醒之力。
太早沉迷这摄骨消魂之事,最易沉迷其中,不愿自拔,还要说些女儿水做之话,美化自己的荒唐。
宝玉虽口口声声清白之人,但骨子里心糜意烂,早就坏了性情根基。
他又读了些诗书,虽于仕途经济毫无用处,却全部被他用来粉饰自慰,自命清高。
在贾琮出现之前,宝玉是荣国府的独苗金凤凰,他这一套做派,对那些身份低微,青春靓丽,情窦萌发的丫鬟,有着异样致命诱惑。
宝蟾虽有几分泼辣,实则是个稚嫩的内宅小丫鬟,自然也难逃此列。
她身姿婀娜玲珑,容颜俏丽风流,宝玉寻常见了也必定被吸引。
但因她是外家丫鬟,宝玉多半只说女儿金贵之类好话讨好哄骗,却没胆子逾越沾惹。
但今日他被薛蟠故意灌酒,大醉失德,神智靡废,完全没了往日约束,举止愈发肆无忌惮。
他又惯在女儿家面前嘴甜口乖,见了这等漂亮丫鬟,那里舍得放手,得了宝蟾扶入书房,心中更生欲念。
醉态昏昏之下,恣意放纵,先是甜绵蜜语,继而软语哀求,将尚且稚嫩的宝蟾,哄得眼热心跳,身软意迷,迎拒由人。
宝玉于是更酒胆横生,行动得寸进尺,先是贴脸闻香,继而啃脂咬唇,手脚放肆,掐软探绵,无所不为……
宝蟾见宝玉方才还是温柔哄人,软语央求,一下像是换了嘴脸,动作越来越狂放,将她摆弄得气喘吁吁,吓得有些浑身发抖。
她压抑住尖叫的冲动,颤声说道:“宝二爷,你别这样瞎搞,我害怕,要是被我家太太小姐知道,宝蟾就没命了。”
宝玉呵呵傻笑:“姐姐不用害怕,这是人之大伦,天经地义,古人圣贤都是如此,姐姐不懂我教你便是。
你也不用担心你家太太小姐,只要我寻一个由头,就能讨你过来,以后我们日日都在一起。”
宝玉只是随口胡说,那宝蟾却听了妄念顿生。
她原先手脚尚有抗拒,一下就都松了力道,由着宝玉解带分裳,探手入怀,书房里传来裂帛之声……
……
东路院后花园,因去年底刚修缮,各处种植的四季花木,在四月和暖之时,纷纷抽根发芽,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两人进入后花园,往梦坡斋书屋而且,一路之上处处有风光,步步有景致。
贾政虽提起宝玉生气,但和贾琮一路走来,彼此闲聊些科场见闻,书本趣谈。
贾琮对答如流,时有妙语,贾政心情大为舒畅,对儿子的失望也暂时淡忘了。
贾政说道:“工部李尚书是杭州府人,昨日送了我一罐明前龙井,颇为难得,据说是他的家人快马送来。
我们方才应酬都喝了几杯酒,正好用这明前龙井来清清神气,也算一大快事。”
贾琮听了笑道:“老爷,清明过了不过十余日,能从杭州府远道送来明前茶,那是极新鲜难得的宝茶,今天我也算有口福。”
两叔侄一路谈笑,很快就走到梦坡斋门口,
贾琮因自小练武,打熬身体,耳目比普通人更加灵敏,门户紧闭的书斋之中,竟传出男女喘息嬉闹之声……
贾琮心中震撼,那个这等好胆,敢在贾政的书房风流胡来。
要知道不管是富贵豪门,还是世宦之门,书房都是极清贵之地,是主人读书修心,接待至交高朋之所。
书房之内日常杜绝高声喧哗、嬉戏笑闹,以免有辱斯文。
贾政自小喜爱读书,虽在读书一道天赋平平,但一向以读书人自居,半辈子倾慕科举成名。
因此,书房是他的居家重地,但凡休沐之日,多半都是在书房消磨时光。
这也是为何,贾政要迁居东路院,贾琮要将他最爱的梦坡斋书屋,圈入东路院后园的原因。
此时,贾琮甚至依稀分辨出来,书斋里传出的男声,隐约像是宝玉……
他眉头微微一皱,脚下不由自主慢下脚步,但身边的贾政却并无察觉,不知觉中走到贾琮前头。
贾琮看到贾政快走到书斋门口,突然加快了脚步,似乎察觉到书斋中动静。
贾琮心中微微叹息,只见贾政走到书斋门口,一下便推开门户,书斋内春光宣泄一幕,便直愣愣扑入眼帘。
贾琮跟着贾政身后,透过敞开的门户,清楚看到书桌旁睡榻上,宝玉正将一个妙龄ya在榻上。
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看衣着像是个丫鬟。
侧脸俏丽诱人,脸色红润娇艳,身材婀娜起伏,云鬓散乱,衣裳敞开,露出一片雪腻的肩头。
宝玉满脸通红,醉态熏熏,一时竟没察觉书斋门被推开,还嬉笑不停,对着榻上女子上xia其手,忘乎所以。
他的腰带不知去了那里,长衫也早被解开,雪绸撒花绫裤都滑落一半,当真丑态百出,不堪入目。
贾琮也被眼前一幕惊呆,这宝玉荒唐起来真是吓人的。
上次在内宅骂上皇太妃是愚夫愚妇,这会子堂而皇之在老子书房亵玩丫鬟?
那一刻他脑子甚至出现怪异幻觉,一大帮三流小报记者,端着相机闪光灯,兴致勃勃,按动快门,瞬间亮瞎一片狗眼……
贾政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歇斯底里爆喝一声:“好你个没天伦的畜生,竟在书房之中做下贱勾当!”
……
宝蟾正被宝玉连哄带骗,半推半就,倒在睡榻,只待天地一堂春……
突然发现书斋门户大开,原本光线昏暗的房内,一下变得光明大作,一览无余,两个男子身影闯了进来。
这等风流事突然被人撞破,吓得宝蟾尖叫一声,她也不知那里的大力,一脚将压在身上的宝玉踹翻在地。
自己滚落榻下,连忙蹲下身子捂住衣襟,掩盖身前春光,床榻前地上,掉落一件撕破的白绫肚兜,上面绣着莲花鸳鸯,异常刺眼。
宝玉即便醉意深沉,听了贾政丧胆摧魄的怒吼,又被宝蟾一脚踹翻,瞬间浑身走遍寒气,一下清醒过来。
他看到父亲贾政目眦欲裂向他冲来,吓得大叫一身,不顾衣服拦截转身就跑。
估计是太过慌不择路,他没往门口跑,反而往书房里面窜,贾政怒不可遏,随身抄起桌上砚台,便便向他抛去。
贾政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这砚台扔得劲道十足,贾琮只看到空中一道乌光闪过,也不禁脸色一变。
逃跑中的宝玉听到耳后风声,不由自主回头看去,将一物漆黑如墨呼啸而来,下意识偏了一下脑袋。
那块上等红花石眼端砚,擦着他的额角而过,宝玉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手捂额角血流半脸。
贾琮见不过瞬息之间,贾政这等四体不勤之人,犹如神助,力将儿子宝玉打得头破血流。
贾政见了宝玉狼狈,似乎依旧狂怒难消除,捡起地上带血的端砚,一把揪住软到在地的宝玉,举起砚台就要砸下。
口中暴怒道:“你这个无德的畜生,今日便结果了你,省得你以后还要为非作歹!”
眼看着那坚硬的端砚,奔这宝玉的脑门落下,一旁的宝蟾想要冲上阻止,却已被吓得两腿发软,根本挪不动地方。
贾政这一砚台下去,不管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必定都要一起了账……
就在贾政手中砚台不管不顾往宝玉头上砸下,几乎在千钧一发之际,贾琮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贾政手腕,从他手中抢下砚台。
贾政顿足嚷道:“琮哥儿,你何必拦我,让我打死这畜生,从此岂不一了百了,耳根清静!”
……
贾琮看了一眼萎坐地上的宝玉,便面无表情的转开眼神。
说道:“老爷暂且息怒,今日是宝玉的生辰酒宴,外院的客人虽大都走了,但内院还有不少女客,在和老太太和太太说话。
老爷这个时候打死宝玉,消息绝对是瞒不住的,到时事情就会难以收拾,贾家和夏家都会脸面扫地,老爷和太太以后还怎么做人。
老太太春秋已高,只怕也受不了这种刺激,万一出现不好,荣国府从此就要背上污名,还要落下几辈子笑柄,老爷三思!”
贾琮句句都说在症结之上,贾政听了也吓出冷汗,心知贾琮说的句句在理。
自己在儿子生辰之日,亲手取了他的性命,这等人伦惨剧,老太太必定要被气痛而死,到时自己就成了不伦、不孝、无德之人。
贾家也要留下洗刷不清的污名,以后自己死了都要愧对祖宗,想到这些他就像被泼了一头冷水,一下便清醒过来……
贾琮心中微微叹息,宝玉前番装疯卖傻,恃宠生娇,事情过去也就罢了,就当是小孩子耍赖胡闹。
没想到贾政否了宝玉对黛玉的奢望,他醉酒之下依旧故态复萌,又在言语上纠缠黛玉,让贾琮委实生出厌恶……
如今日他没跟贾政入梦坡斋书屋,贾政即便打死宝玉,也不关他的事,严父教子,天经地义,旁人何干。
但是,今日他偏偏在场,贾政如果当着他的面,亲手打死儿子宝玉,贾琮这个家主,便会因此留下话柄。
贾母和王夫人多半会迁怒于他,怪他没有及时阻拦,虽然这些为难不了他,但从此在贾家必定后患无穷。
而且,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一桩,春闱开榜在即,事关自己仕途前程。
这时候传出自己身为家主,眼看着叔父打死亲子,却不加阻拦。
说不清道不明的谣言,只怕会终生跟随自己,怎么都无法洗清,为了宝玉这等竖子,实在太不值得。
所以,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今日他都要阻止贾政痛下杀手……
……
这时,贾政恢复理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神情十分委顿。
方才吓得发软的宝蟾,竟没有乘机溜走,而是手脚软乎的爬到宝玉身边,抽出手上的丝帕,战战兢兢给宝玉包扎伤口。
贾琮看到这一幕,也是微微一愣,这小丫头虽然轻浮,但对宝玉却有几分真心。
贾政这时也还回过神来,问道:“琮哥儿,方才你怎么说此事会让贾夏两家颜面扫地,怎么又关夏家的事。”
贾琮说道:“老爷,这个丫头我曾见过,她是夏姑娘的贴身丫鬟,今日跟着主人到家里赴宴,名叫宝蟾。”
一旁的宝蟾听贾琮一口叫出她的名字,心中有些奇怪。
自己虽来过贾家几次,和这贾琮也朝过几面,但小姐从未在人前喊过她名字,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名字?
……
贾政看了宝蟾一眼,果然不是东路院的丫鬟,便知道贾琮所言没错。
想到宝玉今日生辰宴客,和自己家丫鬟里胡闹也就罢了。
居然连客人的丫鬟都玩弄,当真恬不知耻,当下又指着宝玉痛骂几声畜生,如果不是贾琮拦着,只怕又要开起武行。
贾琮安抚住贾政,对宝蟾说道:“这位姑娘,今日宝玉酒后丧德,作出这等事情,自有贾家长辈教训。
但是,你跟主家来府上做客赴宴,却和家中子弟白日宣淫,作出这等事情。
夏太太和夏姑娘一旦知晓,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们为了维护夏家名誉,自证清白,只怕当场就要取你性命!”
宝蟾听贾琮话语冰冷,却不觉得他在恐吓,她自己想到其中厉害,早已脸色惨白,浑身吓得发抖。
自己太太寡居十几年,不仅将夏家皇商生意经营得密不透风,而且平时行止谨慎,名声一向干净,毫无错漏。
自己小姐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名声可是比性命更加重要。
自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上门做客却和宝玉胡搞,事情被人传了出去,那可是连太太的清名和小姐的闺名,全部一气毁掉。
那可就闯下滔天大祸,以自家太太一贯的狠劲,只要她得知此事,只怕今日都不会让自己活着走出贾府。
多半当场就要发作,将自己杖毙了事,自证清白。
这样的情形,不过是被官府罚几担米粮的小事,难道太太还做不出来……
宝蟾吓得哭道:“奴婢知错了,请威远伯放我一条性命,千万不要告诉我家太太,我求你了。”
贾琮冷冷说道:“我可以不说此事,你也要守口如瓶,不得透露半句,不然先死的就是你!”
宝蟾战战兢兢说道:“奴婢绝不敢透露半句。”
贾琮说道:“你心里清楚就好,现在马上离开,找个地方收拾干净,再去见你家小姐太太,不要让她们看出破绽!”
宝蟾连忙应了,她也知不是墨迹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睡榻边的肚兜。
方才宝玉急色癫狂,一顿撕扯胡闹,用力过度,撕破了她的肚兜,好在没损毁衣裳,出去修饰一番,应该能遮掩过去……
她又看了一眼头上扎着丝帕,吓得六神无主的宝玉,踉踉跄跄离开的书斋。
……
贾政见宝蟾狼狈离开,方才他听了贾琮的提醒,一时放下教训儿子的心思,转而对贾家的声誉担忧起来。
今日宝玉玩弄外客女眷丫鬟,事情一旦泄露,荣国贾家当真要名声扫地,他贾政以后再也不用见人,还有脸面做官吗?
他有些担心的问道:“琮哥儿,这小丫头回去,会不会说出此事?”
贾琮说道:“老爷可以放心,方才我已说了事情轻重,这丫头心中也很明白,她想要保住自己性命,就绝不会主动透露此事。
但是,我方才也和老爷说过,那夏太太寡居十几年,一个妇道人家能把夏家皇商生意,经营到这等局面,绝不是泛泛之辈。
这小丫头多少有些稚嫩,我担心她露出破绽,那就瞒不过夏太太的眼睛,只要稍加言语恐吓,这小丫头根本藏不住话。”
一向性情方正迂直的贾政,听了贾琮这一番话,说出一句有违他本性的话:“那该如何是好啊!”
贾琮看了一眼宝玉,说道:“我方才听老爷说起,太太想给宝玉撮合夏姑娘的姻缘,这桩亲事倒也是时候。
如果太太能和夏太太谈拢这桩亲事,宝玉和夏家姑娘议定婚期,交换过庚帖,此事就此一锤定音。
那宝蟾是夏姑娘的贴身丫鬟,将来必定要跟着陪嫁入贾家,那今日宝玉所做荒唐事,其中风险便会化为乌有。
即便事后有人知道中间端倪,也说不出什么闲话了……”
贾政听了贾琮一番话,眼睛也是一亮,自己这侄儿小小年纪,能闯出偌大功业,果然心思精明,怪计百出,片刻之间,就想出这种办法……
贾琮又说道:“老爷,这桩亲事宜快不宜迟,以免那小丫头被人看出破绽,夏家要是闹出事情,那就难以收拾了。”
……
一旁宝玉额头剧痛,其实只是刮破些皮肉,虽一时流血吓人,并没有受重伤,被宝蟾用丝帕一包,很快就止住了血。
此时,他忍着头上疼痛,见父亲贾政也不来收拾自己,心中微微安定。
他一会想着如何传讯给老太太和太太,让她们赶紧过来解围,这事也好早些揭过去,以往都这样和了稀泥。
他一会又想着正和宝蟾销魂得趣,却被人生生打断,那俏美惹火小丫鬟,从此翩翩一去,此生不知是否还能再续艳福……
正当他照常伤春悲秋一番,突听到贾琮唆使贾政,将自己和夏姑娘快快做成亲事,以此掩盖今日之故,免得有损贾家名声。
宝玉心中不禁气愤,自己和宝蟾两情相悦,你情我愿,谁也没强迫谁。
本是风花雪月之事,偏生被他们搅得喊打喊杀,弄得俗不可耐。
那贾琮还想出这等阴损主意,将自己和夏姑娘做亲,维持那些世俗体面,他这等禄蠹之人,就会耍诡道诈术,难登大雅之堂!
我一心想着林妹妹,怎可和夏姑娘结了姻缘,这样未免太对不起人,我绝不做这等负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