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是怎么了?”
越锦歆指尖按在鬓角处,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晃了晃脑袋,一抬头就发现自己被众人围着。
视线瞬间便落在了目光沉沉的越泓身上,眼中陡然闪过心虚,不禁脱口而出,“皇兄你怎么在这里?洛知许呢?”
哇哦!这下好了,了解内情的人几乎都明白了过来,纷纷转头或是用看笑话或是同情朝着楚娇投过来暧昧的视线。
李仙仙和陈秋秋立马微微侧身,站在楚娇的身前,挡住了大部分窥探的目光,又警告地瞪了回去。
楚娇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示意不用担心,坦然自若地环视了一圈,被扫视到的人都像是突然兜头淋了一捧白雪,不重不疼,自带的寒凉气息却能瞬间传遍全身。
所有人都收回了游移的目光,她们怎么忘了呢?这位楚小姐可不是什么任人欺凌的阿猫阿狗,那可是楚家和长公主都是视若明珠的宝贝,连锦华公主在她那里都讨不得好,更别说她们了。
原本见阿许已经安全脱身,自己就没准备再主动牵扯进去。可没想到越锦歆竟然还是将阿许卷了进来,这下自己不过问也不行了。
不过楚娇也并不畏惧就是了,从容地穿过人群走到了前面,伏身见礼,直直地盯着越锦歆,唇角还含着浅笑,指尖交叠于身前。
“公主见谅,还请公主明示,您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将话说完之后,再看眼下根本没有洛知许的身影,她就知道完了,计划肯定失败了。
但是覆水难收,眼下关键是怎么将今日之事给圆过去,瞥见站在旁边沉默寡言的钱倩,又想起之前洛知许对自己的冷淡和不耐,眼底倏地浮现狠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计上心头。
越锦歆猛地站起身来,义愤填膺地道:“楚娇你还好意思问出这个话?你的那个好未来夫君完全就是一个人品低劣的登徒子,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蒙骗了父皇,枉费父皇还十分看重他,将他提拔为刑部尚书,他完全就不配!”
楚娇微扬的唇角一点点拉平,直至完全下拉,面色沉了下来,周身原本平和的气息随着越锦歆的话而逐渐凌厉起来,如即将出鞘的利剑。
“等今日回去之后,本宫就要和父皇秉明,让他赶紧将人逐出京华。”
下巴微扬,神色傲慢,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眼底还闪烁着细碎的流光,仔细辨别,那是报复成功的自鸣得意和窃喜。
“说到现在,公主还没有说究竟知许做了什么事情得来公主的这一顿谩骂?现在大家都在这里,公主不妨直言,也让大家帮忙评评理。”
越锦歆扯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来,“楚娇,这可是你自己让本宫直说的,等会儿若是嫌丢人,可别怪到本宫头上。”
柳瑜皱眉,望着越锦歆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心中突然闪过不好的预感。接下来的事实也证明她的预感没错。
“本宫刚才在里面呆地无聊了,就出来走一走。走到这附近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本宫就顺着声音找到了这里,推门进来之后就看见洛知许那个登徒子对钱小姐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本宫当即就要过去阻止,然后就被他给打晕了!”
说完,越锦歆又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鄙夷道:“楚娇,你的眼光真差劲,竟然选了这么一个无赖。不过,也不怪你,那洛知许瞧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败类,本宫之前也差点被他的皮囊给迷惑,幸好幸好……”
剩下的话不必多说,光看她那怜悯的目光就可以猜出来了。
众人大吃一惊,半信半疑地在楚娇和越锦歆之间来回逡巡。原本她们猜想的是另一种事情发展,现在见越锦歆这信誓旦旦的模样,竟然听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版本。
楚娇还没来得及开口,钱倩就已经尖叫出声。
“你胡说!”
越锦歆阴狠的目光陡然看向她,似笑非笑地道:“钱小姐何必这么激动呢?虽然本宫也很同情你遭遇了这无妄之灾,但是这事情错也不在你,想必大家都能理解的!”眼中是满满的威胁。
越泓站在一旁,眼看事情发展和自己原本设想不同,但是现在这样似乎也挺好,甚至坐实了的话比原本预设的计划效果更好。
毕竟棋子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还是毁了为好才令人安心。短短几息之间就做下了决定。
越泓顺势便向钱渡递了个眼神施压。
于是在钱倩忍不住反驳的时候,钱渡率先打断了她,假惺惺地半是伤心半是愤怒道:“我可怜的女儿,倩儿,你放心,爹爹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钱倩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向还在演戏的钱渡,完全没想到在自己明明能够脱身的情况下竟然还要将自己按进泥泞里!
为什么?自己可是他亲生女儿啊?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满身脏污?
质问失望的目光就那么痴痴地落在钱渡的身上,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
柳瑜也没有想到,当着自己的面钱渡还敢这样理直气壮地牺牲倩儿做筏子还达到自己的目的,简直是欺人太甚!
“够了!钱渡你还是不是人?什么情况你弄清楚了吗?张口就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脏水,怎么有了新人就当我是死的吗?
钱渡,你别忘了,当初是我下嫁于你,才有你今日这飞黄腾达的日子,你现在转头就可以拿自己女儿做人情,你还有没有心?”
“啪——”
一直挂着的虚伪的老好人的笑没了,脸黑得跟锅底一样,钱渡最恨的便是别人提起自己的过去,更不用说是被自己视为附庸的夫人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揭自己的短了!
这一巴掌下手极重,将柳瑜直接打了个踉跄,鲜红的掌印在脸上格外的鲜明,唇角开裂,鲜红的血珠争先抢后地涌了出来。
柳瑜愣愣地抚上自己的脸,看向钱渡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扬声尖叫起来,“钱渡你疯了吗?你竟然打我?”
钱渡怒气冲冲地道:“我看疯了的是你!来人,将夫人带下去,找个大夫给她瞧瞧,看看她是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我看谁敢?”柳瑜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
碍于平时她在府中的积威,一时之间丫鬟们都踌躇在原地,不敢上前。
“听不懂本相说话吗?还愣着做什么?”
丫鬟们终于犹犹豫豫地上前,半拖半劝,将柳瑜带了下去!
现在只剩下孤立无援的钱倩站在原地,眼中的光逐渐熄灭,面色灰败。钱倩很清楚,柳瑜被带走了,这里没有人再会维护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就只能沦为棋子了吗?
钱渡深呼吸了一口气,扭头又恢复如常,冲着众人拱手道:“实在不好意思,让各位看了笑话!夫人她最近可能受了一些刺激,精神不太好,让各位受惊了!”
大家都能瞧出其中的端倪,但是当着钱渡的面,也没有人敢当面说什么。
“是吗?我看柳夫人除了情绪激动一点,倒是很正常!”
众人一惊,这是哪位勇士?竟然敢直接当面驳右相的面子,循声望过去,一看,哦,原来是楚家小姐,似乎也没那么惊讶了!
钱渡阴测测地看向楚娇,皮笑肉不笑地道:“楚小姐年纪尚轻,没经历过事情自然看不出来!”
楚娇勾唇浅笑,抬眸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至少我知道一件事情,一位会下意识维护自己女儿的母亲怎么也比听了某些只言片语就断定自己女儿不净的父亲来得正常吧?右相大人,您说呢?”
钱倩红着眼,意外地望着楚娇,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维护自己的竟然是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楚娇。
虽然她知道楚娇此举归根结底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洛知许,但毕竟也算是帮了自己。
钱渡被刺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若表现地太急切,那倒更像是有古怪了。然而就是这一停顿,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先机。
楚娇走到钱倩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就见钱倩瞥了钱渡一眼,咬了咬唇,眸光逐渐坚定起来,点了点头。
“劳烦各位公子转身回避一下。”
众人互相望了望,来的都是各府的公子小姐,有一个好处就是年轻人多少都有点年轻气盛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竟真的纷纷都配合地转过了身。
楚娇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眼神不善还盯着自己的越泓和钱渡,不在意地笑了笑。
“钱大人,就算你是钱姑娘的父亲,也请您转身回避,当然殿下您也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是钱渡和越泓也不得不照做。
然后楚娇才看向钱倩,冲她点了点头。
钱倩挽起右手的衣袖,露出纤瘦的手臂,白皙的肌肤上一粒殷红的守宫砂格外的显眼。
“好了,放下来吧!各位可以转过身来了,相信大家都见证过了,钱姑娘仍然是清白之身。”
楚娇瞥了神色阴沉的越锦歆一眼扬声道。
这么多家小姐夫人们看着呢,就算有越泓一派的人想要帮腔,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张口胡言。
“锦华公主,不知你这作何解释?”